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闕》這本書對于喬鏡來說, 著實是一次不小的挑戰。
關于主角Z的長相,他在前期就做了好幾版人設, 有郁孱弱的青年,有黑到亮的反派,還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偽君子。但是這些人設他都覺得不夠有代表,因為喬鏡其實并不想寫一個真正的反派,而是一個是非善惡觀仍于混沌中、像是孩一樣對世界充滿好奇的人。
孩子有天真無邪的個和無限的可能,所以他既是天使,也可以為惡魔。
Z出生于地表之城的貴族之家,可惜在他年時便家道中落, 父母相繼自/殺后, 他就被親戚趕出了家, 所有財產都被瓜分。Z無可去,只能流落到貧民區, 加一個靠坑蒙拐騙、搶劫竊的流浪兒團, 勉強糊口。
換了一般的年,可能就此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為地表之城中再常見不過的那種垃圾人, 或許會在某次不小心被卷幫派斗爭后被一刀割開嚨, 死的悄無聲息。
但Z從來不是這樣甘于沉淪的人。
他見識過上層人極盡奢靡和紙醉金迷的生活, 也驗過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這種從天堂墮地獄一般的差距,讓Z對“階級”一詞有了再清醒不過的認識。
不過,和很多貧民窟野心說自己要往上爬的愣頭青不同,Z從來不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一路人。他天經地義地認為, 自己生來便是人上人。
而因為Z親眼目睹過那些高高在上的資本家們, 一臉狂熱地跪在神父腳下, 在聆聽所謂“神諭”時卑微的像是一條狗的模樣。每當深夜蜷在貧民窟的危房睡時,他著窗外破敗城市街道上閃爍的冷調霓虹燈,都會不自地想起這一幕場景。
多麼可憐,多麼可笑,又是多麼的讓人蠢蠢。
所以,在被親戚趕出家門的時候,Z只帶走了一本母親從前放在床頭的《圣經》。
Z是謝自己父母的,盡管他們滿心滿眼都是賺錢和往上爬的念頭,在家中從未在意過他的存在。但是多虧了他們,Z從小便接了貴族的教育,并且通過觀察他們在結一些大人時臉上微妙的表變化、談話時采用的語氣和用詞,早早便清了所謂“上流社會”一些不宣之于口的潛/規則。
并且,比起那些高檔的上層階級宴會,Z更喜歡呆在貧民區,觀察人們在痛苦和絕之中不斷掙扎的狀態。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惡趣味,但算不上有多麼邪惡。因為無論這些人最終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只會在旁邊笑著為他們鼓掌,用言語鼓勵他們,注視著他們一步步走向自己注定的宿命。
超出常人的頭腦和心,再加上年一樣的容,很快就讓Z在貧民區立住了腳跟。
他的第一批信徒就來自于曾經一起竊的孤兒當中,對于這些都還沒有確立好人生觀的未年們,Z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在他們的脖子上套上了韁繩,將這些年變了對自己鞍前馬后的忠犬。
以貧民區為據地,他創立的天上教便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而《天上闕》開篇出現的那一幕,便是出現在Z剛剛改掉自己的名字,占據東街的貧民區作為自己勢力范圍的時候。但這只是一段簡短的回憶,小說真正的時間線還是在Z來到那間殺戮教室的那一刻,只不過喬鏡還沒有在直播里寫到罷了。
不過,就算只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開頭,便已經讓網友們激的都快把星網掀翻了。
Z這個人之所以能俘虜一大批信徒,自然是有他獨特的個人魅力的。
他笑起來時,眉眼和角的每一分弧度變化,都是心雕琢過的恰到好,就像是深海濃霧中人心的海妖,卻比海妖多了一份純潔無暇。致的五總是會讓人聯想到教堂用大理石雕刻而的圣靈像,尤其是,當他垂下纖長濃的睫,用那雙空靈的眼眸溫地注視著你時,基本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份沖擊。
——你會不由自主地信任他、戴他、對他傾訴心最的傷痛。
最后,就如那名自愿犧牲的一樣,心甘愿地為他奉獻出自己的全部。
就連站在上帝視角把Z這個人的真實秉看得清清楚楚的觀眾們,在看到Z對信徒那份浮于表面的溫時,也會不自地落他編制好的蛛網之中。
這才剛直播了一次,很多人就被Z迷得暈頭轉向,嚷著自己也要教供奉教主了。
對此,盧笙樂表示:“我剛看完直播的時候還不明白僅僅是這樣的題材,晏河清為什麼要掛上那樣一條公告,但是看到網上后續的反應,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晏河清是真有先見之明啊。”
他現在都快星網上頭號研究晏河清作品的學者了。在上次中途被打斷的分析直播后,盧笙樂忙完了聯邦給他的任務,好不容易這段時間有了空閑,大概是因為不甘寂寞,于是又在星網上開了一次直播。
這次直播的容,他講的是千音和Z這兩個人之間的區別。
“同樣是有神,從眼神中大家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差異,一個是真悲憫,一個是假慈悲,所以晏河清在對他們進行神態描寫時,采用的也是截然不同的態度和緒。”盧笙樂在直播中說道,在這里他還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這個道理教會了我們什麼?孩子們找對象的時候一定要亮眼睛啊!就算是帥哥也分很多種的!”
