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袁香兒一行準備離開,厲娘依依不舍地將們送出門。
心里很是掛念著昨晚上沒能吃夠的烤,恨恨地咬著手里的帕子,“真的不能多住些時日嗎?非要那麼趕著去的嗎?在我這里住個三五十年再走嘛。”
往來路過的大小妖魔們驚訝不已,頭腦地張。
“這幾位都是些什麼來頭?讓老板娘這樣地重。”
“就是,窮奇大人來住的時候,都沒見到老板娘這樣地不舍的相送呢。”
在這間妖魔旅館的住宿,對袁香兒來說是一種十分新奇有趣的驗。取出一小袋云娘制作的竹豬脯送給老板娘,謝免費招待了大家一晚。
厲娘叼著一小塊干放在口里嚼一嚼,眼睛一下瞪圓了,“嗯?這個也好吃。好好吃。”
昨天被南河嚇跑了的山侍居然也跟過來送行,他收起了豬鼻子和獠牙,又恢復了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捧著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蹭過來,討好地遞給袁香兒,
“住在我家的翠花就最喜歡這些小玩,說只要是人類的姑娘沒有不的,送給你呀,你看看喜不喜歡。”
袁香兒打開匣子,險些被滿滿的珠寶氣給晃花了眼,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晶瑩剔的各紅藍寶石,水頭瑩潤的翡翠白玉,胡裝了整整一匣,隨便拿出一枚到人間都是價值不菲的寶。
但在山侍的口中,這大概真的只是稍微有些價值,可以用來哄人類開心的小玩。
“真的很漂亮,”袁香兒仔細欣賞了一番,蓋上盒子,把匣子推了回去,“不過我不能收。何況我接下來還要走很長的路,帶著也不太方便。就謝謝你的好意了。”
山侍期待著的神一下耷拉下來,“連禮也不肯收嗎?那讓我一下行嗎?我就一下?”
他的眼神發亮,著雙手,一臉躍躍試想要在袁香兒腦袋上或是哪里一下。
袁香兒無奈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剛把南河帶回家的那段日子,后悔得直想捂住自己的臉,那時候不就想要南河一把的自己,看在南河的眼中大概也是這副猥瑣的模樣吧?
一把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好在來的時候云娘在的行禮中裝了不的零食,袁香兒排除了豬制品,翻出了一包糖南棗核桃糕,把它作為禮送給了山侍,算是答謝昨晚的宴席。
于是厲娘和山侍一位啃著豬鋪,一位著核桃糕,眼淚汪汪地站在里舍的門口目送們離去。
“嗚嗚,你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來還要住我這里的呀。”厲娘揮著手絹,開始真意切地擔憂著們的一路安危。
“阿香你慢慢考慮一下,我家里的屋子隨時給你準備著,金屋,全金的屋子。嗚嗚。”山侍也猶不死心地喊,看見南河回頭瞪他,才瑟地閉住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位天狼的對手,不過養寵嘛,拼的本來就不是戰斗能力,而是財力和溫,山侍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麼一希的。
“你這是什麼東西,聞起來好甜,分我吃一塊?”厲娘長長的脖子繞著山侍轉了半圈,盯著他袋子里的食直看。
“不行,這是可的人類小姐姐送給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山侍珍惜地捂袋子口。
“不要小氣嘛,我把我的豬鋪也分你一小條。”
“不,你這個混蛋,憑什麼我吃豬。”
“吃一口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你上的,真的很好吃。”
……
騎在南河背上走出了很遠的袁香兒聽見后傳來的巨大的響聲,回頭看去只見里舍的門外滾起濃濃煙塵,濃煙之中,一只獠牙鋒利的巨大豬妖和一只肢如同手一般的魔纏斗在了一起。
袁香兒:“啊,他們倆怎麼打起來了?”
烏圓停在的肩膀上,回頭向后張,
“沒事的,他們倆是朋友,我爹說了朋友之間多打打架才會更好?”
