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仙樂宮,妙道長站立在白玉盤側,看著玉盤的景象,手指忍住不舒展了一下。
煙霧繚繞的玉盤,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海,海面上駐立著一座小小的銀輝拱門,一艘魚骨帆船的船頭正緩緩駛其中。
明明只有兩細細的門柱,孤零零立在水面上,但那尖尖的船頭駛之后便再也沒有從另外一端出現。
“想不到他們還真的找到了龍門的位置。”皓翰站在他的后,雙手叉在前。
妙道輕輕哼了一聲:“哼,這個娃娃,一直用渡朔的天賦能力屏蔽了我的視線,到這個時候才肯讓我看見一眼。看來,不是個好糊弄的家伙。”
皓翰擰濃眉:“他們能進得去嗎?那龍門的口,守著的可是備神識的上古神天吳。上一次即我們都差一點沒能從他手下逃出來。”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類能夠闖龍山,那只能是袁香兒。是自然先生的徒弟,繼承了雙魚陣。你要知道余搖就曾經憑借著雙魚陣功闖龍山。”妙道的語氣淡了淡,“不過一起去的其他人可就不好說了,你和渡朔是朋友,還是好好地替那只高傲的鳥類祈禱一下吧。”
帆船上,坐在船尾的袁香兒似乎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哈哈大笑了起來。的前是手舞足蹈的魚妖,后站著銀發披散的天狼,一船齊聚了各種各樣的妖魔。
一個小小的人類,坐在一群的妖魔之中,怡然自得,肆意歡笑,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違和。
妙道被那樣放松的笑容刺痛了雙眼,年輕的時候在余搖的家中,他無數次見過坐在案桌對面的朋友向他出那樣輕松而自然的笑來,他被這種笑容所欺騙,那麼多年都沒看出自己唯一的摯友竟然是一只妖魔。
小小的魚骨船被銀白的門吞沒,徹底消失不見,白玉盤中徒留一片茫茫大海。
龍門的世界,無人可以窺探。
此刻,在龍門之。四個天吳的分懸立空中,泛金,手持寶,層層低沉的疊音反復訴說著同一句話,
“擅者死。”
“擅者死。”
“擅者死。”
南河和渡朔各自擋住一只傀儡。袁香兒雙手訣,結太上凈明束魔陣暫時困住余下兩只分。
危險的戰斗是磨練法的最好方式,這一路以來大大小小的戰斗已經使得袁香兒為一位強大的法系士。
相比去年第一次使用這個陣法的遲緩和無力續航,此刻的袁香兒對法的掌握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但即便如此,長時間束縛兩只強大的傀儡還是讓十分吃力。靈力源源不斷從的軀中流逝帶了一種疲憊,只能咬牙忍耐。
陣法中被錮住的兩個金影開始搖搖晃晃,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掙出來,對著一船的人發強烈的攻擊。
“阿香,開雙魚陣!”
戰斗中的南河一眼瞥見袁香兒沒有開啟雙魚陣護,分出心神吼。
敵人并不是不可戰勝的。難的是這一次若是再殺死這些敵人,下一次復活的對象將更為恐怖。他們只能想盡辦法束縛、重傷這四肢傀儡,卻還要小心保全他們的生命。
袁香兒沒有回話,只是換了一個指訣加持陣法。
天吳最強大的能力,在于能夠短時間復制攻擊者對他使用過的招式,如果這一場戰斗沒有功,卻使用了雙魚陣,下一次復活的天吳將能夠使用雙魚陣,就更加無法戰勝了。
寧愿冒著危險戰斗,也絕不能在非關鍵的時候,就被天吳學去了堅不可摧的防陣法。南河和渡朔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堅持不肯將自己最為厲害的絕招使用出來,使得戰斗變得更加艱難。
離戰場不遠的海面上,大頭魚人拉著時復浮出波濤起伏的水面。
“怎麼樣?小哥,你沒事吧?”
被天吳拍海底的時復咳了兩聲緩和一下,“我沒事,多謝。”
他很快發現自己在水中能夠游自如無礙。或許是脈的原因,雖然從小生活在山谷,從未接過大海,但是此次一進水中他便有一種舒適自如的親切覺,仿佛自己天然就應該生活在這里,可以自由自在地水中暢游。
幾位華服云鬢的侍,簇擁著一位明珠般的。飄行在離他不遠的海面之上,
那凌空而立,襟飄飄若輕云之蔽月,青浮如流風之回雪。的后襯著巨大的明月,正低頭看著泡在水中的時復。
時復從小幻想過無數次母親的模樣,有時溫而慈和,亦或明艷而典雅。無論何種形態,他從未曾想過母親會是這樣一位看上去甚至還沒有自己大的。
俏生生,冷清清,看著自己的目毫無溫度。
侍們舉著彩袖,和擁在們中間的青龍說話。
“青龍大人您看,那位郎君盯著我們瞧呢。”
“奇怪,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的眉和大人很像呢,淡而短促,好可。”
“這樣說來,也像,生起氣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他是混呢,所以看不清種族,會不會就是大人在哪里留下的脈呢?嘻嘻。”
青龍袖起雙手,看著浮在水面上的那個年,那年看自己的眼神微微帶著點薄怒,那短短的眉確實像著自己,狹長的眼睛卻像他們的父親。
是呢,第一次見到阿時的時候,他也是這副生氣的模樣,不不愿地被自己帶回巢。
“我喜歡你,想留你住幾天。”當時自己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被自己一陣風卷來的男人,“你放心,我從不勉強別人。來都來了,你且安心住上幾日,要是你幾日后還是不愿意,我就送你回去。”
當時,站在面前的阿時,就是這副薄怒又疏離的冷淡模樣。
“誒,”青龍問海水中的男人,“你的父親呢?”
