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煲的湯鍋里,微微有水花在滾, 屋子里彌漫著的香味。
溫馨走進去, 站了會兒,腦子糟糟的, 吸了下鼻子,手把掛在墻上的布藝手提包拿了下來, 還有柜子上的凌書本, 隨便合在一起就往包里裝。
一邊裝一邊暗自冷靜了下來,剛才就是被他說的那個銷戶口的話給氣昏了頭了。
現在想想,太失策了!跟他杠什麼呢?蛋石頭哪有不碎的?自己哪有本錢跟他杠啊,結果好了, 什麼也沒賺著,只賺了一肚子氣, 可能后面還有一堆麻煩事。
一分析利弊, 就有點后悔了。
心里惴惴不安,連調料瓶子塞進包里都不知道,吵架的時候吵不過他, 就想把表還給他,可摘下來的時候卻扔了, 那時候就覺得扔了才痛快麼, 好吧,痛快是痛快了, 現在就有點難和后怕了,他不會真的惱怒了吧?
真被銷戶口了怎麼辦?扔表的時候, 明顯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現在想想,有點慫。
把裝好的包往桌子上一墩,看著桌子就在那尋思,剛才明明可以智取,為什麼要強攻呢?他那種人,吃不吃,只能哄著,是不能兇的,這是知道的,的結果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什麼用也沒有。
沖使人智商降低!
還沒等把緒收拾好呢,顧青銅走了進來。
溫馨看到是,掩飾的起走到灶臺那兒,顧青銅看著,臉上微微帶著笑意。
“后悔了?人差點被你氣走了。”顧青銅看著別別扭扭的溫馨,哭過的睛睛紅紅的,像個兔子,剛才那個男人看著不錯,是能把這只小白兔保護的好好的,丟了太可惜了,“他是來找你的吧?”
溫馨倚著臺角,看著旁邊微火輕燉正冒煙氣的煲鍋,癟了癟道:“不知道,和他不怎麼。”
“不都哭啦?”溫馨皮白,稍稍有一點紅痕就能看出來,顧青銅瞥了眼悶不作聲的樣子,把手里的表遞了過去。
“吶,給你要回來了,下次不能這麼任,有好好說話,男人是要哄的,哄好了什麼都聽你的,這表他說了,你要不要,就扔了吧,我現在給你,你自己置。”
溫馨看了看表,這表在眼里未必有多好看,跟后世的名表比,也就那樣兒吧,可因為送的人不一樣,而變得珍貴起來。
看了會兒才手接過來,一下子就看到表盤那里的磨痕,肯定是摔的時候在了石板上,也沒使勁啊,有點心疼的了。
顧青銅看那樣子,微微搖了搖頭,中的人,有什麼理智和腦子可言啊。
“他走了嗎?”溫馨看了會表,裝作隨意的問。
“沒呢,我要不攔著,可不就走了,京都離這兒這麼遠,來一趟可不容易,溫馨,可不是兒戲,你覺得分開以后不會后悔的話,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溫馨回過,分開了后不后悔這個問題沒有想過,但是如果分開后,他和主宋茜在一起了,或者傳過來他要結婚了什麼的,那肯定會難,會睡不著,會……會后悔嗎?
