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兄弟坐在一起,山坡上漫山遍野淺紫的花朵在風中搖曳。
“這里好多這種花,我記得小時候院子里也有這種花,都是父親種的。”時駿摘下一支細細碎碎的小花,拿在手中擺弄,“父親走后,沒人打理這些花也就都死了,想不到在這里卻生長了這麼多。這個花什麼名字,哥哥?”
時復搖搖頭,那時候的他焦頭爛額地忙著料理父親的后世和養弟弟。本無暇顧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紫的花朵星星點點,一路延續到山腳,山腳下是看不到邊際的大海,白的浪花拍打著山坡,過清澈的海水可以清晰地看見海底的五鱗石。時而有人魚搖曳著長長的尾,著那些絢麗的石片游過。
空中艷張目,俯視大地,虛幻的瑩輝骨骼在湛藍的天空中若影若現。
“這里真啊。哥哥。”時駿看著頭頂的天空。
“雖然是很,但不是適合人類生活的地方,這里除了……,甚至連一個真正的生靈都沒有。”
“是麼。”時駿有些難過,他聽懂了哥哥話語中的意思,“那我們同阿香他們一起離開之后,還有機會再來這里嗎?”
“大概是很難了。”時復打破弟弟的幻想。
時駿低下腦袋,小聲說了一句:“娘親給的那塊餅子,很好吃呢。”
他知道自己這樣大概會被哥哥笑話。母親是一位恣意任,活得比自己還孩子氣的人。或許是得到的越,越覺得珍惜,母親遞給他的那小小一片面餅,讓他反復放在心里咀嚼了無數遍,不忘其中味。
時復從懷里掏出一塊手絹,打開層層包裹的絹角,出了小心包裹在里面的一片餅干。
他看著遠方的海,把那片餅干托在弟弟眼前。
“啊,哥哥,你還沒有吃呢。”
“給你吃吧,”時復弟弟的腦袋,“母親雖然冷淡了點,但好歹還活著,而且還會活得很久。有存在,我們就不算孤兒。這樣想一想,是不是就好一些。”
時駿看著邊的兄長,
原來哥哥也和他一樣呢。
在山的另一面,袁香兒和南河并肩坐在山石上,看著波粼粼的大海。
這樣看似平靜的大海,在深海之下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袁香兒看了很久的大海,慢慢開口,“師父對我來說,是勝過父親的存在。”
“他不僅改變了我的人生,更是用他的溫慈影響了我。”袁香兒想起了年時期的往事,“從前的我和如今很不一樣,如果不是遇到了先生,我或許本不知道怎麼去邊的朋友和家人。”
海浪聲層層疊疊的,遠遠傳過來,就像是師父消失的那天中午,在睡夢中聽見的聲音一般。
“就是到了現在,我都還能清晰地記得小時候師父背著我的記憶。”袁香兒垂下眼睫,“先生離開家八年了,我還以為今日終于能夠有他的消息,真是……高興得越多,失得越大。”
南河看著邊的人,從他認識袁香兒的那天起,阿香就總是一副嘻嘻哈哈,快快樂樂的模樣。
是一個溫的孩,但絕不弱。態纖細,心卻很堅強。邊所有的朋友都或多或得到過的照顧。只要有在,就會讓整只隊伍都有安定的覺。
難得地看見流出脆弱的一面。
南河不知道怎麼安,孤獨長大的他其實沒有安他人的經驗。
要讓阿香開心起來,他想。
快想想,阿香喜歡些什麼。
沮喪中的袁香兒被一條絨絨的大尾蓋住了膝蓋。
抬頭看向邊的南河,
“別難過了,尾給你。”南河咳了一聲,尾尖微不可察地了,避開了袁香兒的視線,
袁香兒看著他的側,那漂亮的脖頸上帶著一抹霞紅。心底的郁一下被沖淡了不。
送上門的尾哪有不的,袁香兒抓住那順的大尾左擼右擼,看著那銀輝的尾尖尖不時因為按捺不住而隨著的作跳一下。
“心好點了沒?”
