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和東宮醫署一案塵埃落定后已經一月有余。
東宮沉寂月余后也漸漸恢復了些生機。
饒是太子妃還在長樂殿閉門不出抄寫佛經,眾太子的妾室卻已經想著法子怎麼博得太子眷顧。
“唉……前后加起來,殿下竟然已經快三個月沒留宿后宮了。”
崔側妃搖著手里的人扇,還是抵不過這炎熱的天氣。
背后起了一層薄汗,人十分不舒坦。
“我說你這殿里能不能加點冰盆啊,我瞧著你不是吃冰的?這大熱的天兒,你怎麼過得下來的……”
陳福林還是坐在的老位置,窗外那棵老槐樹葉愈發蔥郁,坐在窗邊還能帶來幾分涼意。
聽到崔側妃一來絳福軒就抱怨個不停,不由得輕笑:
“姐姐嫌棄我這兒,不來就是了,何苦來一遭挖苦我一遭,妹妹家里窮,可用不起日日滿屋子的冰盆。”
已是酷暑,對不耐熱的人來說的確難熬了些。
長汀殿每日六個冰盆從不間斷,就這崔側妃還在喊著熱,更不必說這一個冰盆都沒有的絳福軒了。
“也就是我跟楊璇合不來,不然我才不來你這絳福軒,人家那兒可不止六個冰盆,殿里寢房那才一個涼爽!”
去過一次,簡直覺得自己到了天上人間。
陳福林聞言不忍心,還是勸道:“冰盆用多了并不好,子本就寒,只要不是熱得太狠,忍忍便也過去了。”
自從病了那一場,六月的酷暑里竟也不到多熱,夜里或是下雨,手腳還冰涼一片。
崔菀不以為意,左右們這些人也生不出孩子來了,自然怎麼舒坦怎麼來。
在這宮里也沒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小丫頭能解解悶。
像是吃過大魚大的人,再也回不去清粥小菜,所以樂得來找說說話。
崔菀看著坐在那里乖乖小小,其實子再堅毅不過的人,只覺得心都明了不。
就像被在石頭下的小草,只要有點,有點雨,就能從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出綠芽。
若是旁人經歷那樣的事,要麼死咬仇人不放,變得丑陋猙獰,要麼因為壞了子自怨自艾。
可只是安安靜靜的,不疾不徐地調理著。
“對了!”崔菀突然想起來,
“我記得過些日子就到了你生辰吧?”
陳福林一愣,也想起來了,笑著說:“我生辰離七夕就差一個時辰,為此我小時候還常常怪我母親怎麼就不讓我在肚子里多待一會呢!”
“哈哈哈!”
崔菀笑夠了,嗔怪道:“這又不是你母親能決定的,生在七夕前也不錯,要是問急了,你母親得多想把你塞回去回爐再造啊?”
陳福林回憶了一下,“好像我娘還真想的……我小時候皮,不像個小姑娘,我哥哥們做什麼我就非要做什麼,結果又堅持不下來,把我母親氣得夠嗆。”
“氣歸氣,哪有母親不疼自己的兒的,你家四個哥哥,就這麼一個兒,那不得把你捧在手心含在里了?”
崔菀羨慕不已。
陳家雖是寒門出,家庭簡單,長者尚在,父母恩,兄妹相得。
他們這樣的大家族,瞧著花團錦簇,其實里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便是親生父母和子,兄弟姐妹之間,為了利益爭奪不擇手段者不知凡幾。
想到這兒,突然想起來盧氏,不嘆道:
“宮里接連沒了兩個姓盧的,那事兒也算是了了。”
這鍋背得,真是人唏噓啊!
只是私下里,這事兒算不算得了還要另說。
起碼就不會放過那個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賤人。
陳福林聞言也放下手里的雜談,撇頭看了過來。,
“誰說的了了?”
崔菀給了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自然是能做主的人說的了了唄。”
太子妃只是被太后訓斥,罰個俸抄個佛經。
足以證明宮里幾個當事人對于盧氏將這事兒認下來的結果是接了的。
陳福林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聲,“那可了不了。”
不說這回自己被這藥害苦了。
就說上輩子,是不是也是因為這藥才落得那般下場呢?
畢竟那時候也沒落過水,自然也無需喝藥。
懷孕后也一直很好,太醫說了是藥三分毒,多吃些好的補充營養就行,所以直到產前也未服過藥。
只有那一次……
在產房里喝的催產藥。
自己懷相一直很好,太醫也說了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可那時候偏偏產婆說“難產”,所以才開了催產藥。
一喝就一命嗚呼了。
這麼算起來和太子妃甚至是王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才對。
所以怎麼可能就了結了?
盧氏垮臺。
一切,
才剛剛開始而已。
太子近來很忙。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當之勢絆倒了自己的老師也就是當朝太傅,隨后又得刑部尚書荀牧的賞識,特地向陛下進言讓其到刑部行走。
畢竟連益王都混了個六部行走的機會,沒得讓堂堂太子還在太極宮和東宮兩點一線。
陛下準了。
正好盧氏一案的收尾工作還在進行中,太子殿下一進刑部,就腳不沾地地和刑部,吏部,戶部一起清查了盧氏的卷宗。
太子也借此機會在六部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眾人恍然驚覺,原來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先前是在藏拙?
一想到他們此前還一個個前仆后繼向陛下上書,太子品上佳奈何才干平平,頓時老臉都不知道往哪里擱。
幸好太子這段時日只是公事公辦,按部就班地理事務,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端著份而是不恥下問。
眾人自然是無有不應,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愈是和這位太子接,眾人就愈發現其殺伐果斷,雷厲風行。
什麼溫潤弱空有皮囊?
眾人長嘆:
太傅誤我啊!
等忙完了這一茬,已是七月初。
“殿下,再過幾日便是乞巧,宮里頭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如今太子妃還在抄寫佛經,咱們東宮是不是要……”
趁著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空閑,康公公連忙請示道。
“乞巧節?”
太子殿下恍然,“竟已到七月了。”
康公公一臉的心疼:“可不是嘛!殿下這一忙,就忙了兩三個月呢,瞧著人都瘦了。”
尤其現下為了出方便,太子喜著勁裝,玄顯瘦,愈發顯得人瘦削凌厲。
太子殿下聞言笑道:“無妨,孤不怕忙,忙得有勁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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