“你自己想想吧,我去忙了。”外面好幾桌,顧青銅也不能離開太久。
……
京都軍區大院。
閻家自從溫馨走了之后,家里就沒有人收拾了,雖然警衛員可以送閻妙妙上學,但閻妙妙吵了好幾天,要溫馨送,還要水果味的水和趣味的飯盒與零食,何文燕也要上班,本忙不過來。
只能又請了一個保姆,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家里有一兒一,丈夫病死了,家務活倒是一把好手,手腳也勤快,就是做的東西跟溫馨比差遠了,這個年代家庭主婦的手藝大多只是滿足溫飽的水準,至于味道,沒有什麼食材能做出什麼味道,做出來能吃就行了。
那個保姆雖然在別人家做過半年,但做的東西不是缺油就是鹽,閻家冰箱里不缺,食堂后勤兩三天就會送幾塊新鮮牛羊豬過來,保姆就像不舍得拿出來做一樣,每次盤子里那麼三塊兩塊,被何文燕說了之后,才會拿出來炒,燉炒出來的跟溫馨在家的時候比,天地的差別,煮的又老又,跟以前溫馨做出來的香的口沒法比。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看不出差別,這個時候,何文燕就格外想溫馨了,這孩子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走了,到現在也沒有個信兒。
閻衛國半個月沒有回家,每天都很忙,何文燕打了幾次電話,說今晚會回來。
于是早早下班,讓保姆做了一桌子菜,自己還親自下廚做了閻衛國最喜歡的回鍋,溫馨剛來的時候做了一次,那時候衛國就夸過,何文燕后來特意跟溫馨學了,溫馨也非常耐心的教怎麼做,放上自釀自炒的紅油豆瓣醬,倒上一筲箕青海椒,再加點青綠的蒜苗,出鍋時,回鍋澤紅亮人,片瘦相間。
夾起一片錚亮,塊巍巍的,放進里后,香可口,而不膩……
何文燕按照溫馨教的一步一步做出來,可是到底沒有上次吃起來看那樣的味驚艷,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但總得來說差強人意吧。
旁邊的保姆還一個勁的夸說,“夫人,你這手藝可真好,這菜太香了。”
只有何文燕搖了搖頭,差遠了,想起溫馨,如果能有溫馨那樣的手藝,或許閻衛國就會多回來幾次。
七點多,天黑之后,閻衛國才回來,進門下外,洗漱完坐下,何文燕一直笑細語在旁邊與他說話,但卻只換來幾個嗯,最后他說了一句,“好了,吃飯吧。”結束了話題。
保姆把最后的蘿卜湯放到桌上的時候,想到什麼,趕從圍的兜里掏出封信。
“夫人,我下午打掃房間的時候,在柜子底下掃出一封信。”保姆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溫馨原來住的那間房間。
“你的房間嗎?”那就是溫馨的房間,何文燕放下筷子,看了眼被保姆折在一起的信封,手接了過來,封面上沒有寫任何字,也沒有署名,空白的。
想了下,信可能是放在柜子上,溫馨走的那天窗戶沒關,風大,把信封吹到了柜子底下。
何文燕頓了一下,就將信封打開了,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了出來。
這是一張們醫院開的檢單子,名字是溫馨的,其它都很正常,不過一般這種檢單是婚檢的時候才需要做的,有點不明白,溫馨把這個夾在信封里是什麼意思,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
旁邊閻衛國停下用餐,看了眼手里的信封,問了一句,“是小溫同志留下的?”
何文燕笑道:“是,是一張我們醫院的驗報告,估計是溫馨走的時候落下了,沒帶走。”說完就要將單子塞回到信封里。
閻衛國放下手中的餐,想了想,面嚴肅的手,將那張報告接了過來。
何文燕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將單子給他了,解釋說:“看時間好像是溫馨走的前一天,這孩子不聲不響就走了,也沒有回溫家,不知道去哪了。”看了看閻衛國的臉,何文燕也不傻,溫馨之所以走,跟前一天,閻衛國讓遞的那封信不無關系。