“嗯。”
袁香兒好多了,茸茸的尾果然是緩解緒的神。
“阿香你別急,我陪你一起,總有一天能找到你師父的下落。”南河忍著過電一樣的麻,捂住了眼睛,“嗯……夠了……”
袁香兒把他的手拿下來,看著那雙因為忍耐而瀲滟的眸子,
“我們一起找,到時候,我要把你介紹給師父,我要告訴他,你是我的……”
沒有把話說完,一手握著南河的手,把那枚銀的戒子放進他的手心,合上他的手掌,自己的臉也忍不住微微發燙。
“誒,我說你們也注意點,這幕天席地的,法陣都不設一個,半山都是天狼的氣味啦。”
一個不解風的聲音打斷了手拉手的兩個人。
青龍孟章稚的臉蛋出現在了更高一些的山石上。
袁香兒也不以為意,拉著南河的手沒放,轉過頭來看,“阿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孟章抬了抬短短的小眉,一手托著雪白的香腮,“人間的孩子我也見過不,每一個都比兔子還靦腆。你卻有些特別,阿搖那個家伙看起來隨隨便便,其實還會教徒弟的嘛。”
提到師父的時候,袁香兒一點也沒有謙虛,“是的,我師父把我教得很好。”
“那個,”孟章抬了抬下,示意袁香兒手指上戴著的戒子,“已經可以使用了嗎?借我用一次。”
袁香兒摘下戒子,拋在空中,銀的圓環在空中放大,化為桌面大小。
孟章出手指,在圓環上空一點,環的銀輝當即散去。
此刻接近午時,大地之上理應明高照。
環的景卻塵氣莽然,昏暗縹緲。如昏黃,似永夜,渾渾噩噩,不似人間。混沌中卻又依稀有城郭,樓臺,街巷。似人類所居之城鎮,昏暗中有人影往來屑屑,鬼燈搖搖,忽忽滅。
畫面順著煙霧繚繞的街區晃過,袁香兒甚至還在一晃的鏡頭中,看見了一張悉的面孔,那是韓佑之那早已離世的母親麗娘。
袁香兒打了個寒,在這個地方生活的都是死者?
南河:“這是酆都,亡者之城,鬼匯集之所。”
畫面停頓下來,昏暗的世界在淅瀝瀝下著雨,雨中出現一個男子的背影,那人年歲已高,滿頭華發,四肢清瘦,正站在一片雨中,昂頭著天空。
孟章著那背影半晌,什麼話也沒有說,轉離去。
剛剛還艷高照的小世界,突然郁起來,明合上了眼眸,天空云布,淅瀝瀝下起了雨。
“下雨了呢,好難得啊。”侍們推開窗戶,出手來接著雨水,
“不過反正很快就會放晴的吧?這里的天氣隨主人的心而變化,主人的忘一向很大。”
再過一日便是龍門開啟的時刻,
袁香兒把制作黃油剩下的脂牛全部施法冰凍了,打算制作細膩可口的牛綿綿冰,請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傀儡姐姐嘗一嘗,謝們照顧了這幾日的時。
“哎呀,我們也有份的嗎?”侍們高興地說。
們的是傀儡,依靠汲取這個小世界循環生息的靈氣活,并不需要從食中汲取養分。
但們其實也存在著味覺,能夠嘗一下新鮮味的食還是很高興的。
或許那位紅龍母親,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害怕孩子寂寞孤獨,才在這個封閉的世界里設置了這樣眾多和真人一般無二的人偶,以便陪伴著自己的孩子長大。
“嗯,材料有很多,姐姐們就放心地吃吧。”袁香兒說。
來的時候,因為打算用食攻略青龍,所以用法攜帶了不的食材,離開的時候就準備盡量的消耗掉。
袁香兒找來干凈的刨子,大家一起手把塊的牛冰刨出細的冰屑。
“這冰飲子倒是常見的食,只是做法略有些特殊。”孟章蹲在案邊,看著那一片片雪白的冰片掉下來,手接了一片嘗了一下,“味道還行,就是這樣做起來有些麻煩。”
很擅長品嘗食,只要這個世間出現過的食,基本沒有沒吃過的。但是對制作食卻一竅不通,也不備制作食的耐心。
袁香兒:“這里沒有刨冰機,如果有的話,可以做出更細膩口更好的,速度也快。”
孟章:“刨冰機是什麼?”
