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就三百歲了?”袁香兒稀罕地在小貓的面前蹲下,雙手搭在膝蓋上,歪著頭看他。
明明都還沒有褪干凈,這樣小小的一只,居然就三百歲了。妖的世界還真是神奇。
小貓沖喵喵了兩聲,表示抗議。
聲氣的,怪可的。
“你什麼名字呀?怎麼又到這里來玩了,小心別再被陷阱抓住了。”袁香兒問他。
“我烏圓,上次那只是個意外。”
袁香兒在心里噗呲笑了一聲,烏圓,這麼圓滾滾的名字確定不是小名嗎?
“我聽見了,你在找使徒。如果你愿意……咳……我可以勉強當你的使徒。”小貓直了膛,表示自己已經很,可堪大任。
袁香兒想要使徒許久,一直沒能功,這會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塊餡餅直接砸到腦袋上,讓有些不敢置信。
雖然對方只是一只連獵人的陷阱都無法自己掙的小貓,但畢竟是第一個愿意為自己使徒的小妖,不免令袁香兒又驚又喜。
“你?你是說,愿意做我的使徒?”
向那只小貓出手掌,烏圓遲疑了一下,出小腳踩上的掌心。
袁香兒把那只小貓捧在眼前,和自己的視線平行。
“烏圓,你確定知道使徒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啊,父親說過,就是有些妖族無聊的時候,陪人類玩幾十年的小游戲。”
“……”
只是玩幾十年的小游戲麼?
袁香兒托著小貓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親說人類既兇惡,又狡猾,十分恐怖,一直不讓我到人間來玩耍。其實我覺得也還好,人類看多了也沒有那麼可怕。”這只從家里溜出來的小山貓三句不離父親。
“你父親知道你又溜出來了嗎?他同意你來人間界了?”
“父親當然不知道,他在睡覺,否則我也溜不出來。”
袁香兒開始擔心如果自己契了這位使徒,家里可能隨時會撲進來一位憤怒的父親。還深刻地記得七年前那位一言不發,就撲出來想將自己吞進肚子里的大妖。
“不過沒事的,父親大人平時不睡覺,一睡就要睡上一甲子,等他醒來的時候,我早就玩回去了。不會被發現的。”
烏圓急忙打消了的顧慮。他喜歡來人間玩耍,又有點害怕,想在一個能讓自己信賴的人邊落腳。
“哈哈,這樣啊,你還是先跟我回家看看吧。”
一人一貓邊說著話邊回到了家。
云娘恰巧回來,正站在院門外,低頭看著門前。
“香兒,香兒,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院門前的地面上鋪著一張樹葉,樹葉上放著一對黑乎乎的爪子,以及一小堆七八糟的各種蘑菇。
“這個是?是熊掌呀。”云娘吃驚地掩著,“倒是貴的東西,只是到底是誰這樣送來,也不說一聲。”
熊掌還帶,十分新鮮,蘑菇卻不是每一種都能吃。袁香兒在附近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痕跡。
“有狼的味道。”烏圓跳上的肩頭,在耳邊悄悄說。
袁香兒撥開那一草叢,發現了一個沾著的爪印。抬起頭向著爪印所朝著的方向去,那里只有巍巍青山,羊腸小道,山腰間云霧繚繞,沒有看見心中那道悉的白影。
“哪來的小貓呀,香兒你又找了只小貓回來。”云娘和袁香兒并肩走進院子,邊走邊逗肩上停著的烏圓,“小貓,要喝牛嗎?一會給你新鮮的牛。”
烏圓喵喵喵了幾聲,表示很喜歡。
“他的名字烏圓。”袁香兒手了小貓的后背。
“真是個可的小東西。”云娘也手過去,小貓還算乖巧,并不怎麼怕生,“中午煮小魚干悶豆腐給你吃,慶祝烏圓來我們家。”
午飯過后,肚皮吃得圓滾滾的小山貓,著肚子癱在袁香兒房間的炕桌上,
“人類的食真是太好吃了,人類也很親切,并不像父親說的那樣兇狠殘酷。”
袁香兒用一狗尾草逗他,看他出小爪子四撲騰覺得十分好玩。
“你見過幾個人類了?就覺得人類很親切?”
“見過你呀,你把我從夾子里放出來,所以是好人。剛剛那位娘子,會煮好吃的小魚干,肯定也是好人。之前路上有一個小胖子拿石頭砸我,被我撓花了臉,就哭著跑了。所以人類不是好人就是哭包,沒什麼好怕的。”
烏圓忙著撲草,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袁香兒哈哈大笑,原來這只小貓從山里出來,一共就接過自己和云娘兩三個人類。難怪他如今不怎麼害怕人。
“這是什麼?”烏圓從炕上竄到炕頭邊的案桌上,那里擺著一個的墊子,“看起來好像很,我睡這里嗎?”
