宋彥承沉著臉被侍應生引到他的席位上坐下。
同一桌還有幾位與他相的朋友,他們本來還在低聲聊著點什麼,見他滿臉冷峻地過來,說話聲也輕了下去,彼此對視一眼,誰都沒敢先開這個口。
虧他們起先還在慶幸,宋彥承今晚遲遲未到,沒準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結果說曹曹到,正好讓這位大爺撞了個正著。
宋彥承端起侍應遞過來的高腳杯飲了口酒,目始終沉郁地盯著傅北瑧的方向。
他腦海中一片混,最后能被他抓住的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
如果他沒有選擇和退婚,那麼此刻,坐在邊,被凝視著的男人,應該是他才對。
“那個,承哥,你別太激,先冷靜冷靜,”其中一位朋友見他表不對,只好著頭皮開口,“雖然傅北瑧和段時衍在一起了,但你也不用——”
他話沒說完,就見宋彥承僵地轉頭,難掩煩躁地盯著他,語氣冷得像是淬了冰:“你剛才說,誰和誰在一起了?!”
朋友:“……”
不是,人家兩人進來那會兒姿態擺得那麼明顯了,可半點沒有要瞞著不告訴人的意思,這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怎麼他承哥還不知道啊??!
朋友尷尬地撓了撓頭,半晌憋出一句:“那什麼,哥,不然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也沒聽到?”
宋彥承:……這種事讓他怎麼當作不知道?!啊
說話的朋友也有些納悶,他小聲:“不是,這婚約早都退了,怎麼你這反應就跟做丈夫的被人綠了似的……”
再說了,這婚不是他承哥自個兒愿意退的麼,那人家傅大小姐之后跟誰在一起,跟他承哥也沒關系不是,最多就是后來的對象稍微驚人了些,傅北瑧挽著信合那位段總進來那會兒,連他們幾個都被震到了。
宋彥承雖然不說,但他們幾個好的,誰不知道他一直把段時衍當作眼中釘中刺看,說是句死對頭也不過分。
這前未婚妻和死對頭……朋友暗暗瞄了宋彥承一眼,這麼一想,他坐在這兒,好像是尷尬的哈。
他好心問道:“承哥,要不你今天先回去?”
“我憑什麼回去!”宋彥承口燃著一腔怒火,他這話出口時沒控制好音量,嗓門稍微大了點,引得附近幾桌的人不朝他這兒看過來。
宋彥承坐姿僵了僵。
他無聲無息地直了后背,不為別的,只為回頭看向他的眼神里,其中有一道,屬于傅北瑧。
但只看了他短短一瞬。
仿佛真的只是為了滿足一下的好奇,在看清大聲說話的人是誰后,傅北瑧就平靜地將頭轉了回去。
他的存在對來說,似乎連一秒鐘都不值得多給。
傅北瑧今晚的酒紅吊帶更襯得白如玉,宋彥承坐在他的席位上,看他曾經的未婚妻翹著角眉眼彎彎地對另一個人展笑,甚至在段時衍抬手幫將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后時,略微低頭方便了他的作。
只是一個很小的作,卻讓宋彥承有了種,他即將輸得一敗涂地的覺。
他指端發麻,直的脊背重新垮了下去。
邊的朋友看他這樣,心中一時也有些不落忍,他拍拍他的肩膀安:“你別想太多,事還沒走到底,沒準還能有轉機也說不定呢!你跟傅家大小姐認識的時間可比段時衍長多了,算下來還是你的機會比較大!”
“就是這個理,要我說,承哥你也別太要面子,放下段平日多哄哄,指不定人就肯回頭了。孩子嘛,都是要面子的,你從前做的不好,往后多描補描補,還怕打不了?”
……
這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嗡嗡地傳進宋彥承耳里,他握了握拳頭,總算找回一點自信。
對,他們說的有理,他若是此刻萌生退意,不是正合了段時衍的意。
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承哥,傅大小姐喜歡什麼,你總該知道吧?”有個朋友想當然地給他出主意,“你要追孩,投其所好總沒錯。”
宋彥承聞言,陷了沉思。
傅北瑧喜歡什麼?
他拼命回想,得到的只是些模糊的印象。
從前他們兩個相時,似乎很提到自己的喜好,而他也不會主問,喜歡,喜歡……珠寶!
喜歡珠寶!!
宋彥承眼睛一亮,他打開今晚的拍品介紹,刷刷地翻閱起來。
對,就是這個!這枚戒指不錯,寓意也好,他送給瑧瑧當賠罪,一定喜歡!
