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前的一切重新恢復了清晰之後，沒有太多的意外，依舊是原本的那一山巔涼亭。

而此時，那位靈佑禪師依舊是原本那般模樣，端坐於石桌前，獨自一人執子下棋，目凝思，山間時而刮過的冷風吹他的袖袍，發出“颯颯”的聲響。

除此之外，安靜得有些過分，頗有些孤獨寂寥的氛圍。

原來之前的兩次，都是他自己與自己的對弈而已。

但其面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樂在其中。

“第三次？”

杜白只是稍稍一怔後便明白了過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好奇這次那位聖皇會不會再次拜訪……

若真過來了，又是所爲何事？

沒有讓他多等，很快只見靈佑禪師似有所覺，下棋的作微微一頓，擡頭向他這邊，那溫潤的聲音響起：“施主，你來了……”

杜白回頭去，果然是看見了那位聖皇的悉的影緩緩出現在了口。

只是以他敏銳的直覺，可以覺得到對方似乎與之前兩次有所不同。

雖然外貌依舊是保持著尋常的模樣，但卻已經缺了原先那般傲氣與“天下捨我其誰”的銳利，那一雙眼神中所出來的卻是深深的掩藏不住的疲憊。

以及某種……最終放手後釋懷的緒。

“大師！我還是來了。”

然而真正讓杜白驚奇的是，此次他竟然真正聽到了聖皇的聲音？！

嗓音有些低沉與沙啞，很有一種獨到的男子的魅力，語氣中似是有些妥協的意味。

而且這一次，對方一直走到石桌旁邊坐下，形都沒有從自己視線消失，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可以覺到其從魂魄深所出來的那種晚年遲暮的腐朽！

“看來這位前輩應該是真的有了一些收穫了？”杜白心中暗自思慮，一邊觀察著這二人的談。

此時，靈佑禪師並未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聖皇，似是等著什麼。

聖皇也只能苦笑一聲，輕輕擡手一拜：“我在此先謝過大師先前的出手相助，若非是你，那次的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

靈佑禪師微微搖頭，輕聲道：“施主不必客氣。既是涉及到神佛一事，我自當是要親自去見一見的。也多虧了施主，我才能找到那些珍貴的經文，讓我得以對於佛法有理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他頓了頓，繼續疑地打量了面前之人，斟酌了一下，問道：“只是既然施主您已經在那蹟之中得到了你想要的真佛傳承，爲何會……”

接下去的話並未直說，但是就算杜白也能猜到，更遑論是當事人的聖皇了。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聖皇，雖然聽來之前的計劃是功了，但是此時聖皇上僅僅繚繞了幾似有若無的佛氣，而且看得出並非是其自修煉而，更像是從別沾染而來。

更別提其此時的狀態就像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死氣沉沉，哪裡有半點即將仙佛的人的樣子？

哪怕即便只是延長了壽命，也遠不該是如此纔對！

更像是本就沒有功的況……

此時，只聽得那聖皇長嘆一聲，這一口氣就像是把其最後一的執念給輕輕吐了出來，整個人氣神都逐漸垮了下來。

原本該是三十多的男子模樣，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出現了些許的皺紋與白髮。

甚至變得有些傴僂。

“我當時的確是得到了那一份所謂的傳承。”

聖皇子似是到打擊一般微微一晃，搖了搖頭，神憾：“但正如大師你曾所說的一般，這等仙神之，非得有緣之人才可開啓。像是我等無緣的凡人，便是想盡辦法也無法強佔……”

這一點的確在杜白的預料之中。

若是仙神之力這麼容易獲得，那麼豈不是很對不起那些修煉許久的修士們？

而接下來聖皇竟是又說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信息——

“而且，那份傳承應該並非是完整之。就好像被有意地分割開來……”

聖皇皺眉頭，覺得頗爲棘手。

原本有緣無緣之類的形而上的事就已經足夠讓他一個理科生頭疼了，現在還要加上自己所得到的並非是完整品!

這若是能獲得傳承纔是真的見鬼了吧！

聖皇也是這時候才真的想明白了。

他是真的大限將至，就連一直站在他這邊的老天都不願意讓他繼續活下去了。

他先前所做的那一切荒唐事最終所得到的只有一件殘次品。

頗有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挫敗。

“被分割開來？”

靈佑禪師也頗爲意外，確認般地再次一問。

“不錯……”

聖皇點了點頭，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掌大小緻無比的上品玉盒，放在石桌上。

若是單單從這玉盒外表看，便已然是完無瑕的造，說是價值千金也毫不爲過。而值得用這盒子裝得東西，又該是何等的珍貴？

靈佑禪師沉默了一下，然後方纔手去輕輕打開了那玉盒。

只見玉盒是一串表面晦暗蒙塵的佛珠，無法判斷其究竟是什麼材質打磨而，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但是卻能給人一種頗爲悠遠的時間的厚重！

“這就是……那位真佛的？”

杜白仔細看了兩眼，最後只能憾地收回了視線。

除了氣息的悠遠之外，果然還是沒能從其中到什麼特殊的地方。有記憶阻隔的緣故，但也有這件本就沒有遇到有緣之人的關係。

而靈佑禪師則是認真地看著那串佛珠，微微皺眉：“施主，你這是……”

聖皇在遞出那寶之後，就好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重擔一般，釋懷大笑幾聲，良久方纔逐漸平息下來，最終只得一聲嘆息。

“我已經悟了，這些事本就強求不來，我已經活了兩輩子，這輩子更是做了萬人之上的獨尊存在，又有什麼可以貪求不滿的呢？”

“這等緣分之事，便順其自然吧……”

“這串佛珠便是先前從那蹟中找到的寶，在我手中也不過是蒙塵罷了，不妨便給大師你，或許有朝一日，大師你緣分到了，可以將其失的那部分還原，從而就爲真正的真佛……”

“若真到了那時，只希大師能給我這聖朝子孫一些照拂便是。”

自覺無，所以索給靈佑禪師結個善緣了麼……

杜白點點頭。

雖然仙佛的事可不像對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但若只是從人的角度來看，這位聖皇做得已經頗爲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