“抱歉,這是別人的,不能給你睡。”袁香兒把那個墊子拿起來,在手里輕輕一下,“我另外給你做一個新的。”
“好吧。”烏圓有些嫌棄地看了眼那個別的妖睡過的墊子,“要比這個還,我還要一個磨爪子的架子。”
“行啊。給你蓋個貓別墅,有劍麻柱,貓爬架,秋千吊子,再加上四五個貓,茅廁單獨設置,床保證舒適。”袁香兒一口承諾,搭貓窩很拿手,“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使徒,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袁香兒覺得自己有些像是拐小朋友的怪阿姨。
不過如今在古代,地價便宜,自己住得有天有地有庭院,手頭又寬裕,滿足個把小妖的需求,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人家很給面子地愿意和自己簽訂長達幾十年的勞合約。
“我還可以給你做各種玩,保證三餐吃好的,經常帶你出門溜達。你看怎麼樣?”
又加了一串的福利,小貓從案桌上跳下來,圓溜溜的眼睛里都有了。
晌午過后,天空中丹云布,朔風漸起,飄飄下起了雪花來。
袁香兒跑進院子里,把小仔和母都趕進窩,又匆忙從柴房里抱出新曬的稻草,將院子里的窩,鵝棚都厚厚實實地墊暖和。
梧桐樹下,有一個新搭的高腳小木屋,明明看上去空無一,里面卻傳來小小的咕咕咕聲。
袁香兒冒著雪跑過去,把一條厚厚的小毯子擺在了小屋門口。
過了片刻,只見門出一雙小小的手,青的袖一閃而過,把那條毯捧進去了。
“來了來了,抱歉,讓你久等。”袁香兒跑回檐欄,拍掉肩頭上的落雪,對蹲在屋檐下看雪的小山貓道歉。
開闊的木地板上,已經繪制好了一個小小的圓陣,陣法按八卦方位各點著一盞明燈,在乾、震、坎、艮、四個方位下著袁香兒繪制的鎮妖通靈,結契法咒等符箓,坤、巽、離、兌四個方位下封著紅袋,里面裝著一點點烏圓上的發,指甲等。
“你真的想好了,愿意做我的使徒嗎?”袁香兒手,呵出一口白氣,第一次簽訂妖契約,心里有點張。
功結契之后,和使徒能夠心意相通,不管在多遠的地方,只要召喚,使徒都可以得到。彼此不論誰發生危險,對方都能夠知曉,配合起來異常方便。所以一直期待能擁有一個自己的使徒。但畢竟沒有實際作過,也沒有旁觀過他人結契的過程,對這個僅限于書本上描繪的神奇法十分沒底。特別是結契的對象,還是這麼一只弱小的山貓。
烏圓后肢端坐,前肢并攏,坐得直直的,抬高了下,出脖子底下一小片細細的絨。似乎努力想表現出一種穩重的模樣,只是因為型太過小,反而顯得呆萌可。
“在我施咒的過程中,即使有一點不舒服,你也要忍耐著,不能或者生出反抗的心思。若是你抗拒,一個不慎,就會使你重傷,也會反噬給我。一定要注意了。”袁香兒再三代,“如果你后悔了,結契以后過一段時間,咱們還可以解開契約。什麼都好說,只要你不沖就好。”
烏圓連連點頭,“你放心,我都記著了。父親都說我是個特別聽話的孩子。”
特別聽話你能一再溜到人間界來玩嗎?袁香兒聽見他后面那句更不放心了。再檢查了一遍陣法,又確認自己做好的各種應急措施都擺放在自己手邊。院子門也鎖好了,師娘也代過了暫時別靠近,檐欄四周設下結界,普通人完全靠不過來……
袁香兒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各結一指訣,屏氣凝神,低眉垂目,開始念誦法咒。
庭院里白雪飄飄,祥瑞紛降,檐欄上法陣靈流轉,燈火灼目。
郎朗念誦之聲盤桓而上,銀裝素裹的乾坤世界現出一個靈力運轉的旋渦。
……
天狼山深,一棵存活了不知幾千年的參天古樹,錯虬結的大樹干直云霄,在樹干中部有一個蔽的樹。
口一只發銀白的天狼叼著一只死去多時的棕熊,將他龐大的軀拖進口。
這是一只修煉多年的妖,靈力強大,兇猛異常,和他戰斗幾乎耗盡了南河所有的力氣。當然他的妖丹也能給南河帶來大量的靈力。
不知道為什麼,南河心底總是急切,想要快一點讓自己強大起來,急著想渡過這個漫長的離骸期。
把那只棕熊妖的尸從口丟進去,再小心地清理掉一路的痕跡和氣味。做完這一切,南河趴在口,累得一步也不想了。
口外下起了雪。
這里真冷啊,還很安靜,不再會有熱乎乎的食,也沒有那些吵人的小。
南河抬起頭,看著天上不斷往下斷落的雪花。他了自己傷的傷口,傷口很疼,不過已經不會再有人在乎了。
那些雪花掉落在樹葉上,發出細細的聲響。好像自己走得那個夜晚,在溫暖的墊子上里聽見屋外的那種雨聲。
那個人不知道在干什麼,是不是已經找到喜歡的使徒,把床頭那個的墊子讓給了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北冥有“余”,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兩個燒烤架……鵬之徙于南冥也,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那位先生看著袁香兒,緩緩介紹家門:“我姓余,名遙。字自然,別號鯤鵬。”
余搖,魚妖,魚自然,魚逍遙,魚鯤鵬。一盆子被師娘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