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京城里下了今冬第一場雪。
連下了三天三夜,朱紅琉璃瓦被積雪覆蓋,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安寧靜謐之中。
時至午時,南書房中的讀書聲漸次停歇,剛剛滿五歲的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書,向太傅輕施一禮,眉目致的小臉,加上那冷峻的神,與皇帝陛下如出一轍。
太傅趕起還禮,“時候不早了,今日便到這里吧。”
太子殿下微微頷首,推了推邊睡得人事不省的兄長,“吃飯了。”
“唔?”皇長子殿下猛地抬起頭,四下看了看,對上太傅那痛心疾首的神,起對太傅行禮,然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太子微微蹙眉,抬手,一掌呼到兄長腦袋上,“不好好讀書。”
太傅了胡子,對于太子的深明大義很是欣,旋即意識到不對,輕咳一聲道:“太子殿下,敬重兄長護弟是為悌,大皇子乃是太子的兄長,即便他做的不對,也不可如此。”
太子看了看太傅,“學生教了。”
太傅很是欣地轉離開了。
“聽到了吧,要敬重兄長……嗷!”皇長子殿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弟弟一腳踹開。
“若要研究孝悌,皇兄便留下再讀一個時辰的書吧。”此話說完,穿著杏黃常服的太子殿下便甩袖而去。
“哎哎,二,等等我!”皇長子殿下呲牙咧地了被踢的小,蹦蹦跳跳地跟上。
“不許這個名字!”太子殿下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更生氣了,轉揮拳就朝他眼窩打。
路上的宮人見到兩個尊貴的孩子紛紛跪地行禮,待他們過去五步之外方能起。
“不是說兩位殿下兄友弟恭很是親嗎?怎麼……”新來的宮站起來,好奇地看著那兩個小小的影,一個著杏黃太子常服,一個著暗黃皇子常服,都是雕玉琢的俊俏非常,只是兄弟倆看起來似乎關系并不怎麼好。
“哎,生于帝王家,兄弟之間哪能真的相親相,”老宮嘆了口氣,告誡那新來的,“這話心里明白就是,切莫說出來。”
小宮了然地點點頭,不由得對這些生來便是天潢貴胄的孩子生出幾分同,兄弟不睦,父子離心,縱然富貴榮華,又有什麼樂趣?
不睦的兄弟兩個一路打到北極宮,推推搡搡地進了殿門,立時扭做一團,跌倒在殿中央的墊上。
白閃過,兩件致的錦袍頓時一空,一只黑黃相間的球從服里爬出來,另一只金的小貓早已利落地蹬開杏黃袍,躍起,撲到兄長上,抱著他的耳朵啃咬起來。
“喵嗷!”皇長子殿下立時反擊,轉頭去咬弟弟。
“咪……”墊的震,吵醒了在墊子中央睡著的三個球,一只純黑,另兩只都是黃白相間的,且長得一模一樣。
純黑的小貓要稍大一些,醒來后立時躥起來,加正打架的兩只中。見二哥把大哥在底下,他便上去咬了一口大哥的尾,然后照著二哥的屁撓了一爪子。
金小貓立時回頭,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
黑小貓得意地揚了揚爪子,在原地來回跳著挑釁。
蘇譽推開殿門孩子們去吃飯的時候,就見三個大些的已經打得不可開,兩個黃白相間的雙胞胎小貓一團,不明所以地看著哥哥們。
這幾年,離王那邊沒什麼靜,景王妃又生了一只純黑的小貓,而昭王殿下后發制人,今年竟得了一對黃白相間的雙胞胎。
小貓崽自然都抱來給皇后養,這北極宮也就越來越熱鬧。
“吃飯了!”蘇譽站了半晌也不見他們消停,只得無奈地喊了一聲。
正打架的三只抬起頭,頓時拋棄了打得熱火朝天的兄弟,顛顛地朝著父后跑去。
“咪!”不滿周歲的雙胞胎小貓也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五個小球都著蘇譽的擺,其中黑的小貓爬得最快,沒幾下就爬到了蘇譽的腰際。
“好了,別鬧。”蘇譽笑著把黑的球摘下來,拎在手里,金的太子殿下卻已經從后背繞過來,門路地鉆進他的襟里。
“二,出來。”蘇譽把黑球遞給汪公公,手去掏太子,皇長子已經蹲在他肩膀上,著脖子要他鼻尖。
雙胞胎因為太小,爬不高,掛在他擺上無助地咪咪喚。
皇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蘇譽這幅德行,頓時一臉嫌棄,真是蠢死了!抬手把皇長子拎下來,一把掏出太子,統統扔給汪公公。
