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勸我, 這些我都明白。”謝明儀抬手抵住角，輕咳一聲, “我和郡主之間，就像魚和水，我若離開了, 那我就活不了。可郡主離開了我，不僅清凈了，還能重新回到屬于的大海里。”

沈非離雙臂環，點頭道：“嗯, 謝魚, 趙水，蕭大海，你現在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確, 不愧是明儀, 就是比別人有自知之明。”

謝明儀抬眼剜他, 冷冰冰地道：“那你知道自己是什麼麼？”

“什麼？”

“你就是一塊石頭，而且還是廢棄在海里的石頭，簡稱石沉大海。”

“……這一點也不好笑，”沈非離頗為尷尬地抿道：“我可不沈石，但你曾經作謝執, 還曾邂逅了你那知臣賢弟。若非得知是兒, 恐怕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斷袖了。”

謝明儀無言，每每回想起當年，總覺得萬分憾。當初若不那麼矜持, 鼓起勇氣同郡主表心跡，也許今日就不會鬧此番田地。

那廂趙泠帶著阿瑤回了闊別已久的長公主府，天才微微亮，管家就跑過來回稟，說是有很多人投帖，想要拜見元嘉郡主。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公子，以及新晉的年輕員，也有一些深閨小姐，可也都是被自家兄弟，或者叔叔之類的人，打發過來探風的。

趙泠原先還沒嫁給謝明儀時，每次一出門，便是如此，長公主府冷清了那麼久，現如今又重回當初的熱鬧，門庭又剛好對著整個京城最熱鬧的街道，人來人往，都是過來看熱鬧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人，竟在府門前點了竹，甚至拉了橫幅，左邊寫著：年年有今日，右邊寫著：歲歲有今朝。橫批：恭喜和離。

整個京城熱鬧的仿佛過年，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當朝首輔和元嘉郡主和離的事。

蕭瑜打外頭進來，滿臉欣喜道：“泠泠，聽說你跟謝明儀和離了？太好了，這可是今年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扯過椅子就坐，拉著趙泠的手，詢問和離的細節。

“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才說他的啊？現在滿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京中貴們都快瘋了。你一和離，那些青年才俊紛紛攛掇史臺，現如今謝明儀被不人彈劾，我父王也推波助瀾，狠狠參了他一本。這回看他有什麼能耐！”

趙泠哭笑不得，原本就是和離而已，怎麼也沒想到事居然鬧得這麼大，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堵在府門口。仿佛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盼著和離一樣。

“我與他洽談好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你也不必為了我，特意去求小舅舅的。犯不著得罪那樣的人。”

“嗨，本就是我父王自己要去彈劾他的，誰讓謝明儀天天眼高于頂，他得罪的人，那可太多了，我手腳加起來也數不清。算了算了，不提他了。”蕭瑜說的口，自己倒了杯茶，左右尋了一圈，奇道：“咦？阿瑤哪里去了？”

“昨晚回來，興極了，一直鬧到很晚才睡，這個時辰怕是還在睡覺罷。”趙泠淡淡開口，用手支著額頭。

“原來如此，不過話說回來，你昨天回來的早，約莫還不知道，趙謹言兄妹兩個可慘了，武陵侯本來脾氣就暴躁，聽聞下人回稟，說是兄妹二人私通，直接讓人把趙謹言綁了。”蕭瑜神神道，“聽說，關上門的家法，子都打斷好幾。趙玉致倒是沒什麼皮之苦，只不過被送到莊子里，說是讓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武陵侯府長房嫡出，也就他們兄妹二人，庶出倒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年紀尚小，王氏又對庶出子頗為苛刻，遂很放人出來。

就連趙泠也很同他們打道。如今驟然一聽趙家兄妹的遭遇，并沒覺得如何意外，以對自家大伯的了解，將妾室提為平妻，或者將庶出的孩子過到王氏名下，如此一來，長房如何會缺嫡出的子。

聞言，便淡淡道：“罪有應得，他們若不先起了害人之心，又如何會自食惡果。”

“我也這麼覺得，對了，子安聽說你和謝明儀和離了，一早就宮，也不知做什麼去了。不過以我的猜測，他應該去求旨了。”蕭瑜拉著的手，長嘆一口氣道：“泠泠，你和子安兩個人，終于可以撥開云霧見青天了。子安格好，又慕你多年，你若嫁給了他，一定會幸福的。”

趙泠微微蹙眉，其實也并非不喜歡蕭子安，只不過遠沒有達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更何況才一和離，立馬就嫁給了別人，傳揚出去，還不知道要傳什麼樣子。

