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換了聯系方式, 但是因為時差、還有陸言的個人習慣，兩人其實很在同一個時間段里說話。

唐尋安會跟陸言說今天的月亮，說任務里遇到的污染, 說邊瑣碎的小事, 說新買的花。

單看聊天記錄, 可能會讓總部的聯絡員落下一些辛酸淚，很難接唐尋安竟然會像竇初開的高中小男孩一樣, 不厭其煩地和自己心上人搭話。

陸言從小到大都沒用過手機, 看書的時間遠比說話的時間長。

因為唐尋安, 勉強養了定期上網沖浪的習慣。

陸城對此很是警惕, 但他對陸言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只好裝作不經意地詢問：“你最近怎麼開始用手機了？”

陸言微微翹起一點：“養了一只電子寵。”

-

又一次任務。

唐尋安和米迦勒到了克羅曼莊園。

這次報是由新月神國的教宗提供的，說是在這里見到了烏列。

烏列是和米迦勒同期的天啟者，已經失蹤十幾年。

因為天賦是排名第五的審判, 過去一直是總部重點培養的對象。

克羅曼莊園是記錄在案的B級污染區，他們兩人一個A一個S, 組隊開荒綽綽有余。

烏列的確在這里。

只是沒想到, 他們看見的是烏列的尸。

莊園的污染比想象中詭異而恐怖，尤其是兩個人好不容易殺死了妻子, 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妻子的肚子里卻鉆出一個怪異的胎兒。

它剛開始嚎, 唐尋安的耳就被震出鮮，大腦疼的像是要裂開。

嬰兒大小的怪食指如同利刃，它跳在米迦勒的背上，狠狠咬下了半邊翅膀, 銀的眼眸里充滿戲謔。

米迦勒用天賦恩賜，把圣丟給了唐尋安，掐著怪的脖子嘶吼：“走！把消息帶回去。”

不僅是這里有S級污染的消息, 還有神國背叛了他們的盟友的消息。

這里充滿著深海會的標志，烏列死亡顯然也有新月神國的手筆。最重要的是，這麼久都沒等來救援，顯然是有人封鎖了消息。

唐尋安沒有走。

他和這個新生的怪打了一架，傷的有些重，唯一能慶幸的是沒有輸。

唐刀把破碎的怪釘在了地上。唐尋安跪在地上，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他金的流了出來，和地上的臟水混在一起。他傷的很重，上的傷勢已經超過了自愈能力。

嗅到腥味的寄生魚拼盡全力地想從傷口里鉆進來，被燙的像是巖漿一樣的融化。

不遠，米迦勒半邊臉沉在水底，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跡象。

唐尋安手發，把米迦勒從水里撈了起來，用手指探了探，沒有呼吸，自然也沒有心跳。

他和米迦勒認識了四十多年，一起出過不任務。這是他的朋友，戰友，他可以放心托付后背的人。

現在米迦勒死了，因為一個荒唐、稽的謀。

唐尋安浸泡在水中的屏幕，微微亮了一下。

[你在哪？]

發來消息的是陸言。

唐尋安沒有回答，他靠在石柱邊上，開始煙，一又一。鎮靜加止痛，終于讓他的手不再那麼發。

天快亮的時候，他的手機多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唐尋安接通，電話里傳來陸言的聲音：“還好嗎？”

唐尋安愣了很久。隨后，艱難地開口道：“米迦勒死了，總部一定會向神國要一個說法，我也不會放過陸城和江月。”

他一說話，里就全是鐵銹味，聲音沙啞。

“我們不要再聯系了吧。”

氣氛有一瞬間的寂靜。

片刻后，他聽見陸言的回答。

“好。”

-

陸言掛掉了電話。隨后像是丟垃圾一樣，丟掉了手里的手機。

通向克羅曼莊園的路只有一條，他擋在路中央。“神座……”

他面前，四個人的表有些為難。

他們是神國的清道夫，教宗的使徒，藏在黑暗中的天啟四騎士。

盡管名號很響亮，天啟四騎士其實也不過是從小被豢養的戰斗系天啟者，替教會做一些不那麼彩的事。

這些死士都有超過九千的靈力閾值，放在哪，都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這是教宗大人的旨意。”

如果克羅曼莊園里的污染能殺死唐尋安，那他們也不用出手，一切都可以歸于意外。

“唐尋安死亡后，第一區的實力會大打折扣，神國就能為最強大的幸存區。”天啟騎士騎著無頭的白馬，緩緩解釋，“更何況他已經察覺神國的辛。神座，教宗大人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新月神國的教宗是江月，也是陸言的母親。

從小到大，陸言聽江月說過很多次，對方是如何辛苦地把他養育長大，又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讓那些王魚，為自己的養分。

對外充滿威嚴，但是在陸言面前總是溫可親。

孩子應該媽媽。

可惜陸言并不。

陸言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緒。

他沒有讓開，只是平靜道：“你說的很對，但我不同意。”

陸言沒有翅膀，但他的腳卻離開了地面，緩緩浮空。

下一秒，他拉開的弓箭對準了天啟騎士的眉心：“死，或者回去。”

屬于上位者的迫在這一刻釋放的淋漓盡致，已經破曉的天在瞬間漆黑，天幕之上，出現一鮮紅的月亮。

領頭的騎士翻下馬，跪在地上。

這場刺殺無疾而終。

同月，唐尋安回到總部，帶著米迦勒和烏列的。

同年，污染病進一步加重，天啟共存區和新月神國斷。

作者有話要說： 爭取今天把這個番外寫完。

大家中秋快樂！

第167章 、167

167

時間一晃就是10年。

對于雙方而言, 不見面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十年里發生了很多事。

川植園徹底失去控制；第一研究所所長被培育的污染反噬，造神計劃終止；屠宰場的版圖擴張到整個省會……人類的版圖一再減。

污染病防治中心總部，都從A市搬遷到了污染病較輕的D市。

這麼多年的抗爭, 用一句慘烈來形容毫不過分。唐尋安收殮了很多同事的。一開始用一個小盒子裝, 后來需要一個小房子, 再后來，需要一整個收藏室。

文明倒退, 科技停滯。到后來甚至洗澡都要自己燒水, 因為電要著研究所用。

唐尋安泡在冷水里, 抬頭看著星空, 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當初看見的場景是不是一個夢。

他19歲的時候在海上乘船，還借陸言的電腦了解過當時的況。如今，海洋已經為區, 所有海水都變了墨似的黑。

唐尋安約有種預，他看見的未來不會來了。

他翻開了手機, 沒有信號, 但是社件里還有陸言的聯系方式。

之前出任務，這個手機壞過一次。唐尋安因此發了兩天燒, 研究所的人加班加點完了數據修復, 順便把里面的容備份。

聊天記錄其實不重要，重要的那個會回答的人。

當天夜里，唐尋安又做了一個夢。

不是自然形的夢，是天賦99-夢。

他在夢里看見了陸言, 對方是一個漆黑的巨人，孤獨地坐在王座上。

陸言的聲音沒什麼變化：“好久不見。”

唐尋安那瞬間居然有些想哭。

陸言側頭：“其實我不怪你殺了陸城。”

“對不起。”唐尋安下意識地想自己腰側的刀。

“為什麼道歉？”

“他是你父親。”

王座之上，陸言微微笑了一下。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唐尋安仔細打量了片刻, 才發現陸言比起坐在王座上，更像是被捆在上面。

深紅的手深深勒進了他的表面，有些纏繞上腳踝，把他困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