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去時,外邊的天幕已經暗了下來,日被擋在烏云后,像是隨時可能降下一場細雨。
顧予橙一臉如喪考妣的被沈鐸提上了車,傅北瑧眼看著傅南恒臭著一張臉向走來,不等他開口,就立馬站直了子,認錯的話張口就來,姿態練非常:“我錯了,都是我不對,我不該不分輕重和小產生沖突讓哥哥擔心,向哥哥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傅南恒抱著胳膊,完全沒有被良好的認錯態度打:“然后呢?”
他看穿了的小把戲,從嗓子里發出一聲冷嗤:“再有下次,虛心教,屢教不改?”
“扔包丟小的時候準頭那麼好,你小時候我沒讓爸媽帶你去學標槍真是可惜了!”
“……”
傅北瑧心底大聲腹誹,哥的臭脾氣是隨著年齡正比增長的嗎?!
兩兄妹從小一起長大,翹翹尾,傅南恒就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也只有現在,見他聽到消息后便匆匆趕來的樣子理虧,才會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訓。
要是換個場合,這丫頭指不定早就爬到了他頭頂耀武揚威。
他嘖了一聲,向手過去。
傅北瑧一看傅南恒這作,就知道他是想把塞進車廂帶回家教訓。
……想到之后可能會面對的循環式教育,傅北瑧頓不妙,不等傅南恒到的角,就已經一個箭步沖到段時衍后,拉著他把自己擋得嚴嚴實實的。
傅南恒被這一作給氣笑了:“往哪兒躲呢,還不快給我過來。”
“你先悄悄氣,我等下還和段總有正事要聊,就不跟你回去了,”即使是說瞎話,傅北瑧也照樣說得理直氣壯,“哥你趕走吧。”
說著還從段時衍后出只手來,揮揮手做了個趕人的手勢。
連指尖都著“快走快走”的嫌棄。
段時衍瞥了眼那只出來的白皙小手和躲在他后姑娘絨絨的發頂,他突然開口:“傅總。”
他不聲地對傅南恒道:“左右都是順路,等會兒我可以安全送北瑧回去。”
傅北瑧那只作趕人狀的手停頓了三秒,果斷改了上下點頭的作。
“……”
傅南恒好氣又好笑地瞪一眼,礙于還有段時衍這麼個外人在場,他不好做得太過,再加上他的確還有事要忙,只能暫時放一馬:“行,我走。”
“好好照顧自己,閑了多回家住住,聽到沒有?”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傅南恒這才轉上車。
臨走前,他忍不住搖下車窗,往外瞧了一眼。
是他多心了麼,他妹妹最近和段時衍的關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怎麼總覺得看和段時衍站在一塊兒,比當年和宋彥承那臭小子立下什麼狗屁婚約更讓他看不順眼。
傅南恒一走,傅北瑧頓時松了口氣。
扭頭沖段時衍擺擺手:“那我就先走了,回見。”
“走什麼,”段時衍掀起眼皮,視線在臉上打了個圈,不不慢地張口,“不是說,還有正事要跟我聊。”
“……”
“怎麼又不聊了?”
……這不是再明顯不過的一句托詞嗎,就不信段時衍會聽不出來。
傅北瑧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原地,忽然意識到某個殘忍的現實。
前一秒的護符,似乎只是短暫地保護了一下。
哥才剛走,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變下一張催命符了。
傅北瑧鼓了鼓臉頰,覺得自己變了一個渾翠綠的悲傷蛙。
小步將自己挪進段時衍車里,目視他抬手拉上駕駛座司機與后車廂之間的隔板,隨后沉著臉轉向。
傅北瑧蔫蔫地坐在那里,翻出手機搗騰了一會兒,用兩手機將手機屏幕對著段時衍舉起,擋住了大半張臉。
段時衍往手機屏幕上一掃。
亮帶著閃的大字正從屏幕上滾而過——“來吧,向我開炮。”
段時衍:“……”
段時衍扯了下角,看著傅北瑧從手機屏幕后冒出來可憐的眼神:“我一句話都還沒說。”
“北瑧,你這個樣子,”他停頓了一下,眸沉沉地看向,“是存心想讓我心嗎?”
“……”
傅北瑧長了張,本能地想給出一個否認的答案。
但考慮到剛才的所作所為,到了邊的話,忽然就生出那麼點點小心虛。
段時衍:“如果是的話,你功了。”
他一只手放在的手機上,將手機往上提了提。
傅北瑧眼前的世界一變,被手機殼上湯姆貓和杰克的互占滿。
聽見段時衍道:“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這麼說話吧。”
“……”
傅北瑧知道他想說什麼,自知理虧,無銜接地進了懺悔狀態:“我錯了,都是我不對,我不該——”
“不該不分輕重和小產生沖突讓我擔心,向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段時衍怡然補上的后半句:“同樣一番話,十五分鐘前,你才和你哥哥說過一次。”
“我自認記不差,不至于剛發生過的事,這麼快就忘了。”
“還是說,這就是你做檢討時一貫的……”他想了想,找了個合適的形容,“模板?”