打巧阿瑤睡醒之后過來尋趙泠，同蕭子安在院門前撞了個正著，蕭子安趕將人扶住，抱歉道：“撞到你了，真是對不住，你沒事吧？”

阿瑤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見他來得匆忙，連服都沒來得及換，于是比劃著道：“王爺是來找郡主的嗎？”

蕭子安同樣看不懂的手語，只能勉強猜出個大概，“聽說阿泠和謝明儀和離了，我便過來看一看，謝明儀詭計多端，若是沒有和離書，恐怕日后還有不麻煩事。”

說著，他抬往前邁去，阿瑤知他是沒看懂自己的手語，難免就出了些許失的神，蕭子安忽又頓足，阿瑤沒防備，一頭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當即就捂著額頭，滿臉不解地著他。

“此前我說要替你再尋件防的好兵，正好前幾日從外頭得了樣寶貝，你且看看，可還喜歡？”蕭子安說著，自袖中掏出一支很普通的銀發簪。只不過比尋常的發簪略細。

阿瑤把發簪拿在手上細看，滿臉疑，蕭子安解釋道：“你轉一下發簪。”

依言一轉，這發簪竟然發出咔一聲，里面居然還有東西，往外一，卻是一支極細的匕首，尾部還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這個同袖中箭不同，姑且作簪中箭。若是你在外遇見了危險，邊又沒有兵，便可把這個拿出來用。”蕭子安笑著說道。

阿瑤大力地點頭，表示自己非常喜歡，將發簪合上之后。便往發間簪。可一向笨手笨腳，簪了幾次也沒簪好，反而把頭發弄得七八糟。懊惱地甩了甩袖。

“給我吧，我幫你簪。”蕭子安把發簪接了過來，小心翼翼替簪上，“以后誰要是敢傷害郡主，你就用這個捅死他，不管對方是誰，出了事，都由本王擔著，你什麼都不必害怕。”

阿瑤點了點頭，剛要再多說什麼，可忽又想起蕭子安本看不懂自己的手語，于是只好作罷，低頭咬著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蕭子安卻像是明白了的心思，暗暗嘆了口氣，這才把手在的頭頂，寬道：“我看不懂手語，不是你的錯，是本王自己笨。你一向最聽話了，以后可要好好保護郡主。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

他一向只說，好好保護郡主，可從未跟阿瑤說過，要好好保護你自己。阿瑤傻乎乎地點頭答應，非但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蕭子安也是個好人。

只是因為，他要好好保護郡主。僅此而已。

阿瑤心思單純，本察覺不出這兩句話有何區別。若是趙泠在此，定然會蹙起眉頭，將人往自己邊一拉，不悅地道：“阿瑤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讓以犯險。”

但蕭子安對阿瑤，僅僅是屋及烏，對他而言，天底下最重要的人，便是趙泠。

兩人一前一后踏進房門，趙泠正同蕭瑜閑聊，一見蕭子安過來，雙雙起見禮，蕭瑜笑道：“子安消息一向靈通，這麼早就過來了。”

蕭子安淡淡一笑，抬眸定定著趙泠。早在他知道趙泠和謝明儀和離之后，整顆心砰砰跳，等了這麼多年，似乎眼看著就要開花結果了。他有些急不可耐，下了早朝之后就騎馬飛奔而來，就是想立馬看見趙泠的臉。

“和離書簽了麼？”

趙泠搖頭：“決定下得匆忙，還未來得及簽，想來謝明儀不會在此事上扯謊，更何況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道理，我想謝明儀應該懂得比誰都清楚才對。”

“話雖如此說，可到底要有和離書才能讓人安心。”蕭子安皺眉道，“謝明儀詭計多端，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暗地里謀劃什麼？阿泠，你且不要他所騙，這個人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蕭瑜也應道：“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泠泠，如果不然，還是給謝明儀施罷，若他出爾反爾，那你難不要坐以待斃？”

幾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談論著，管家捧著封信，急匆匆地趕了進來。蕭瑜湊過去，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管家道：“從謝府送來的，說是要給郡主過目。”

蕭子安道：“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拿出去丟掉。”

蕭瑜道：“說的有道理。”

“若是和離書呢？”趙泠好笑道，“丟了多可惜，好不容易盼來的。”

蕭瑜冷哼：“這要是和離書，我就從城墻上跳下去！”

趙泠打開一瞧，竟然就是和離書。上面還簽了謝明儀三個龍飛舞的大字。今日只要這麼一簽。立馬就自由了，以后男婚嫁，各不相擾。誰也不能抓著對方不放。

“還真是和離書啊！”蕭瑜大吃一驚，捂住道：“簡直讓人匪夷所思，他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