聽到這番話,觀眾們都嘻嘻哈哈地在彈幕里說什麼“知道了盧老師”、“盧老師婦之友”,但盧笙樂卻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說我婦之友的那位朋友,我最近在聯邦中央軍校還專門開設了一門課,歡迎你來旁聽啊。”
對于聯邦最近風氣變化最深的,就是他們這些在高校中教書的老師們了。
雖然這麼短的時間暫時還出不了什麼文學大師,但是像盧笙樂這樣人到中年的人,本的經歷就足夠寫一本書了。他年輕的時候也嘗了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和現在的太太幸福生活在一起,還生了個可又聰明的兒。每當回家看到兒的時候,盧笙樂總會想,將來可不能讓像自己一樣,因為年輕時不懂什麼是,既被人傷害,又傷害了其他人。
所以,在地球文明起源論被聯邦公開承認后,星網上興起了學習古代文明的熱,盧笙樂也抓住這個機會,第一時間向校方申請了開設一門課。
尤其是他在看完那本晏河清給他們匿名出版的《夢》之后,盧笙樂就更加希,今后的社會上出現一些這樣的悲劇,年輕人都能明白如何去,能夠坦然大膽地的好和酸。
話題重新轉回這次直播,盧笙樂非常肯定地告訴網友們:“我可以保證,既然Z這個主角是這樣的格,那《天上闕》這本書絕對還有另一位靈魂主角,甚至還有可能不止一位。”
“這個主角,不一定必須要是明正義的,但必定會對現在這個善惡觀于混沌狀態的Z產生非常大的影響。至于這種影響如何現……這個就要看晏河清后續的劇走向了,目前的連載容才算是剛剛開了個頭,一切都還是未可知的。”
他這番論點被搬到了討論區,很多人都認為盧笙樂說的有道理。
但是他們的關注點卻很清奇——
“‘連載容剛開了一個頭’,呵,盧教授說的還是太委婉了點。”
“當初直播的時候我可是掐著表數的!八分鐘三十七秒就結束了,晏老賊他怎麼好意思的?”
“不瞞各位,直播開始前幾分鐘我正好鬧了肚子,結果還沒等我從廁所出來,直播已經結束了。”
“晏河清是不是不行啊?不行我可以給他寄點補腎的藥過去,我家正好是開藥店的。”
“我去查過了,星網直播區除了因為各種意外突然下播的,就屬他這次最離譜了。”
“八分鐘!我恨啊!晏河清你算什麼男人!!!”
“哈哈哈哈哈那我家是做廣告橫幅的,要不我送晏河清一個橫幅,上面就寫‘慶祝晏河清先生再創新短,八分三十七秒真男人’,諸位看如何?”
“我看彳亍。不過首先你得知道晏河清家住哪兒。”
這倒是個問題。
關于晏河清的真實份,雖然在聯邦高層已經算不上什麼了,星網部也有不工作人員知道,但是聯邦的人肯定不會隨便說,星網那邊則是有保協定規定不允許隨便主播的份。因此對于星網上的大多數網民來說,晏河清這位直播區唯一一位10級主播上,仍舊籠罩著一層神的環。
但是他從未在直播中過面,而且無論是《君不見》、《念長安》還是最近的這本《天上闕》,都并非現實題材,無法從中看出主播的信息。再加上那天群星晚會晏河清也沒去領獎,很多懷著暗心思的人就開始在網上謠傳,說晏河清其實是個重兩百斤的宅胖子,而且長得奇丑無比,本不能見人的那種。
致力于把喬鏡喂胖卻一直不功的景星闌:?
喬鏡要是真能長,他都要笑歪了好吧。
在這次直播把全星際人們的胃口都吊起來了之后,喬鏡并沒有立刻進行下一次直播,而是拋下一群在坑底翹首以盼的讀者們,跑去——
上課了。
放假結束,為學生,自然還是得回去上課的。
在這學期的第一堂課上,講臺上那位老先生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仿佛一顆巨大的人形催眠藥在走來走去。就連原本坐在喬鏡旁邊、從進教室后就開始不安分的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的小黃,也漸漸被他的聲音染了,神頭一下子消退了不。
但這次他有了進步,起碼沒有在課堂上睡著。
等老師說出“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的時候,小黃頓時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原本蔫噠噠的模樣立馬神起來:“喬鏡,你知道嗎?我們馬上就要有學弟學妹們了!”
喬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麼說……原來是沒有的嗎?”
“是啊,原本學校已經打算撤掉咱們這個專業了,”小黃說,“我們這一屆一共才三個學生,分專業的時候還跑了一個,有什麼搞頭?本來我都已經絕了,畢業即失業,結果現在好了。哈哈,運氣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他興地嘰嘰喳喳告訴喬鏡,這段時間自己究竟有多幸運:
先是聯邦承認了地球文明起源論,他們這個古文學專業立馬價倍增,將來的出路也不用擔心了,現在社會上正是缺這方面人才的時候,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其次,是以神力為基礎的單一衡量標準發生了改變。
人們在得知了當初的真相后,發現現今很多神力值不高的年輕人其實都是當初地球聯合探險隊的后代,也就是英雄的子孫們。所以很多人都開始質疑起了如今社會評判人才的標準,是否神力不夠開不了機甲,就意味著這個人連其他工作也無法勝任?
隨著這樣的聲浪越來越大,很多高校紛紛宣布降低了神力值在學考核中所占的比重,甚至干脆直接取消了。像是小黃這樣神力不算高的學生,也有了學和自由選擇專業的機會。
而且,之前很多專家都擔心在改革之后,很多學生們都會一窩蜂地去考模擬縱這種比較熱門吃香的專業。但或許是到以晏河清、盧笙樂和程流為首的,這些在星網上宣傳地球文明的領軍人的影響,當年統計后人們發現,模擬縱專業報名的人數卻并沒有增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