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在哪裏？裴諸城疑地低頭去看聖旨。

從接到這道讓人頭疼的聖旨開始，他已經反複看了無數遍，上麵的容幾乎能倒背如流：奉承運，皇帝詔曰：著令刑部尚書裴諸城主審棘州刺史玉之彥延誤軍資，致棘州失守一案，務必依律行事，無枉無縱，欽此！最下麵則是鮮紅的皇帝印，除此之外，別無容。

跟其他傳令聖旨一模一樣，哪裏有偏向玉之彥的意思？更遑論救他的辦法。

父親看這裏！著裴主城疑的目，裴元歌微微一笑，纖細潔白的玉指點在明黃的錦緞上，泛著淡淡的玉樣澤，正常況下，應該是審理延誤軍資、賄行賄兩案，或者，延誤軍資等案，但是聖旨隻命父親審理棘州失守一案，並沒有提到行賄賄的事。棘州失守，玉大人功過相抵，並無罪責，皇上這樣，不是明擺著要赦免玉大人行賄賄之罪嗎？所以，父親不必理會行賄賄之事，隻審理棘州失守一案，將玉大人無罪開釋，名正言順！

裴諸城一怔，這才察覺到聖旨容有異，頓時陷了沉思。

四妹妹這樣，會不會強詞奪理了些？裴元華神溫和，落落大方地問道。

心中卻有些恐慌，也有些惱怒，如果裴元歌所言無誤，皇上的確是這個意思，那麽比自己敏銳，更能揣聖意，豈不是顯得自己輸了一籌？如果裴元歌所的是錯的，皇上並沒有這個意思，那父親這樣做，不定會怒皇上，被罷免刑部尚書一職……父親武轉文，姨娘貶為賤妾，已經夠倒黴了，絕不允許再出變故。

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是真的覺得這樣做不妥呢，還是因為……察覺到了威脅？

裴元歌覺得，似乎發現了裴元華的弱點，嫣然一笑，問道：那依大姐姐的看法，應當如何呢？

依律行事，玉之彥賄行賄是事實，這點不容置辯，父親依律行事，即使不合聖意，但有理有據，即使被責怪，也能夠據理力爭。但如果照妹妹所言，一旦揣聖意有誤，父親就要遭殃了。裴元華聲勸，不希裴諸城再出差錯，再，即使皇上是這個意思，但父親也了，朝中分為兩派，主張嚴懲玉之彥的那一派，又怎麽可能允許父親這樣敷衍了事？一定會把行賄賄一事掀出來質問父親，逃不過的！

沒用的，裴諸城搖搖頭，第一位主審員就是依律而行的，結果被撤職了。

裴元華一怔，做事素來滴水不，在行事前先想好退路，沒想到這次卻到了釘子。

依律行事，有律可據，也會被撤職？

我覺得歌兒的有道理，既然玉之彥值得我救，皇上也想救他，那就要救！裴諸城當機立斷，隨即又沉思道，但是，要怎麽樣才能堵住之口呢？必須得給那些人一個明麵上的理由，能頂得住他們的質問才行。不然，恐怕要功虧一簣。

隨著他的話，屋頓時陷了一片寂靜，三人同時沉思起來。

銅質狻猊香鼎吐出縷縷輕煙，嫋嫋彌散，使得空氣中充滿一種令人凝神靜氣的清香。

裴元華剛才已經接連輸了裴元歌兩陣，很想扳回來，但久在深閨，雖然自詡聰慧，但朝堂行事，和宅都有所不同，接連出了幾個主意都被否決，頓時有些著急。好在裴元歌也在蹙眉深思，似乎束手無策，這才覺得心裏稍稍平衡了些，繼續思索。

父親。裴元歌忽然抬頭，湊近他耳邊，低聲問了幾個問題。

裴諸城點點頭，看向兒的模樣越發驚訝。

這就好，父親你看這樣行不行？裴元歌依然附耳低聲，嘰裏咕嚕地了一通話。

裴元華努力想聽清楚，看到底出的什麽主意，好反對找茬，然而的很輕，隻聽到低低的笑聲。正心急如焚時，卻聽到裴諸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狠狠地點了點的額頭，卻又忍不住再次笑了出來，道：你這丫頭哪來的這些古靈怪？真不知道像誰！不過你的倒是可以一試，隻要皇上真的是想要救玉之彥，這事多半就了。權衡了會兒，有了決定，那就賭吧！玉之彥值得我賭！著，又忍不住點了點的額頭，笑罵道，鬼丫頭！

裴元歌捂著額頭，巧笑嫣然：這事要了，父親怎麽謝我？

鬼丫頭又想敲詐我什麽啊？裴諸城笑瞇瞇地道，不如讓父親給歌兒找個好夫婿，如何？

父親！裴元歌又又氣，隻管跺腳，恨恨地瞪著他，父親又欺負人，就知道欺負我，取笑我。大姐姐還在那裏呢，你怎麽不給大姐姐找夫婿？不理你了！著，一跺腳，轉提著羅跑了出來，纖巧輕盈的影，宛如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煞是惹人喜。

裴諸城常年征戰在外，極與兒們共聚倫，如今看著兒這幅模樣，又忍不住大笑出聲。

是夜，刑部存放公文的房間失火，燒毀了不公文卷宗。

而玉之彥延誤軍資的案子，人證證都在，很快就審理清楚。

這日上朝時，裴諸城深吸一口氣，便出列稟奏：啟稟皇上，臣裴諸城命審理玉之彥一案，現已經完全審理清楚，特來向皇上稟明結果。據微臣所查，玉之彥延誤軍資，致棘州失守一案，純屬誣陷，乃是棘州刺史貪汙軍資，又反誣玉之彥，依律棘州刺史應該除以斬立決，玉之彥竭力運送軍資有功，但失守棘州有過，功過相抵，不罰也不賞，無罪開釋。

此話一出，皇帝還未話，已經有人跳了出來。

史臺左史大夫葉德忠首先發難：裴尚書，你這話什麽意思？玉之彥賄行賄，有賬本為證，證據確鑿，應該依律褫奪職，流放三千裏。你避重就輕，掠過行賄賄之罪，意圖包庇玉之彥，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玉之彥給你送了重禮，所以你才為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