“哦,真的是這樣的嗎?”
“其實,那個,好像也不一定,”烏圓撓了撓腦袋,“有一次我看見鄰居家的食朧姐姐就不小心把最要好的朋友給打死了,為了不浪費,把的朋友整個吃下肚子里去了,嚇得我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食朧姐姐是誰?”
“的本好像是螳螂吧?我不知道,我爹說娶誰做老婆都不能娶們一族。”烏圓回憶起年時期的噩夢,哆嗦了一下。
袁香兒想想那樣的場景,同樣哆嗦了一下,覺得十分驚悚。果然妖魔的世界雖然絢麗多彩,但還是外面的浮世比較適合人類生活。
出了這一段熱鬧又繁華的集市,周邊的景很快又恢復了肅穆荒涼。
妖魔們大都不好群居,集市之外各自的住所都分隔得很遠,即便是坐在南河的背上一路在山野間飛奔,也要走上許久的道路,才會偶爾看見一兩個妖魔所筑的奇特而巨大的巢。
反倒是數百年前,人類留下的痕跡,一路藏在那些茂的野草和綠葉之下,時不時出殘圭斷璧的一角,彰顯著這個世界曾經到都遍布著人類這種生的足跡。
那些巨大而威嚴的石制神像,被苔痕和藤蔓爬滿軀和面孔,寂寞而孤獨地被忘在荒野茂林的深。
走在前方的渡朔突然停下腳步,打了一個手勢,一行人立刻跟著停下,伏低藏進了高高的荒草叢中。
片刻之后,石像林間傳來窸窸聲響,一只四肢瘦長的小妖慌忙沖出叢林。幾乎于此同時,一只全赤紅的巨大魔從一座神像之后挾帶狂風虎撲而出,巨大的手掌按住了倉皇逃竄的小妖,那只小妖努力張著細長的手臂,還來不及發出喚聲,已經被紅的魔一口咬住頭顱,生生撕兩半。
紅的飛濺在那座神像腳下,妖魔大的軀遠遠背對著袁香兒等人的方向,蹲在地上發出令人骨悚然的咀嚼聲。
腥的一幕還沒結束,袁香兒卻發現那石像的頭顱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著一位人類模樣的小小孩,的神冷漠,赤著雙,白的小手上握著一柄雪亮的長刀,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渾然不覺的魔。
正是那位恐怖的涂山大人。
渾赤紅的魔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慢慢停下了手里的作,轉著銅鈴一般的眼珠,緩緩抬起頭來,在看見頭頂上方那個孩的一瞬間,他飛快地丟了手里的食,碩的以意想不到的敏捷作從地上彈起來,拔就向外跑去。
纖細而小巧的軀從神像上躍起,冰冷的刀在空中閃了一下,魔那巨大的紅頭顱便骨碌碌滾落進了草地間,孩這才剛剛從空中落下,雪白的小腳輕巧地踩在了那顆幾乎比還高的頭顱上。
甩掉刀上的,轉過頭來準確無誤地看向袁香兒等人藏的方向。
“乖乖出來領死。”
明明是清澈而麗的大眼睛,卻在一眼之下看得袁香兒起了一背的皮疙瘩,有了一種被一只亙古的巨死死盯住了的覺,幾乎要咬住牙關才能克制自己心里升起的本能畏懼。
南河和渡朔都在這一瞬間化出巨大的妖形,雙雙擋在們的前方,將袁香兒,胡青和烏圓護在后。
“哎呀,在這個地界,竟然還有敢忤逆我山涂的家伙存在麼?”站在巨大的魔頭上,迎風舉起手中的雪刃。
就在戰斗一即發之際,突然看著渡朔的后愣了愣。
“咦?這麼年輕的同族?”涂山那張戴著面一般的小臉突然有了表,雙眼彎了起來,舉袖掩口,“呵呵呵,好可啊,許久沒有見到這麼小的同伴了。那麼看在你的份上,今日便饒恕了。”
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提起那顆碩大的紅頭顱,赤足一點輕輕松松飛上了天空,影很快在云層中變得極小,逐漸看不見了。