宴席結束后,今晚的慈善拍賣正式開始,前邊的拍品一樣樣報價,傅北瑧對這些態度一般,只在開場時拍了一對還算看得過眼的耳環算作捧場,剩下的時間便用在專心等的雙鉆戒指上。
這枚鉆戒本價值不菲,放在今晚的拍賣上也是軸展出,主持人剛一介紹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舉牌價。
顧予橙知道喜歡這枚鉆戒,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競價,傅北瑧等價格得差不多了,才準備舉牌
“八百萬!”
一下子往上又抬了幾十萬。
傅北瑧要舉牌的手一頓,顧予橙往后探了探腦袋,湊過去趴到傅北瑧耳邊小聲對道:“瑧瑧,是宋彥承抬的價。”
“我知道。”
聽出來了。
只是不懂宋彥承突然跑出來競價做什麼。
他是在烏干達的林和山地大猩猩玩相撲,被它猛烈的掌拍壞了腦子,打算從此男扮裝的時候順便再戴個戒指玩玩麼?!
怎麼好巧不巧,偏偏還是跟搶的同一件東西。
宋彥承這個人最近風得厲害,在這枚戒指上,免不了是要多出點。
果然,每次遇到他,總沒好事。
走神的當口,臺上拍賣員的報價已經到了第二遍,等傅北瑧醒過神來剛要價,就聽耳邊男人低沉散漫的聲音落下:“九百萬。”
“九百萬第一次!九百萬第二……”
宋彥承跟而上:“九百五十萬!”
段時衍依舊是那副悠然自若的樣子,宋彥承的價剛出,不等報價員開口,他已經舉牌,將他出的價往上又添了一百萬。
幾個來回下來,報出的價格已經超過這枚鉆戒本的價值。
宋彥承的臉變得有些難看,他雖然是宋家的小宋總,但和段時衍不同,宋家還沒到他當家,公司大權仍握在他爺爺手上,他手中可用的現金流有限,如今這個價格,他雖然出得起,但已經有些吃力了。
最關鍵的是,段時衍沒有要放棄跟他競價的意思。
段時衍最后能出的價位,他未必可以吃得下;但他報出來的價,段時衍卻板上釘釘的能跟上。
這樣下去,除非段時衍主放棄,否則他幾乎沒有勝算。
邊的朋友見狀,給宋彥承出了個餿主意:“這樣,不然你讓侍應過去給段時衍帶個話,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就說這戒指是你要買下來送人的,看他能不能割?”
話剛說完,另一個朋友就向他投來了一個關智障的眼神:“你沒事兒吧,咱們彥承拍鉆戒是為了送給人段總的……咳咳,你覺得段時衍他會點頭答應?”
朋友:“……”
這好像是沒那個可能。
宋彥承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行了,都閉!”
比起宋彥承這邊的猶豫踟躕,段時衍倒是從容得很,他疊著雙靠在椅背上,甚至還有閑心趁著拍賣的空閑和傅北瑧說說話:“穿的這麼,冷不冷?”
傅北瑧輕輕搖頭。
主辦方考慮到參加晚宴的名媛太太們基本上穿的都是禮服,宴會廳暖氣開得很足,哪里會冷。
“這枚戒指的價格已經有些超了,你知道的吧?”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知道。”段時衍手覆蓋在手背上,像是在確認手上的溫度,“開拍前,你跟我說過。”
他的手比要大上一圈,握下來的時候,能將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他掌心,手上傳來的溫度明明已經告訴他沒有被凍到,他卻依然沒有松手,而是始終保持著那個握的姿勢。
傅北瑧低下眼皮,看看兩人桌面下握在一起的手。
周圍人都在關心臺上的拍品究竟會花落誰家,而段時衍面容沉靜,以至于沒有誰注意到,男人藏在桌下的小作。
傅北瑧纖長濃的睫輕了。
宋彥承咬牙報出了他承范圍最高的一個價格,段時衍連眼都沒多眨一下,直接往上添價。
后面的價聲沉默下來。
只剩拍賣員在高聲報價:“兩千五百萬第一次,兩千五百萬第二次……”
傅北瑧忽地一笑,笑起來的時候,明眸完一度漂亮的弧度,眼中閃耀的彩比頂上的水晶吊燈更璀璨奪目。
“能不能采訪一下這位先生,”稍微向他坐著的方向傾過去,空余的那只手握拳做話筒狀遞到他面前,明知故問道,“你為什麼非要拍下這枚戒指不可呢?”
段時衍看一眼,他剛要開口,忽然嗓音一頓。
看不見的西服下,他的手臂曲線都開始繃。
察覺到他的反應,傅北瑧眸中笑意更盛。
活著被他握住的手,慢慢離出來,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然后,調整著作,暖玉般的指尖在段時衍帶著薄繭的掌心緩慢劃過。
——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在那上面給他留下了一顆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春風得意的小傅:我宣布我就是本場最佳!
后來的小傅:事實證明,不能隨便手腳的老規矩是有道理的!(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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