時復抬頭看,咬浮,片刻方才開口,
“死了,去年的這個時候。”
“死了?”青龍愣了一會,
“哦,這麼快的嗎?”淡淡地說。
時復咬著牙,看著“母親”微微發愣的神,也不過只是有些吃驚,甚至連難過都談不上。
父親,這就是你苦苦等了一生的人。
時復微紅了眼眶,不再看半空中的青龍,轉過向著戰斗中的魚船游去,
侍們看著兩個游向戰場背影,小聲議論。
“時郎君已經故去了啊。這是他的孩子,人類的生命還真是短暫呢。”
“是啊,真是憾,明明是那麼溫的人。”
“很快又要準備迎接新的郎君了吧,這次又會是怎麼樣的人呢,嘻嘻。”
們并不在意地當著青龍的面討論,幾千年了,主人邊的伴來來往往,不曾放在心上過。
“大人,別靠過去,天吳戰斗的時候毫無理智。”一位侍拉著想要繼續前行的青龍,“畢竟您只是化,小心傷到了您。”
本沉睡的時候,化能使用的能力也就變得相對弱小,跟著一起出來看熱鬧的侍們勸不要靠近危險的戰場。
“奇怪,我這里好像有點不舒服。”青龍低頭看自己的口,“有一點悶悶的難,這是為什麼呢?”
原來阿時已經死了,人類還真是脆弱生。
想要回想一下最后和阿時說過的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能記得的只有他們最后一次的歡好。那一次,阿時一反常態,狂熱地親吻。很開心且興,卻無意間看見有淚水從阿時那狹長而漂亮的眼瞼掉落出來。
“怎麼哭了,阿時?你是……需要休息一下嗎?”
“不,不需要。今晚可以隨你高興,”他的吻不停落在自己的臉頰上,“你想怎麼樣都行。”
“真的嗎?我想怎麼樣都行?”青龍的眼睛亮了。
那個晚上過得暢快而好,記憶深刻。
事后,心滿意足的親吻那個可的男人,“阿時,你真好。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不論是財寶,法,你想要什麼我都送給你。”
“留一個孩子給我吧,我想要我們之間的脈。”
“你想要龍蛋?為什麼呢?孵化龍蛋可是很辛苦的事。即便你是人族,稀釋了脈,孵出一個孩子也需要數十年的時間。”
“我想要,我只想要我們的孩子,別無所求。”
青龍從回憶中醒來,看著海面上已經游走的小小背影,
原來那就是阿時一直想要的東西。
戰場之上,眾人戰天吳。
一時攪弄得驚浪雷奔,駭水迸集,海面上狂風大作,夾雜無數陣火石。
小小的魚骨帆船時而被高高拋上浪尖,時而又猛然平摔下來。
渡朔運用空間之力擒住一只金的天吳分,分開水浪,將他下海底,一路拆卸了他的手足為末,只見那失去手足的金軀,沉深海,趴在海底匍匐挪,不再有攻擊能力。
渡朔松了口氣,回首去,南河雙手染著銀的星輝,一手一個擒拿住兩只傀儡。
而時復的登天藤蔓層層累覆,從袁香兒手中接過最后一只傀儡,徹底困住了他。
“走,千萬別弄死了。趁著他們不能彈,我們一口氣沖上龍山。”
南河這樣說著,但他手中提著的重量似乎在迅速變輕。他低頭一看左右兩邊,被星力鎖住的天吳軀正在溶解,
就在他這一低頭的短短時間,那眉眼清晰,四肢類人的傀儡已經一灘溶,潰散流逝,化為了金的,流海中,溶進海水里去了。
巨大樹藤在不斷勒,困在里面的傀儡消失不見,只從間隙里流淌出大量金的溶,那些迅速地沿著樹干逃逸進海面,海底鱗石上的殘破傀儡也化為一團金的,宛如活一般在海底快速游。
無數低沉的聲音再度從四面八方響起。
“擅者死!”
“擅者死!”
“擅者死!”
遠觀戰的侍們紛紛后退。
“啊,真正的天吳大人要出現了,他們終究逃不過這一劫。我們離得再遠一些吧?”
“天吳大人守在這里上萬年了,從不知變通,也不講面,這麼長的時日里,是不是只有那一位穿過了他的封鎖?”
“是呀,這些人只怕都要死了,好可憐。為什麼非要來貪圖龍族的財呢。”
低沉的唱和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和大家想象的分出八個分不同,這一次金屬匯聚到了一起,一個巨大的金魔慢慢從海中升起,隨著海水淅瀝瀝落下,可以看見這位守護龍上萬年傀儡的最終面目。
高聳云,八頭八手,周金閃閃,手臂各持寶。他高舉手中法寶,手臂倆倆相,雷電和灼熱的火焰撲面沖來,星輝和大地之力如期而至,將那艘小小的骨船掀翻海中。
站立在船上的時駿,胡青,烏圓等人猝不及防落進海中。
南河攔在袁香兒的前,“你們后退。”
他這里的你們包括著袁香兒,但袁香兒回對著時復等人說,“你們后退。”
時復從水中撈出弟弟和烏圓安置在船上,發力推船遠離,自己卻在船櫞一蹬,回戰場。
南河是第一個沖向天吳的,他雙踩在海面上一路飛奔,速度極快,在后激起一道長長的白水浪,巨大的天吳出那些長長的手臂,紛紛從天而降向著南河抓下。
就在剛剛,他手中天吳傀儡溶解的瞬間,他看見從那融化的眉心掉出一小團金的火焰,那火焰不畏水火,率先溶大海慌忙逃走。
南河覺得這團火焰可能才是戰斗的關鍵。熄滅八個頭顱中的火焰,或許才能真正打贏這場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