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笑笑,並未直接回答,只是示意旁一人去那井裡打一桶水回來。
那弟子雖然疑,不過還是照做了。
剩餘的人便在窗邊好奇地看著。
想瞧瞧杜白在暗示些什麼。
只見那弟子冒著天空中逐漸飄落的細雨,快步走到那水井邊拿起水桶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打水。
這打水的時間頗有些漫長,不知是水井太深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好半晌之後,才見那弟子逐漸提起了水桶放到井邊。
旋即,衆人便是注意到那弟子似乎無意間低頭看了一眼水桶裡面的水,頓時面大變,好似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差點手一抖,將水桶給重新丟下井裡去!
好在那弟子想到了自己的任務,忍住了衝,面有些奇怪地提著那水桶快速跑了回來,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手裡的不是木桶而是提著一一樣。
等他回來之後,那幾位鏢師立刻便圍了上去,好奇想要看看這水桶裡面究竟是什麼,纔會使其出現這種變化。
只是這僅僅看了一眼,許多人便是頓時一陣噁心,捂住了差點吐了出來,趕移開目跑到一邊,即便如此,那水桶裡所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還是縈繞在鼻間,久久不曾散去。
杜白雖然早有所預料,不過稍稍瞥了一眼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只見那水桶裡面的水十分渾濁,表面好似是翻滾著惡臭的泥漿一般,更混雜著許多的諸如腐爛的雜草以及落葉。
更令人噁心的是,裡面還約可見一塊塊似是被剝落下來的,蠕著一條條細小的蛆蟲!
假如試著晃水桶一下,那麼水面上逐漸就會浮現出一層白白的末狀的事,麻麻,讓人心悸。
由此可想而知,飄散開來的臭味該是何等的令人反胃。
而這,還僅僅只是這位弟子隨手打上來的一桶水而已!
想到這點之後,衆人向那水井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頗有些異。
更令他們驚奇的是,那些村民們就好像本沒有注意到水井裡面的異樣,依舊時而就有人過來打水,甚至有人舀上來之後便當場喝了一口,那的樣子好像喝的不是這種腐爛的水,而是什麼瓊漿玉一般。
見此景,原先還打算去找村長理論理論的秦洪龍已是啞口無言,臉有些蒼白的重新坐了下來。
“這村子裡的人太奇怪了……”
“難怪做出來的食和酒水都那麼難吃,原來都是一些失去味覺的瘋子?還說著什麼河神之類的話……”
在他們看來,這就像是一羣瘋子的自娛自樂,本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想到這裡,他們不由得一驚。
甚至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等人進這個著詭異之的地方究竟是對還是錯。
最後,秦正偉想起了一個關鍵人,忙轉頭向杜白:“先生,你特意前來此,莫非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地方的古怪?”
杜白輕輕點頭:“我的確是已經有所耳聞。你們外地人初來此地或許不太清楚,但實際上這裡,幾十年前便有一個可怕的習俗流傳著……”
他將一些過去打聽得到的關於水原村的傳說大致簡單地給他們複述了一遍,當說到那河神殺人的時候,許多人不由得渾一,面有些畏懼。
便是秦正偉兄弟二人,面也有些凝重。
“不瞞先生,我們之前走南闖北,也曾經歷過許許多多怪異之事,也見識過許多的鬼魅狐妖,聽過一些奇聞異事。”
“但大多都是鄉野傳說,真假難辨,更別說這種借河神的名義行祭之事……可像如此古怪之事,卻是聞所未聞的。”
“倒像是江湖之中的魔教人士所爲。他們一向行事歹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在這附近,倒是沒有聽說過有魔教餘孽的存在。”
“不知依先生的看法,是否真的有所謂的鬼神在此作祟?”
他們頗爲謹慎地詢問道,同時目時而向四周的隙,似是擔心會不會有人聽他們的談話。
杜白也知曉他們心中的顧慮,只是道:“鬼神之說由心起。你們若是信,那它便有,若是不信,那它也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
頓了頓,他繼續道:“不過你們也不必過於擔心,只要照著我的吩咐做,就基本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只是他雖然這樣說了,那幾人還是很難真的完全放下心來。
尤其是現在外面逐漸變得雷電加,暴雨傾盆。若是不出意外,衆人應當還是要在這小村子裡待上一夜,直到明早風停雨歇之後,方纔能夠重新趕路。
也就是說,還得在這個古怪的小村子裡再待上一夜……
再看看那些村人們的不同尋常的蒼白的臉以及僵無神的面,還有那散發著詭異惡臭的井水,想想都覺得讓人有些骨悚然。
他們不是沒有和死人一起過過夜,但是有時候,往往活人會比死人要更加恐怖……
萬幸的是,除了表面所發生的這些怪事之外,那些村民們並沒有來打擾他們,甚至都沒有選擇靠近,就好像他們纔是惹人厭惡與忌憚的存在。
頂多只是隔著窗戶可以看見外面時而走過一個個戴著斗笠的村民,行匆匆,也沒有朝著他們這邊進來一眼。
如此直到夜幕降臨之後,一直都是相安無事,雙方互相也不搭理。
除了那位老村長頗爲熱心地派人過來詢問了一下是否有什麼需要可以幫忙之外,基本再無別的雜事。
這倒是讓這些鏢師們稍稍放下心來,至不不像是剛進來時候那麼張。
秦正偉也是想著:“或許真的只是我們想多了,這村子裡雖然古怪,但也沒有到會要人命的地步。”
而且這漫漫長夜,他們顯然也不可能一直睜大眼睛守著,畢竟明天還要繼續趕路,頗爲耗費力。
