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應,你搞什麼,回去躺著!你腦門兒上的都流瀑布了,別!”
宗應從床邊的醫用托盤里隨手抓了一團棉花往額頭一按,推開奚意就往外走。
“杭景呢!他怎麼樣了!”
奚意心里也擔心杭景的況,見宗應雖然腳步踉蹌,但意識清醒,干脆拉著他一起走。
“不知道,我正準備把你給醫生去找呢!你橫沖直撞的,當心撞了人!”
“杭景的況,肯定是直接送手室,奚為陪著,去樓上看看。”
宗應卻一把甩開了奚意的手,沾滿了跡的睫下,又狠又戾的眼神浸滿了肅殺。
“滾遠一點!”
奚意還來不及發怒,宗應就扶著墻一路往樓上急奔。
他雖然不懂宗應發什麼瘋,但也掛心杭景,一時沒工夫去計較。
手室外,到謝欽一個人站在門口徘徊。
“謝欽,怎麼樣了!”
宗應抬頭看了一眼手燈是滅著的,“手結束了?杭景呢?醫生怎麼說?”
謝欽看著宗應,又朝著手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張口閉口好幾次卻不說話。
“你說話啊!啞了!”
宗應甩開謝欽就要往手室里沖,被謝欽一把攔住,“宗應,你聽我說──”
“謝欽!”
奚意從樓梯轉角奔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奚為呢?小景怎麼樣了?”
謝欽剛想開口說什麼,手室的門慢慢打開了,奚為走了出來。
“奚為,你──”
宗應剛想問一問況,卻撞上了奚為通紅一片的眼睛,還沒干的淚痕掛在臉上,跌跌撞撞地摔進了謝欽的懷里。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他們都看出了奚為的失常,免不了慌了神,不敢去想那個最不好的結果,腦子里空白一片。
宗應的視線落在奚為上停頓了好幾秒,隨即扭頭就要往手室里走,手剛到門把,就聽到奚為說──
“杭景,走了。”
所有人被定格在原地,謝欽愣了著。
宗應反應的時間最久,他好像沒聽懂奚為的意思,愣了半天,仍舊要往里面走。
“杭景走什麼走,他現在能走哪里去!”
“不好好在床上躺著,跑什麼,我去和他說!”
木著一張臉,宗應一邊抱怨,一邊拼命轉著門鎖。
手室的門從部可以打開,關上后自上鎖,家屬從外面是打不開的。
宗應卻本不管這些,又推又拉,甚至上腳開始踹,將鋁合金的電子門弄得哐哐直響。
“宗應,宗應,你別這樣,這里是醫院的手室,你停下!”
謝欽是目前現在最冷靜的一個,他拉著宗應往后拽,不讓他搞破壞,但宗應跟瘋了一樣,完全不聽別人說了什麼,發了狠地要往里沖。
“宗應,你聽不懂嗎!我說杭景死了!他死了!死了!”
奚為突然放聲大喊,眼淚再次涌了上來,“他把孩子生下來,沒撐過一刻鐘人就沒了……”
“孩子……”
宗應發狂的舉瞬間停住了,接著整個人忽然就變了一種緒,由先前的瘋狂轉為暴戾。
“杭景怎麼會懷孕!誰讓他生孩子的!誰允許他生孩子的!”
宗應的反應讓所有人有片刻的失神,直覺有哪里不太對。
奚為想到宗應還不知道孩子的事,剛想解釋,就看見宗應直接暴起沖向了奚意,一把揪住了對方的領口。
奚意因為杭景的噩耗還陷在痛苦中,錯閃不及被宗應一把攥住。
“是你!”
宗應滿臉的,他死死地盯著奚意,咬牙切齒的模樣猙獰可怖。
“肯定是你!你竟敢讓杭景懷孕,誰給你的膽子!我殺了你!”
奚意愣了一秒,隨即被宗應的荒唐想法氣得臉都青了。
他抬就是一腳,直接踹在了宗應的腹部,心替杭景不值,也為曾經的決定深深后悔。
但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你以為杭景給我生孩子?宗應,你那個狗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品種的糞!”
“你可以不小景,但你不能懷疑小景對你的,除了你,他怎麼可能為別人生孩子!”
“你讓自己的omega拼了一條命為你生孩子,自己卻從頭到尾不出現,現在你哭天搶地的,做戲給誰看!你早干嘛去了!”
“宗應,你就是個廢。”
宗應高舉的拳頭因為奚意的話僵在了半空,臉上的猙獰因為對方的話變得扭曲,看著竟有幾分可笑。
“你說杭景的孩子是我的?”
“你放屁!”
“小景本不能生孩子!”