眾人繃的心方才狠狠地松了口氣。
經過剛剛那些妖魔的打斗,纏繞在石像上的藤蔓植落了不,出石像悲憫垂目的面容。
“這些都曾經是人類所崇拜的古神呢,我親眼見過人類花了好大的力氣修筑這些神像,每日虔誠地拜啊拜的,我還以為他們會永遠地這樣崇拜他們的神靈。”胡青一路跑著一路看在叢林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神像,
“想不到不過是數百年,浮世里的人類好像已經將他們全忘了。”十分唏噓慨。
“忘記也不是壞事,”渡朔放慢腳步,站在前方的萋萋草木間等,“不再被人天天惦記,不再被人時時呼喚,他們可能才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阿青,走了,跟上來。”他向他的小狐貍出手。
“嗯,我來啦,渡朔大人。”
四肢靈巧的小狐貍搖擺著九條絨絨的尾,飛快地在月下越過草木紛飛的野地,化為容嫵的子,笑面如花地挽住了屬于一個人的山神。
“人類真的這麼善忘的嗎?那麼再過個一兩千年,浮世的人類是不是就會徹底地忘記了這個世界還有我們的存在過啊?”烏圓不滿地在袁香兒耳邊說,“枉費我這麼喜歡你們的啊。”
袁香兒了他的小腦袋,“可惜的是,好像確實如此。”
一千年以后,人類會變怎麼樣的生存模式,別人說不上來,但袁香兒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謂的妖魔,鬼神在那個時代,已經為了傳說中的故事,世界也和如今大不相同,人類徹徹底底地是那個世界的主宰。
“阿香,這對人類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吧?”南河抬頭看著剛剛升起在天邊的天狼星,回想起因靈氣稀薄而遠遷的族人,“靈炁不能在浮世流通,妖魔鬼神漸漸不往,人類得以安居樂業,互不攪擾,彼此相安,確實對脆弱的人類來說,是一件好事。”
“雖然看起如此,可是……”袁香兒不知該如何回答南河這個問題。
可是即便有絕地天通之能的神仙,就真的能夠看人類的命運嗎?
數百年前,不知世間哪位大能施展神通,將浮里兩界分離,阻斷了浮世靈炁的來源。從那之后,人類才能漸漸擺恐怖的強大妖魔,過上了繁榮安定的日子。數百年前改變這個世界的是誰無人得知,但從結果來看,他或許是真心想要守護在妖魔面前脆弱無力的人類。
即便越了千年的時代,袁香兒并不能確定人類最終的宿命是否因此而變得更好。從眼下看來,脆弱的人類避開了強大的妖魔,莫測的鬼神,從此為世間的主宰,似乎是一件絕好的事。
可是失去了對世界的敬畏之心,沒有了天敵,人類或許以更快地速度,自己毀掉了自己奇幻而麗的世界。他們在小小的星球上無限地繁衍,毫無顧忌地破壞自己所居的環境,每個小小的人族都在那個世界湊而忙碌地打轉,逐漸忘卻了真正的自然和天空……那樣失去靈氣的將來真的是最好的世界嗎?
再往前走,叢林間漸漸出現了一些漂亮的白樹木,它們有著紫紅的軀干,垂掛著潔白順的枝條。
那些晶瑩剔的純白枝條在風中連一片,輕輕搖擺,空中傳來細碎悅耳的晶撞聲,如夢似幻,人心神。
“這是白篙樹,阿香,樹上的味道甘甜,食者不,可以釋勞,我去取一點給你嘗嘗。”南河前往樹下,折斷一白的枝條,從枝條的斷口便流出一的,南河將其接在杯子里,遞給了袁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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