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回來，屋的人全部都站起來行禮，裴元歌笑道：柳姨娘和肖姨娘，不能因為母親太寬厚而過分，所以堅持要來立規矩。正著呢，父親就回來了。

立規矩？裴諸城在刑部已經頭大如鬥，回家後自然而然地放鬆了，倒沒多想，點點頭，隨口道，難得們懂事知理，那就立吧！今兒朝堂上又是一通鬧，弄得我筋疲力盡，我進去換裳，讓人傳早膳吧！著，到間去換家居服，再轉出來時，果然早膳已經擺好，和舒雪玉，以及裴元歌、裴元華、裴元巧坐下。

三位姨娘從丫鬟手中接過銀箸，伺候眾人用膳。

雖然裴諸城前些年常常不在府，但他的喜好，柳姨娘和肖姨娘還是記得的，你一筷，我一筷，不聲地爭搶著為他夾菜。尤其想到裴諸城剛才那句誇獎，更覺得自己今兒做對了，們本就比舒雪玉年輕漂亮，又溫又善解人意，老爺沒道理能重新寵夫人，卻沒把們放在心裏。

想著，不由得有些後悔，剛才老爺進來時，不該低著頭不話，怎麽也得送兩汪秋波過去。

隻有月姨娘老老實實地，也不與兩人相爭，默默地退了一步，沉默地服侍著舒雪玉和裴元歌，至於裴元華和裴元巧，還是由丫鬟們夾菜服飾用膳。

老爺，這是您最喜歡的菜，婢妾夾給你！柳姨娘聲音滴滴地道，眼如。

肖姨娘不甘示弱，舀起一匙湯，放碗中，故意拿手起另一隻手的袖，似乎是害怕袖沾到飯菜，卻恰到好地出一截蓮藕般的玉臂，聲音溫婉和：老爺，喝口湯！

如果之前還不懂柳姨娘和肖姨娘的用意，舒雪玉這會兒看著們不住向裴諸城獻殷勤的模樣，也該明白了。麵一沉，將銀箸輕輕一放，起就想離席。然而，就在這時，裴諸城突然將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震得滿桌碗碟微微搖晃，不悅地冷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柳姨娘和肖姨娘一怔，隨即異口同聲地道：婢妾服侍老爺用膳。

你們不是要到夫人這裏立規矩的嗎？這會兒不去伺候夫人，圍著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三歲孩，還用得著你們這樣？裴諸城過慣軍伍生活，對這種慢條斯理地所謂禮儀用膳本就不屑，何況兩人不住地往他跟前湊，偶爾他這裏一下，那裏一下，眼波又那般，濃鬱的脂香味撲鼻而來。如果是從前的他，也許會以為這是兩人不心所致，暗自忍耐，但現在哪裏還不知道們打的什麽主意？當即就發作出來。

柳姨娘和肖姨娘傻眼了，沒想到裴諸城會出這樣的話來。

老爺，婢妾隻是——

要麽你們現在去伺候夫人用膳，若不願意，就回自己的院子！裴諸城沒有給們解釋的機會，徑自道。

是！柳姨娘和肖姨娘隻能不不願地過來伺候舒雪玉。

再怎麽，在這裏還能被老爺看到，還有施展的空間，若回到自己的院子，今兒這套飾，這妝容給誰看去？沒想到，被了十年，夫人的勾魂手段反而越厲害了，竟然能將老爺迷得這樣昏頭轉向！兩人憤憤地想著，過來把月姨娘走，一個伺候舒雪玉，一個伺候裴元歌。

月姨娘也不作聲，默默地退了下去，轉過來伺候起裴元華和裴元巧。

不過，一計不，還有一計。兩人來蒹葭院前，早就計議過了，先試試老爺對們的心思。若老爺見了們就心，那也不必用什麽手段，直接就能把老爺勾走。若是老爺不為之所，那就先想辦法離間老爺和夫人的關係，先降了夫人的寵，自然就由們得利。

這種事，們以前做得很順手，毫也不用腦筋。

現在試探失敗，那就該用第二條計策。肖姨娘對柳姨娘使了個眼，柳姨娘會意，微微彎腰，似乎要去為舒雪玉盛湯，結果一低頭，頭上的金簪忽然斷兩截，釵頭撲通一聲，掉湯中，湯四濺，有幾滴甚至濺到裴元歌的手上，將雪白的燙出紅點來，疼得忍不住低呼出聲。

舒雪玉急忙抓過裴元歌的手，仔細察看，又命丫鬟去取燙傷藥過來，惱怒地瞪了兩人一眼。

裴諸城拍桌子，喝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姨娘似乎嚇呆了，被他這一喝，猛地回過神來，急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道：婢妾有罪，婢妾有罪，還請四姐寬恕。婢妾實在不是有意，隻是所有的頭簪裏，隻有這簪子最好，雖然……雖然斷裂過，但婢妾舍不得，所以悄悄命人拿去修補，沒想到，沒想到……的臉上滿是委屈和不安，眼淚盈盈滴。

著，似乎有些驚駭過度，下意識地抓住了旁的肖姨娘。

這一抓不要，正好在肖姨娘的玉鐲上，結果被這一抓，玉鐲居然寸寸碎裂，撞擊著跌落地上，摔個碎。肖姨娘大急，滿地去撿那些碎玉，半哭著道：柳姨娘，你這是做什麽？俗話得好，黃金有價玉無價，我可就這麽一個玉鐲子，再仔細謹慎不過，被你這一，居然碎了，你怎麽辦？

玉質雖脆，卻也不至於一就碎，顯然這因為這玉鐲本就有裂痕，才會如此脆弱。

而為裴府的姨娘居然佩戴著有裂痕的玉鐲，這就很引人深思了。而且肖姨娘還，就這麽一個玉鐲子；同樣的，柳姨娘佩戴著修補過的金簪，還，這簪子的最好，以至於碎裂了都舍不得……

按照裴府的慣例，姨娘們每季度都有四套裳，一套赤金頭麵，一套玉質頭麵，一套白銀頭麵，都得是足的首飾，不然未免有失裴府的麵。而這季度的份例，早在前幾日就該送去。而現在柳姨娘和肖姨娘卻這樣，現在又是舒雪玉掌府，似乎在暗指舒雪玉克扣兩人的份例，苛待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