蘇譽松了口氣,把擺上個兩個球摘下來,正準備揣進懷里,眼瞧著皇上瞬間冷下來的臉,只得訕訕地遞給汪公公。
汪公公提著個籃子,把諸位皇子裝進鋪了墊的籃子里,跟在帝后后往膳食殿走去。
桌上擺了盛的午飯,五只小貓乖乖蹲一排,面前放了六只小碗。蘇譽把適合孩子吃的菜均勻地分在六個小碗中。
黑小貓吃了一只蝦之后,自然地轉頭去吃太子碗中的蝦,被太子一掌扇回來,甩了甩腦袋,走過去把皇長子開。作為兄長不與弟弟計較,皇長子殿下轉頭去吃第六只碗里的菜。
果然黑的還是最調皮,蘇譽端著碗,一眨不眨地看著幾個球。原本黑貓不是每代都有,兩年前黑小球出世,可把景王高興壞了,而其他的皇族卻都愁得不行。要知道,黑貓總是好的,這皇宮怕是二十年都別想清凈。
“吃飯!”皇帝陛下夾了個白灼蝦到皇后碗里,沒好氣地說。
“哦。”蘇譽這才回過神來,拿起碗里的蝦三兩下剝開,沾了醬,放進皇上的碗里。
皇上的臉稍霽,盤算著得把兒子們送到慈安宮幾天。
一頓飯吵吵鬧鬧地吃完,因為天氣寒冷,午間不方便去海晏宮睡肚皮,一家人就在北極宮睡午覺。
北極宮大殿燒著地龍,很是暖和。
皇帝陛下躺在墊上,把蘇譽抱進懷里蹭了蹭,在他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黑的湊過來,跟著親了一口。
皇上抬頭,就見黑的球也歪頭看他,滿眼無辜。
“咪!”雙胞胎小貓從兩人的夾中鉆過來,找個暖和的地方,抱一團準備睡覺。
太子殿下踱步到蘇譽腦袋邊,趴下來,將下自然地擱到他的腦袋上,帶著白的爪子出來,撥了撥他在外面的耳朵。
皇長子殿下則變回了人形,一點也不困,坐在蘇譽邊喋喋不休,“爸爸,早上聽見野貓說,十三爺爺進京了。”
“是麼?”蘇譽轉頭看他,頭頂的爪子頓時從耳朵挪到了鼻子上,弄得他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沒事與那些野貓說話。”皇帝陛下把蘇譽的臉掰回來,順勢把自己的胳膊塞到他脖子底下,太子因為驟然變高的“枕頭”而掉了下去。
“父皇,十三爺爺是不是來了?”皇長子趴在蘇譽上,著父皇。
太子殿下甩甩頭,站起準備也到兩人中間去,卻被埋伏在父皇腦袋后面的小黑貓撓了一爪子,兩只頓時打一團。吵醒了剛剛睡著的雙胞胎,兩只小貓開始咪咪喚。
“閉,睡覺!”皇上冷聲呵斥。
終于安靜了。
蘇譽給睡著的皇上掖了掖被角,瞧了一眼被窩里的五個團,黑黃白三種混在一起,一團,睡在他與皇上之間,把他的腹都暖的熱乎乎的。忍不住勾了勾,慢慢放下被子,湊過去親了皇上一口,也跟著閉上眼睛。
以前是勞碌慣了,不睡午覺,在宮中這些年,終于養得也能睡著了,卻是一睡午覺就不易醒。等蘇譽再睜開眼,到了上學年紀的太子和皇長子已經去安國塔練功了,嗜睡的雙胞胎不知何時鉆到了他襟里,抱一團睡得暖呼呼。黑的小貓就趴在他腦袋邊,抱著個布老鼠啃得正歡,見他睜眼,立時湊過來與他抵了抵鼻子,而后,繼續狠狠地撕咬布老鼠。
“三,你父皇呢?”蘇譽出一只手指,了那黑炭一樣的小腦袋。
黑小貓立時丟下老鼠,抱住蘇譽的手指啃咬。
大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皇帝陛下穿著玄大氅,手里提著個籃子走了進來,由汪公公伺候著了大氅,在薰籠前暖熱了子,這才走過來,把籃子放到墊上。
蘇譽坐起來,湊過去瞧,“這是什麼?”
籃子蓋著蓋子,看不出里面裝了什麼。
“十三叔帶來的。”皇上在蘇譽邊坐下,心似乎不錯。
“十三叔?”蘇譽眨眨眼,肅王進京,之前可沒聽說任何消息,“怎麼突然回來了?”
“自然是為了這個。”皇上指了指那筐,示意蘇譽打開。
“嗯?”蘇譽不明所以,慢慢掀開蓋子。
小筐里鋪了厚厚的絨布墊,鮮紅的絨布中間,趴臥著一個小小的團,正仰著腦袋,靜靜地與他對視,那澄澈的眸子宛如淺琉璃,不勝收。
蘇譽頓時愣住了,癡癡地看著那的小鼻子,的小爪子,以及,通無暇的雪皮!
“小,小國師!”蘇譽不住放輕了聲音。
皇帝陛下得意地勾,湊過去用鼻子去自己這最小的弟弟,“皇兄!”
小白貓瞧了瞧兄長,緩緩抬爪,然后,一掌呼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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