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鼓浪,水石相搏。
時復在海岸邊的石灘上醒來,視線所及之,青龍化的赤著雙腳獨立礁石邊緣,眺著遠。
巖石之下驚濤拍岸,白浪渾濁,石頂的襟獵獵,長發婆娑,飄飄飛,無畏無懼。
這里是屬于的世界,大海就是的家。
那位子轉過臉來,清的眼眸看了時復一眼,抬腳轉離去了。
“哥哥,”時駿搖著兄長的袖,小聲地說,“是……這位,把我們救上來的。”
他終究不好意思稱呼一個陌生的子為母親,只用了一個代稱,但稚的眼眸已經被點亮,里面滿是也不住的興。
時復舉目去,那人走得飛快,幾個起躍間已經上了半山腰。
山頂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紅木構建懸空的長廊,將那些彼此相連,華服鬢的侍迎下來,將那位子迎進懸梯當中最大的一個山里去了。
時復收斂心神,將目投向海面,尋找自己在混中失散的同伴。
海岸邊的淺灘里出現了一個影,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沙石間,懷里抱著一只傷痕累累的小狼,是袁香兒。
時復和時駿急忙手出手接,袁香兒爬上礁石,搖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屁在倆兄弟的邊坐下,小心安沉睡在懷中的南河,
“小聲些,他累著了,讓他睡一會。”
很快,烏圓和魚人、多目,一起找了過來,朋友們劫后余生,看見大家都平安無事,比什麼都令人開心。
只有出海去找渡朔的胡青耽擱了很長時間,二人回來的時候,烏圓不高興地跳上前,
“阿青你也太慢了,害得我們以為出了什麼岔子,魚哥都載著我出去找你們倆回了。”
烏圓或許天生點亮了招人喜的屬,魚人護著他跑了一路,他又給自己收獲了一位魚哥。
山中的青龍趴在塌上,任由侍們忙碌地為更換,干頭發。
“那些普通的母親,都是怎麼養育后代的?”趴在塌上的青龍突然開口問道。
溫的侍手持大巾,輕輕拭著的頭發,淺笑著說,“奴婢們只是紅龍大人煉制的傀儡,并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母親都是怎麼樣的呢。”
們是紅龍煉制的傀儡,在這個封閉的小世界里生活了千上萬年。
那位煉宗師賦予了們思考說話和活的能力,甚至于若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有所損壞,們只需要泡在海底化為人魚的模樣修養一段時日,便可自行汲取天地間的靈力修復。
如此生生不息渡過了萬千歲月,唯一的指令是守著龍蛋的孵化,養照顧出生在龍山之中的這位小公主。外面的世界如何,外面的生靈是怎生模樣,們其實并不知曉,只能從偶爾來到龍山的郎君們那里獲知一二。
“我從一本書上看過,做為母親要管剛出生的孩子吃喝,給子們修筑一個溫暖的巢。”一位侍興沖沖地說出自己的所知。
“然后呢?”另外一人問。
“然后,然后在孩子們長大一些后,把他們從懸崖邊的巢里推出去就完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并不用那麼麻煩,聽說只要多生一些孩子,數量上足夠了,哪怕不聞不問也終究會有幾個活下來的。”
“還有把孩子生在別人的巢里,這樣就自然會有人替你孵育后代。”
們一拍手,“這樣看來,也不是很難的嘛。”
青龍哈哈大笑,年之后時常四游歷的,好歹知道養育后代并不是侍們說得那回事。
“主人,那些人上來了。”有一位侍進來通報。
“行吧,讓們進來。”青龍拍拍坐起來。
袁香兒等人進了龍山頂上最大的那個,這個巨大而開闊的天然石部卻被布置得奢華舒適。
玉床金榻,芙蓉帳掛珊瑚勾;婢奴,紅手薰碧螺香。
深,珠翠華寶堆積山,高高的寶山上盤踞著一只巨大的青龍。
那只上古神閉目沉睡,龍息幽幽在回響。
一位坐在龍頭,蓮金靴,垂目低頭看著他們。
的手中一上一下拋接著一顆核桃大小的明珠子。
“花這麼大力氣,想要的就是這個吧?”圓潤的手指將那明的珠子向前一拋,
玻璃球一般的明珠子,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進了袁香兒手中。
“若,拿去吧。”
走在外的懸廊上。
袁香兒看著手中的珠子,還不敢相信自己這樣就得到了這個傳說中的龍族至寶。以為還要經過百般刁難和考驗。青龍或許會因為們覬覦自己的寶,功闖過法陣而不太高興,借此提出各種難題作為兌換寶的條件。
想不到那位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隨手就把東西給他們了。
那滴溜溜轉在手心中的圓珠,傳來一強大的水靈氣,證明了它便是們跋山涉水遠道而來的目——水靈珠。
“真的這麼容易就給我們了?不是說是龍族的寶貝嗎?也不用我們制作食換取了嗎?”忍不住疑。
胡青和走在一起,低聲談,“沒準是因為的寶貝太多了不稀罕吧,你看的真簡直是睡在一座山的寶上,不愧是傳說中的龍族,真是太富有了。”
“并不是這樣呢。”在前方領路的侍轉笑著回答,“主人只是不太會表達。其實很開心你們能進到這里,水靈珠大概是回饋給你們辛苦戰斗的禮。畢竟幾千年來,你們還是第二次能夠自行進龍山的生靈。上一回的那位最后還和主人為了朋友呢。”
領著袁香兒等人走到一稍小的群前,躬行禮,“龍門下一次開啟還要幾日的時間,您幾位這幾日可以安心住在這里。若有所需,大可使喚我等去辦。”
袁香兒叉手回禮,“多勞姐姐。”
侍不由笑了,“我們并非生靈,不過是前主人煉制的傀儡而已,姑娘不必對我等這般客氣。”
袁香兒搖頭道:“你們能說話,有思想,有和記憶。便已經是一種生命的形態,怎麼可以說不是生靈呢。”
那位侍愣了愣,反復將袁香兒的這句話品味了片刻,模式化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真誠,慨道,“不愧是自然先生的門下,這心和眼界幾乎和先生一模一樣呢。”
這下換作袁香兒吃驚了,“姐姐見過我的師父?你如何知道我是師父門下弟子?”