傅北瑧往椅背里了。
小般的警覺告訴。
不能認。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承認。
努力調整了心態,抬頭一臉茫然地和段時衍對視:“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
段時衍笑了。
他嗓音散漫:“嗯,演得不錯。”
“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傅北瑧:“……”
啊啊啊的手機為什麼不能再大一點,最好是能讓把整張臉都遮起來!
段時衍:“放松點,我不是你大哥,沒有要為了今天發生的事教訓你的意思。”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段時衍頓了頓,幽深視線落在臉上,繼續緩聲開口,“萬一今天下午你們見的那個小,他的膽子比你想象中更大一些。”
“或者你一只包扔出去沒能砸中他,反而讓他放棄逃跑奔向你們,意圖用你威脅保安放他逃離商場,事的結果會變怎樣?”
“……”
傅北瑧纖長的睫輕輕了兩下。
聽見耳邊有道聲音悄悄告訴,糟糕。
這個人,一向吃不吃。
比起傅南恒對兇的教訓,像段時衍這樣的,更讓招架不住。
眼神不自在地游移了一下,用氣音小聲替自己辯解:“我知道了,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都沒考慮過,那個小劃予橙包的靜那麼大,被發現后又慌那樣,一看就是個生手,應該沒那麼大膽子……”
畢竟竊未遂和持刀威脅人,可是兩個重量完全不同的罪名。
“段時衍。”
盡管有那麼多理由,但傅北瑧抬頭,對上男人那雙深眼睛,嗓音輕得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名貴貓咪,心虛地收起撓人的爪子,把墊放到他出的手上,“我讓你擔心了,是不是?”
段時衍將貓咪過來的墊握掌心,他掀起眼皮,似有詫異地看了一眼:“終于發現了?”
傅北瑧:“……”
也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啊!
愧疚撲面而來,哐當一下打了滿臉。
正當絞盡腦地想著該怎麼構思出一篇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檢討時,耳邊傳來段時衍低醇的聲音:“能知道我擔心,還不算太沒良心。”
“……瑧瑧我氣死了,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不講道理的人,沈鐸他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是我遇到小,是我的包被小劃壞了,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他這是在氣個什麼勁,脾氣比我還大,簡直不可理喻!”
臨下車前,傅北瑧接到顧予橙打來的電話。
顧予橙正在氣頭上,嗓門大得很,即使沒開外放,說話的容在封閉車廂里,也很容易被坐在旁的另一個人聽到。
聽完的抱怨,傅北瑧一個激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對電話里的顧予橙道:“話不是這麼說的。”
“依我看,沈總在警局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嘛,換個角度想,也是對你關心的一種表現,”說到一半,悄悄抬起眼往段時衍的方向張了一眼。
察覺到的視線,段時衍揚,給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傅北瑧:“……”
傅北瑧一氣呵:“況且我們的確應該更注意安全,你要不現在先做幾個深呼吸,保持心平氣和,好好聽一聽沈總跟你說的話,沒準還能產生點別的啟發也說不定。”
顧予橙:“……”
顧予橙沉默了片刻:“你是誰?”
傅北瑧:“?”
顧予橙慌道:“瑧瑧,是不是有人故意脅迫你,你才跟我說出這種話的,你還好嗎,人安全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打電話報警……”
傅北瑧:“……?”
傅北瑧無力扶額,艱難地對著電話道:“我很好,很安全,剛才說的全部都是我的真、心、話。”
顧予橙:“真的嗎?我不信,你開個視頻給我確認一下。”
“……我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的人安全。”傅北瑧快速給開了兩秒的視頻,“可以了,確定了嗎?”
“確定是確定了,”顧予橙狐疑道,“但是為什麼我剛剛依稀看見你旁邊還坐了個人,而且這個人長得還有點像信合的段總?”
“說起來,剛剛在警局,他好像也在,對吧?”
傅北瑧:“……”
該敏銳的時候不敏銳,不該敏銳的時候你倒敏銳起來了?
顧予橙:“你是不是背著我跟他發展出什麼不正當關系了?”
“咳,胡說什麼。”
傅北瑧慶幸在關掉視頻的同時就反手捂住了手機,暗瞄了眼段時衍,確認他臉上沒有出其他異樣的表,應該是沒聽到顧予橙說話的關系。
長舒一口氣,底氣一下子足了起來,對著顧予橙中氣十足地道:“你不要總是戴著有眼鏡看人,容易把人看黃了知不知道,好了,正直的我還有事要忙,我們回頭再聊吧就這樣先掛了拜拜。”
說完,沒等顧予橙反應過來,就已經手速飛快地掛了電話。
然后扭過頭,一臉無辜地和段時衍對視了一眼。
段時衍微笑一下,他手撐著車后座椅背,等傅北瑧的防快卸到底時,才慢悠悠開口問:“剛剛好像沒聽清楚。”
“你朋友說我們之間發展出了什麼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段總:兩軍戰,攻心為上{微笑}小傅:……你們玩套路的心都臟!都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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