結婚三年都閉口不談的終于在這個時候被宗應厲聲道出,他瞞了所有人,包括杭景都不知道。
“小景的生腔天生發育不良,懷孕的風險極高,順利生產的幾率幾乎不存在!一旦懷孕,隨時可能因為胎兒的長造生腔的破裂,致死率超過80%!”
“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每一次我都會盯著他吃藥避孕,生怕有一次疏,他本不可能……”
不對!
有一次!
宗應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他想到了春天的那場慈善晚宴,那次純粹是單方面的發泄和折辱的事。
雖然他沒有結,杭景也不在發期,但是他確實留在里面了,杭景沒有吃藥就離開了。
他當時只覺得杭景被他欺辱了,收拾東西直接回了杭家。
他認為杭景是徹底惱了他,不會再想著繼續婚姻了。
本沒想過他還會懷孕甚至留下孩子。
但如果……如果
“是那次慈善晚宴?”
宗應不確定地看向奚意,接著又去看謝欽和奚為,像是為了確認什麼卻又不敢信。
“是那次,只有那一次,我沒有看著他吃藥……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是……不是被我氣走了?不是想要結束了嗎?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宗應,所有的人都沉默著。
宗應的話如一記驚雷砸向了奚意和謝欽,兩人本沒辦法消化這突然得知的信息,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唯獨奚為垂著頭,他心早有的猜測終于被證實。
“你為什麼不告訴小景?”
奚意終于從震驚中回神,太諷刺了,杭景想盡辦法懷上的孩子,盡了妊娠反應的痛苦一路保護的孩子,竟然一開始,就是他的催命符“宗應,你為什麼不說!這麼重要的事,你瞞著他干什麼!”
宗應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墻,倚著墻一路下,最后癱坐在地上。
他仰著頭,看著醫院慘白的天花板,眼底的狠厲褪去,只剩茫然和無措,干了的漬黏在臉上,狼狽又落魄。
“結婚后,我第一次拿到小景的檢報告,知道了這件事。”
“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為了利益聯盟,如果讓人知道杭景不能生育,他就徹底失去了價值。”
“宗家不會要一個不能生育下一代的杭家那些人眼里只有利益,杭景的價值在于他是一個S級的如果失去這個籌碼,他只會被當做一個棄子任意擺布。”
“我雖然不他,對他的一些行為也不認可,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他落那般田地,他畢竟是我的我……”
在場的幾個人都出豪門世家,對宗應說的這些顧慮完全理解。
奚意握了拳,啞聲質問:“那你應該告訴杭景,如果他知道,他……”
“我想說的……”
宗應懊惱地抱住了頭,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后腦勺,“但是小景很喜歡小孩子,我知道他非常想要個孩子,每次看到剛出生的嬰兒,羨慕得連路都走不。”
“我看他那個樣子,實在說不出口……”
“我原想著,與其讓他知道自己不能有孩子,不如我來做這個惡人,就讓他以為是我不肯讓他生就好了,誰知道會……”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告訴他的,如果我說了,小景就不會……”
“他知道的……”
奚為忽然出聲,打斷了宗應的話。
他走到宗應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陷自責中難以自拔的一字一句道:“杭景知道的,他不能生孩子。”
奚意懵了:“奚為,你說什麼!杭景知道?他怎麼……”
奚為扭頭看了一眼手室的方向,慢慢說道:“杭景孕期一直有束腹,是為了防止胎兒過大,他每個月都有產檢,醫生不可能發現不了他的生腔問題。就算他一開始不知,在他懷上孩子之后,肯定是知道的。”
“宗應,杭景臨走前,我讓他等等你。他說不等了,他說他在很久之前就和你道別過了。”
“我想,在那個時候,杭景就已經決定要一命換一命了。”
宗應瞪著眼,一言不發,他太了。
腦子里浮現出數不清的有關杭景的片段,他甚至一時間本想不起來杭景是什麼時候和他道別的。
慢慢的,紛雜的畫面如水退去,最后停留在半年前的某個夜晚。
那天,杭景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婚姻,他已經知道肚子里那個還不為人知的孩子,最終會讓他失去命。
宗應回憶著杭景在他面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為他重新系了領帶,留下了一個帶著山茶花香的吻,和一滴落在角的淚。
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宗應,我是真的你……”
那就是杭景對他的告別嗎
但宗應當時,本沒往心里去。
安全氣囊可能真的傷到了肋骨,口的悶痛驟然變得劇烈,宗應張口嘔出一口,暗紅的塊落在地面上,中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氣中溢散。
雨后青竹依舊冷寒,但山茶已謝,無香可再尋我在前期埋了不鋪墊,很多藏劇都藏在了文字行間,就是等著從現在開始一個個揭出來宗應,別著急,慢慢來順便說一句:之前文中有提到,人節是杭景的生日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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