可閻家父子倆守口如瓶,鐵桶江山,是一個字也撬不出來,一開始猜是不是溫馨作風上的問題,但是剛剛看單子,最后面明明寫著:窒無松馳、無破裂、完好。
這應該不是作風問題,那就可能跟溫家的事有關,但為什麼要把信給溫馨,要一個解釋呢,何文燕一時也想不通這件事。
閻衛國看了一會兒,將單子和信封放到了一邊,斂眉沉默半天才嘆了一聲,說道:“這就是小溫同志給我的解釋,看來,是我錯怪了。”
……
溫馨心里有事,晚上就沒睡好,早上又不愿意待在顧青銅那邊,去把材料準備好,讓魏老頭看著火,就跑到朧市的市去了,坐上環城電車,從藍橋坐到劉家渡,再到曹工路。
遇到有黑市的地方,就偽裝一番鉆進去,到游逛,買了不黃豆和芝麻,走一半的油,再原地以半價或更低的價格賣出去,幾乎眨眼就被人買走了。
油也賣得很快,現在的食用油一家只有半斤的票,都是定量的,只有那麼多,外面也沒有賣的,所以吃的時候非常省,不夠的話就只好買回來,所以見到有人賣油,還不要油票,可以用其它的票或者糧票抵,還比市面便宜,那肯定不能放過啊,這個半斤那一斤,沒一會就了。
這個年代的人不能說腦子不活絡,只是賺錢方面,他們是沒有那個意識。
溫馨就不一樣了,看哪里人多就拎著兩只兩斤裝的油罐過去,隨便找一個看著有,胖乎乎的大姐,就悄悄問,“姐,香油和豆油要不要,不要油票,便宜。”
那大姐立即就瞪大眼晴瞪,“你有?多錢?”幾乎一問一個準,有時候還能帶過來兩個把手里那四斤全買,溫馨賣完,就從系統里再裝四斤,看著滿大街的人,幾乎全是潛在客戶,基本都是行走的金幣,可惜黑市的豆子不夠多,否則這油真的不愁賣。
就逛了一上午,口袋就鼓起來了,沒數,大概也就賣了一百五六十塊錢,賺錢了,心也就好多了,暗忖,就算那閻壞蛋銷了的戶,那也一樣能活得好好的。
自己隔三岔午這麼轉一圈,一個月也不天天出來,就出來個十次八次,等到高考前,搞不好就了萬元戶啦。
想想太棒啦,這年代,錢也不難賺的呀,溫馨揣著錢就跑去朧州最大的中心商廈,那里有品服賣。
一進去,那種年代的畫面沖擊力撲面而來,驀然有一種自己真的穿越了時空的覺,就像是翻開了一張泛黃的相片,相片的人了起來一樣,而溫馨現在就為其中一員。
很快就魚游海,跟這些人一起了進去,和別人一樣對著售貨員喊,我要這件,這件多錢,多票。
別人高高興興的買了絨衫,買了牛皮鞋,給家人買了子和短大。
溫馨:“……”
一件也看不上,這些服也太丑了吧,穿出去簡直掉,想拿一件回去加工都不知道怎麼修改。
最后就只買了幾雙尼龍子,還花了兩張油換的工業票,這還是商廈里質量最好的子了,溫馨拎著士尼龍,八六一雙,都不知道怎麼吐槽,湊合穿吧,子可不會做。
午后跑到點心店,要了一大碗咖喱牛羊湯,才六錢。生煎包子,每客四個,才兩,吃著金黃脆香的包子,喝著牛湯,包子餡里面湯飽滿,味道濃郁,味道不錯,飽飽的吃了一頓。
走的時候又要了豆沙條頭糕和方糕,拎回去給魏家兩個老人當早點,遇到攤又買了半斤排骨,人要靚,就要多喝湯,排骨湯可是很好喝的。
晚上夜幕將落未落,溫馨才一路坐車回來,提著東西進了魏家,東鄰西舍都在做飯,看溫馨天天大包小包往魏家送東西,還拎著排骨,個個羨慕的眼都綠了,這年頭,大方的親戚可真不多,家家都吃不上呢,這魏家自然這小姑娘來,頓頓沒斷了。
一進去,就看到屋子里忙忙活活,熱氣騰騰,魏老頭今天也回來了,正在那兒擺桌子。
桌子上還放著好幾樣菜。
“魏阿伯,今天什麼日子?這麼多好吃的?”溫馨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居然有大片牛切,還有現在很難買到的腸,以及其它各種食品。
“回來啦?家里來客人了。”
“客人?”
這時從廚房走出來一個人。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家順子他們團的團長,特意過來給順子送家信,順便來看看我們。”魏老頭樂呵呵的說。
溫馨看向洗完手從廚房里走出來的閻澤揚,兩人有了一瞬間的靜默,他的量板直拔,眸子點漆如墨,臉頰微收,沉沉的目正看著溫馨,時間就像定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