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兒有些應接不暇。
眼前的每一個人,放在外面的世界來看都可以算得上容姿俊,宇不凡。
但卻和他們在石鏡上的倒影差別甚大,顯然這里十分流行用法改變容貌形。
正在混鬧間。一隊著鮮亮的仆從開道分開人群,只見那鈿轂香車,華蓋朱,無馬自行,碌碌而來。
容貌俊的仆從掀起車簾,扶下一位翩翩如玉的郎君來。
“郡守大人來了。”
“見過郡守大人。”
“小娘子,這位是牧守我們這一方天地的郡守大人。”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行禮,為袁香兒介紹他們這小小一塊土地的管理者。
這位年輕貌,派頭不小的郡守大人下得車來,在侍從的簇擁下越過人群,先是抬首了石壁上的影子,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但他自己卻十分小心地沒有暴在石壁照映的范圍。
“躲那麼遠也沒用,你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又矮又,滿臉的疙瘩。”烏圓悄悄把自己眼中的畫面告訴給袁香兒,吐了吐舌頭,“是這里最難看的一個。”
“客人遠道而來,本地已數百年沒有接待過浮世之人,當以貴賓待之,還請貴客隨我郡守府休息。”
那位俊而年輕的郡守大人笑著相邀。
袁香兒想要婉拒,但那位郡守已經喚來轎香車,一行人連同沿途百姓,熱地簇擁著袁香兒等人來到郡守府。
峽谷的土地也不過浮世中一個普通村鎮的大小,居民數量一眼去也并不算多,但因為是落的世界,這位地方員給自己封了郡守這樣的高位,并搭建了氣勢不凡的郡守府。
大塊赤紅石搭蓋的府邸軒昂壯麗是整個鎮子中最華的建筑,居中一棵高高的白篙樹生長出了庭院,樹下擺放著供桌香爐,樹上掛著祈禱的彩幡,十分顯眼。
郡守親自將袁香兒一路迎進府邸,在白篙樹下設宴款待。
“鄙人姓呂,家主乃是周王室近臣。姑娘從浮世來,不知當今天下局勢如何,是否知曉我族于浮世的那一只脈是否依舊安泰?”呂郡守介紹起自己的世,并詢問袁香兒浮世的形。
“現在已經不是周朝了,周之后早已改朝換代數次,呂氏倒還是大族,雄踞在東北一帶。”
呂郡守聽說世間已經改朝換代多時,不免唏噓了幾句。
綬帶綸巾,眉目如畫的濁世佳公子,低頭為逝去的故國嗟嘆,要不是烏圓不停悄悄用使徒契約給袁香兒洗腦,袁香兒險些都被他的外貌蒙蔽了。
(我看出來了,他有一點蜥蜴的統,你看他分叉了的舌頭正在吐出來,我不喜歡蜥蜴,一半人一半蜥蜴更不喜歡。)烏圓在袁香兒腦海中說。
袁香兒寒聳立,比較害怕這種冷,起了一背皮疙瘩,勉強不失態地對著呂郡守那張白皙漂亮的面孔。
“在座的幾位這些都是你的使徒嗎?姑娘真是厲害,能以妖魔為使徒,難怪能獨自走到這里。”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確實多虧他們的幫助我才能平安走到此地。”
呂郡守并不像浮世的人類那樣懼怕妖魔,他甚至向著南河和渡朔,各自敬了一杯酒。
但南河渡朔他們對他十分冷淡,他也只好敬畏地舉杯為禮,不敢再招惹,他們似乎十分明白妖魔的強大和了解妖魔的格。
“我從古書上看到,浮世的人類都是純種的,而且不愿意去妖魔家打工的嗎?”呂郡守扶袖為袁香兒添酒。
(他的手上一半皮都是鱗片,黏糊糊的。啊,我不要喝他倒的酒。)烏圓繼續吐槽。
“是的。浮世的大部分人都害怕妖魔,或者很接妖魔。”袁香兒一邊在腦子里聽烏圓的吐槽,一邊擺出笑臉應酬呂郡守,覺十分苦。
“是這樣的嗎?好可惜啊,在這里純種人類去妖魔巢工作的收很是不菲,福利也很好,我們鎮上的百姓但凡找個好主家,都能得到大把的黃金靈玉,每月還有固定的休沐日呢。”呂郡守貌似隨意地介紹這里世的形,輕輕抬起漂亮的眼眸看袁香兒。
“這樣聽起來,好像確實不錯。”袁香兒并不覺得不錯,對來說待遇再好,也不太愿意為別人收養的寵。
“古籍上面記錄著浮世的生活,和我這里大不相同,令人十分好奇。聽說你們的燈籠是用明火的,那樣不會燒起來嗎?”
