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為歌兒和傅君盛定下了親事，雖然歌兒年紀還，婚事還不著急，但也要開始籌辦嫁妝。這種事，本來是應該給舒雪玉來辦的，但想到的兒眼看著已經定下了人家，總有一日要出嫁，就覺得心頭酸，很不是滋味，這十三年來，父聚離多，現在好不容易他回了京城，兒卻又訂下了人家…

想到這裏，裴諸城就忍不住對五殿下恨得牙。

父親。

門口傳來怯怯的呼喊聲，似乎悉，卻又有些陌生。

裴諸城轉過頭去，隻見裴元華著玉白左衽斜襟上襦，領口繡著一枝豔的鵝黃臘梅，下是青齊腰長綾，淺紫的腰帶更顯得腰纖細，盈盈不足一握，烏黑的鬢發並未戴任何首飾，隻著一朵白玉蘭，盈盈地站在門口，扶著門框。

素來喜歡紅紫等鮮豔彩，牡丹纏枝的花紋，而且也十分配那些飾，顯得格外端莊大氣，倒是第一次穿戴得如此素淡，倒顯得材單薄，纖弱文秀，惹人生憐。白玉般的臉上未施脂，淺淺的眉，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烏黑的眼眸飛快地看了眼裴諸城，又垂了下去，站在門口進退維穀，似乎不知道能不能進來。

一向端莊大氣，氣度高華，第一次顯得如此瑟。

裴諸城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沒有話。

裴元華眼眸中閃過一抹晦暗焦慮，咬咬，腳步輕淺地走了進來，走到裴諸城跟前，什麽話都沒，便對著裴諸城跪了下來，低垂著頭不話。

如果是在平日，裴諸城早就起來，這次卻沒有，連問都沒有問一句，徑自整理著公務。

兒是來認錯的。裴元華輕聲道，帶著微微的哽咽，仰起頭來，明豔的杏眸中已經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氤氳霧濃，兒錯了，兒不該生出攀龍附的心思，明知道繡圖牽連甚廣，卻還在上麵手腳，想要……想要討好五殿下。而在事發後，卻又……卻又收買繡娘，意圖蒙蔽父親。著，兩行清淚從眼中落，其意甚哀。

臉上的紅腫還未全消，猶自帶著淺淺的一層紅，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這些日子，該有的份例一樣不缺，未曾足，也未曾有責罰，但父親卻再也沒有跟過話，見了也隻是淡淡地點頭，不再像從前那樣噓寒問暖，關心護。知道，父親已經清楚了繡圖的前因後果，這是在無聲的譴責。在裴府這麽多年，對於府人的格，裴元華自認還是相當了解的。

在一定的限度，父親可以容忍做錯事，但是，絕對不能容忍做錯事卻賴著不承認。

雖然吩咐周娘子編的那個故事也算無，但很多時候，覺卻比證據更準確，父親也許已經拿到了證據，也許沒有，但無論如何，已經在心裏懷疑了。這個時候，如果還撐著不認，隻會讓父親對越發的失，讓在父親心裏的形象一落千丈，時間久了，就再也不可能是父親引以為傲的裴大姐。

因此，這日前思後想，還是決定冒險賭一賭，來向父親認錯，坦誠事實。

裴諸城的作微微一頓，隨即低下頭，繼續整理。

然而，這一頓卻給了裴元華希，知道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

父親心中不但有懷疑，不定連證據都拿到了，不然，聽到這番話，怎麽也應該有些惱怒憤恨，而不該是現在這樣一片沉靜。想到這裏，心中更定了定，父親明明有懷疑，有證據，卻一直沒有聲張，顯然是顧忌的麵，明雖然做錯了事，但父親對還是看重護的，所以才要為遮掩，之所以這些冷淡以對，就是在等來自己認錯。幸好來了，不然父親怕是會真的對失，那就再也沒有翻的餘地了。

父親，兒真的知道錯了，兒不該明知故犯，做出這樣有辱聲名的事，得了教訓還不曾悔悟，還抱著一僥幸想要蒙蔽父親。裴元華更是得聲淚俱下，這件事兒真的是被油脂蒙了心，才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來。那日收到父親送來的端午節例，讓兒靜思己過，兒如同被冰水澆，徹底冷靜清醒過來。這些日子一直在反思這件事，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所以特來向父親認錯。

聽其意甚誠，裴諸城歎了口氣，終於轉過來。

見狀，裴元華更是哀哀怯怯地看著他，哽咽著喊道：父親，兒知道做錯了，你要罵兒，打兒，責罰兒，怎樣都好，不要不理兒。兒到底還，不懂事，許多方麵都要父親多教我……

聽這樣，裴諸城心頭一，扶起來，有些恨鐵不鋼地道：華兒，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行事有度，知曉分寸，怎麽這次就這麽糊塗呢？著，忍不住惱怒地瞪了一眼。

而這一眼，卻讓裴元華的心徹底放下，知道父親肯這樣跟話，肯對表現惱怒，那這件事還有回緩的餘地，這些日子的擔憂，驚懼，不安……種種緒都湧上心頭，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拉著裴諸城的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父親，兒還以為……還以為父親再也不會理會兒了……

這話卻是真實意，如果裴諸城就此冷落，一個不寵的庶，前程著實堪憂。

裴諸城看著這樣的大兒，心頭固然有惱怒，也有著一欣。

容兒個魯莽率直，想得淺，看得短，不吃些苦頭就記不住乖。但華兒不同，聰明，敏銳，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因此，容兒犯了錯，他可以直接責罰打罵，讓記個教訓。可是華兒的事，就得自己想明白，知道自己錯了才行，否則，反而可能適得其反，讓鑽牛角尖，再也轉不過來。

現在，能知道自己錯了就好，還不算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