袁香兒用漉漉的手指在桌面上畫給看,大概說了一下原理,
很快,桌上就出現了兩臺熒閃閃,氣勢不凡的新出爐法寶——取代電力在法寶注靈氣,可以達到和刨冰機一樣的功效。
在刷刷的響聲中,紛紛下落的綿綿冰被一盤一盤地接了出來。
冰面上被鋪設上各種干果水果,再澆上果醬蜂。吃得所有人贊不絕口。
“阿香,阿香,這個好吃。多做些,我要吃一大盆,上面鋪小魚干的那種。”
天賦能力是火焰的烏圓為了吃,竟然也能超常發揮,幫忙凍住了不牛,就等著變著口味一盆接一盆的吃下去。
“這不行,吃多了小心肚子疼。”袁香兒著他的后脖頸把它從盤子邊提起,不讓他再吃了。
烏圓拼命掙扎,“那,怎麼能吃那麼多。”
在搶東西吃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克服了對龍族的生理恐懼。
孟章捧著最大一盆冰坐在的窗臺上:“確實不錯,風味獨特。”
也不見怎麼作,雪山一樣的冰飲迅速地填進了小小的軀中。侍們一盆接一盆地遞給。吃得面不改,那小小的肚子也毫不見鼓起。
去年,在除夕夜見到這只吃球的龍飛過天空,那時候到底是吃了多東西啊。
袁香兒捂住了臉。
青龍的侍們都吃得十分開心,千百年來因為覺得自己吃了食也不過平白浪費,們很這樣敞開來吃。
這種冰飲子,不吃就化了,也是浪費,們只好開開心心敞開懷來吃一頓。
“真是謝謝姑娘了。我好早就想這樣好好吃一頓,可是姐姐們總是不同意。”一位小侍說道。
“瞧你,我們是傀儡,吃到肚子里的東西,最后還要原原本本拿出來。不是浪費嗎?”年貌看上去長一些侍邊吃著冰碗邊笑著說。
“可是我就是饞嘛,大概是紅龍大人當年把我們做得太真實了,我總覺得我也能吃好多的東西。”
“吃吃吃,你盡管敞開來吃,吃破了肚子,變回人魚去海底游個一百年。”
侍們嘻嘻哈哈笑一團。
在們笑鬧的當口,孟章把袁香兒喚到邊,就著的手,把手腕上戴著的那條手鏈一分為二,煉化為一雙黑白相間的手環。
“那只鳥的天賦能力很有用,他的羽應該這麼用,你這是找誰煉的遮天環,簡直暴殄天。”一臉不屑地鄙視同行。
相了這幾日,袁香兒已經到了這只上古神的脾氣,上說得隨意,實際上這卻是表達謝意的一種形式。
孟章生不羈,出手大方,只要做了讓高興的事,一般立刻都有表示。這種表示,在袁香兒這里往往是雙對的一對法。
清純的面容,不羈的格,強大的實力,豪闊的出手方式,這大概就是征服了眾多人的魅力所在吧。
袁香兒試驗著那一雙用渡朔羽煉制的遮天環,果然已和在龍骨灣的時候,匆匆請人煉制的手鏈不可同日而語。它張開的結界,可以在很大范圍遮擋所有法的窺視,包括仙樂宮的那個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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