“好像浮世沒有白篙,不糧食不夠吃,百姓會不會因為糧食短缺而死呢?”
呂郡守對浮世十分好奇,問了不的問題,庭院中麗而巨大的白篙枝條,隨風飄搖,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如夢似幻,
袁香兒抬頭看著那些冰雪一般漂亮的白枝條,“這種樹木確實十分神奇,有了它的存在人類生活便利了許多,為什麼浮世沒有了呢?”
“這棵白篙是我們赤石鎮的守護神,賜予我們人類的不僅是食而已呢。”
年輕的郡守坐在樹下,虔誠地合攏雙手,向著庭院中的擎天巨樹朝拜,
他祈禱之后,回過頭來,“你如果在我們赤石鎮居住得久了,會和我一樣謝白篙神的恩賜。”
漫天白的枝條輕輕搖擺,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回應他所說之話。
隔離了數百年,即便曾經是相同的祖先,浮世的人類和這里的人類的生活似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呂郡守和袁香兒彼此談了許久,互相為著彼此世界的不可思議而驚嘆,他這里的食味,酒香醇,還有夢幻般的景致,使得宴席上賓主盡歡。
“這樣看來,浮世的生活并不如這里,”宴席的最后,呂郡守舉杯相敬,“阿香可否愿意在這里定居?我等必將掃榻相迎。”
袁香兒有些酒意,擺擺袖謝絕,“人人都有故土節,在我心目中,里世固然麗玄幻,但在浮世人類還是自由一些。我辦完了事,肯定還要回去的。”
那位年輕的郡守坐在白篙枝條的影下,樹蔭遮蔽了他俊的容貌,久久沒有再傳來他的聲音。
第二日一早,袁香兒堅決辭行離開,呂郡守也就沒有過度地執意挽留,而是親自驅車將袁香兒送出峽谷,這讓袁香兒很是松了口氣。
出峽谷的時候,袁香兒在街邊擁的人群中看見了時復時駿倆兄弟,然而時復只是淡淡看了所在的車架一眼,轉頭進人群離開。
袁香兒到了峽谷之外,客客氣氣和前來送行的人們道別,呂郡守掀起車簾,下得車來,展袖行禮,
“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他笑盈盈地說著。
離開人類居住的赤石鎮,一路愈發荒蕪,除了偶爾出沒林間的妖魔,再無他事。
夜里的山林十分寒涼,袁香兒和往常一般靠著南河溫暖的軀睡覺。
“小南,這里雖然也有人類,但我覺得他們好像已經和我有點不一樣了。”陷在的發里,看著夜空的星辰,“這樣想想好像有點孤單。”
“還有我陪著你。”
“哈哈,是的,我還有小南呢。”袁香兒翻了個,抱住南河絨絨的大尾。
“小南,你喜歡浮世還是里世?”
“浮世。”
“為什麼是浮世?”
“因為在那里,遇見了你。”
袁香兒就笑了,在寂靜的寒夜,滿天的星斗中,陷在溫暖的發間進了夢鄉。
“阿香,阿香。”昏昏沉沉間,依稀聽見有人在喚。袁香兒睜開眼,看見不遠有一棵軀干紫紅,枝條雪白的大樹。
樹木之下大的樹突出在土地之上,南河俯臥在那些樹上,正抬頭喚。
“怎麼了?南河?”袁香兒急忙向前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奇特的甜香。
“阿香,你幫幫我。”那個男人銀的長發傾瀉了一,在某個不合適停留目的位置,一條茸茸的尾冒了出來,迎著袁香兒的視線輕輕搖擺。
“怎……怎麼幫?”袁香兒覺得嚨有些發干。
“你知道的,你總是喜歡這樣欺負我。”南河撐起上,輕聲呢喃,“又能怎麼辦呢,誰我偏偏就喜歡你。”
“阿香,快過來。”
袁香兒猛然睜開雙眼,面紅耳赤地從夢境中醒來,只覺心中怦怦直跳,仿佛忘記了些什麼。
本沒有什麼白篙樹,也沒有樹下旖旎的畫面。南河蜷在的邊,閉著雙目,規規矩矩睡得正香,他依稀覺到了袁香兒的靜,把夢里的那條春無限的大尾蓋了上來,蓋住袁香兒,防止著涼風。
袁香兒躲在溫暖的發中捂住了紅了的面孔,知道自己饞南河的子,難道自己已經猥瑣到了無端也能做起某種夢的程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