“姑娘上的雙魚陣難道不是自然先生獨門法陣嗎?若不是先生要的徒弟,這樣重要的護法陣怎麼會傳到您的上。”看著袁香兒只是笑,“總不能是先生的兒吧。”
袁香兒可是統純正的人族,沒有半分妖魔脈,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麼說,你見過我師父使用雙魚陣。”
“啊啦,你還不知道呀,”侍舉袖掩笑道,“我說的那位唯一進這里之人便是余搖大人呀。他是我們主人的朋友呢。”
容貌俊逸溫和的男子卻沒被主人看中相,而將其真心視為朋友的可不多。
大概是那位自然先生擁有著同樣強大的實力,一般綿長而且悠久的壽命,才能在最初見的時候,就得到彼此平等的對待,進而慢慢以朋友的方式相了起來。
“是嗎?原來青龍是師父的朋友。”袁香兒聽見這個消息很是開心。
走出家門,游歷四方的一大因素就是期待在旅途中能夠打探到一二關于師父余搖的消息,想不到在這個地方,真的遇到了師父的一位故人。這可真讓打從心底到振,決定在龍山上住個幾日,多和青龍搞好關系,好好探聽一下關于師父的過往。
龍山上的客居,外表全是自然古樸的,里卻間間都布置得奢華舒適。
招待他們住的侍們個個熱洋溢,捧來的錦被,致的皿,華的,
“幾十年沒招待過客人啦,好熱鬧,覺就像過節一樣,我們都很開心呢。”
“讓我們好好服侍您。有什麼需要只管說便是。”
……
袁香兒的床榻上躺著一只銀白的小狼。
掀起金銷帳簾,見著那只趴在墊上,呼呼沉睡的小小天狼。
好久沒看見南河變為這樣年的形態了,袁香兒回憶起往昔的時,按捺不住出手指一那乎乎的小耳朵,一絨絨的腦袋和脊背,又順著脖頸鉆進去,撓一撓那里細短促的發。
果然小狼很快就在睡夢中翻過肚皮來,沖出了的腹部。袁香兒上下其手地使壞,越來越不規矩,
很快,床榻上嘭地一聲冒起了煙霧,小小只的絨絨化為了四肢修長的男子。那人剛剛睡醒,眼神中帶著迷茫看過來,別有一分勾人的味道。
他看見了袁香兒,就出潔的手臂,在袁香兒的一聲驚呼聲中,將人一把了進去,翻按在了自己下。
“阿香,阿香。”南河的鼻尖挲著袁香兒面孔,睡眼惺忪,聲音微沙,反復呢喃袁香兒的名字,
袁香兒臉上的那道傷痕結了痂,微微刺到他的鼻尖,南河停下親昵的作,凝那傷口片刻,俯輕輕著那道傷口。
“別鬧,這樣好。”袁香兒笑著手推他。
“我們天狼族都是這樣療傷,很有效的。”南河頗為無辜地抬起頭,完的臉,又捧起的手掌,細心而虔誠地輕吻手指上在戰斗中留下的傷痕。
他的舌尖潤,帶著灼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勾在皮上,地勾出了人心底的一團火。
袁香兒按住他的手,咬著撐起看他。
“說得也是,這樣療傷的方式似乎不錯,你看你上的傷口那麼多,該讓我好好的為你治療才是。”
南河的面孔一下就漲紅了,明明什麼事都做過了,他還是不能承袁香兒這樣那樣的各種花式調戲。
“怎麼啦?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袁香兒靠了過來,在他的耳邊悄悄說,“都傷在哪兒了?快讓我看一看呀。”
青龍見到袁香兒的時候,的眼角眉梢都還堆著滋滋的春。
以至于那位看上去單純,實則多年老司機的青龍大人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剛剛經歷過了什麼。
人類和妖魔之間的歡好有那麼值得開心嗎?青龍在心里撇撇。
好像確實不錯,我曾經也擁有那麼一個。
“青龍大人來得剛好,我們在烤餅干,一會請你嘗一嘗。”袁香兒開口招呼,
案桌上擺著一鐵盤,盤上整齊地著一團一團黃的小面餅。袁香兒正雙手施展神火咒,小心翼翼控制著火候,不出手來打招呼。
烏圓和時駿兩個孩子在袁香兒的邊幫忙搖晃牛罐制作天然黃油,看見青龍進來了,時駿忍不住悄悄拿眼睛打量。
那雙漂亮的眸子帶著一想要靠近又不好意思的,令青龍依稀間看見了曾經生活在這個的那個影。
六十年前的時仿佛只在昨日。這幾日來,在那飄散著餅香的案桌邊,在紫的花海中,在暗香浮的床帳,在龍山的角角落落,那個男人的影總會不意間出現,依舊用那淺笑溫的眼眸默默看著自己。
我這是怎麼了,他已經死了,死去就應該被忘,為什麼我還會想著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青龍了眼睛,不理解自己最近心中這種奇怪的是為何而生。
黃的面餅被恰到好的溫度烘烤,漸漸變得脆蓬松,彌散出一人的香味。一向視食勝過一切的,第一次失去了對舌尖上的熱切追求。
作者有話要說:時郎君和青龍這一對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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