尤其是在看見杜白也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平緩,似是已經睡去,所以他便也放心地吩咐下去,衆人流看守貨,至於沒有到的其他人就可以先行去休息,養足神。
而就在這間鏢局所暫住地房屋也重新變得安靜下來之後,這籠罩著這座小村落的黑暗似乎也徹底沉寂了下來。
除了偶爾天邊劃過的電閃雷鳴以及暴雨洗刷著地面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響。
一切都安靜得好似是一座墳墓一般,森而又詭異。
而事實上,在他們眼中已經睡的杜白其實所留下的只是一個假象而已,真正的他早已經飛到了半空之中,匿著自己的形,觀察著下面村子的各靜。
包括記憶之中那悉的一幕幕,以及暴雨之下各方的反應。
目前來看,一切都和自己過去所猜測的相差彷彿。
這裡的村民似乎本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死去,還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過去的事。
他們或許還懷抱著最後一希,希可以重新彌補之前被道士所破壞掉的那一場祭祀,藉此來平息河神的怒火,讓這個小村子回到曾經的寧靜。
這一點從他們所關押的那個被用來當作祭品的可憐的就可以看出來。
這場殘忍的祭祀被他們當做是最後的救贖。
然而從一開始,這就已經註定失敗了。
河神甚至是在利用他們這最後的一執念,來製作一個巨大的陷阱,引外人進。
杜白著下面那蕓蕓衆生相,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該說這些人可悲還是可恨呢?愚昧無知到了這個地步,或許已經無可救藥了吧……”
他們或許心底裡還有最後的一份良知,但是隨著死亡的降臨,一切都化爲了烏有。
不過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這些化作倀鬼的村民上,而是真正幕後主使的那邪神所在何。
但是答案已經很快就要揭曉了。
因爲隨著深夜的到來,天上的暴雨終於已經達到了當時那一晚的頂峰程度,就好似是有人在雲端上倒下水來一般,整個世界都好似是和海底顛倒,地面之上已經積起了深深一層積水,幾乎已經要淹過了門檻。
而這個時候,一如之前那次一樣,村子裡忽然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從原本的一片死寂,到現在此起彼伏驚呼聲以及焦急的腳步聲。
那是一衆的村民正在前往河堤邊,想要趕在高漲的河水衝破岸堤之前,儘快加固一下堤壩。
以免整個村子都被洪水給沖毀。
杜白遙著遠方河岸,心中一,匿的形重新回到了那房間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靜已然引起了鏢局衆人們的注意,畢竟聲響這麼大,他們一羣習武之人就算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而等他們醒來之後,稍稍一打聽,便知道了河堤很快要撐不住的事,頓時大驚失!
即便他們武功再高,面對這洪水的天災,依舊是不夠看的。
但就算他們有心想要撤離,可自己馬車上拉著的貨該要怎麼辦?
看看這大暴雨,本沒有任何要停息的跡象,恐怕要不了多久,這批押送的貨就要全部報廢了!
“是命重要還是貨重要?”
這個令人難以抉擇的難題便已經擺在了秦家衆人的面前。
“大哥,不然咱們就先不要這批貨了!還是命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二弟秦洪龍如此焦急地說道。
“等等……”秦正偉面極爲難看,時而看看諸位兄弟們,時而看一看外面的暴雨傾盆,終於沉思良久之後,嘆道,“也罷,兄弟們還是先撤吧……”
便是再值錢的貨也比不上兄弟們的一條命!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方纔一直沒有說話的杜白卻是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討論。
“且慢,你們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
“先生你有辦法?”
衆人不由得驚奇地問道。
“不錯,我大約能猜到,這雨應該下不了多久就會停了,你們不用擔心。”
杜白這般寬著這些人,他們也有些將信將疑,畢竟這可是與家命有關係的。
但是想到之前其種種神奇的表現,加上如今艱難的境,他們也只能選擇再相信一次……
而杜白在和他們說完之後,並沒有繼續留在這房間裡,而是直接走出了屋外,無視了那大雨,手攔下了那些還沒來得及趕去河邊的村民們。
“你們爲何這麼焦急地要趕去河邊?”杜白故意如此問道。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去加固堤壩啊!”那幾個村民瞪著眼睛向他,“你快些讓開!不然等洪水衝破堤壩可就危險了!”
“哦?可是雨很快就要停了啊,你們已經不用去了。”杜白笑了笑,指了指天上。
“你瘋了嗎?怎麼可能……”
幾個村民用一種看待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只是當他們擡起頭去時,卻忽然驚愕地看見剛剛還傾瀉而下的大雨,忽然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只有地上深深的淹過了小的積水可以證明剛剛應該的確是有過一場大暴雨。
甚至隨著一道微風拂過,空中那原本鬱積起來的黑的雲朵都逐漸飄散了去,出了背後那一彎彎的月亮。
這樣一副頗爲清淨優的月明星稀的場景,平日裡或許頗爲常見,如今卻詭異地發生在了這最不應該發生的地方……
這幾個原本還滿是憤怒的村民們的眼神瞬間呆滯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已經變得晴朗的天空,脣微微張合,卻竟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