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海在廊下等了一陣，書房的門開了，幾個朱朝服的員自里躬退出。他方想起步，卻見門外白丹泉引著一個武將進來，書房的門重新闔起。

這樣的忙碌持續了一個上午。白如海知道他一定要在午膳前見到莫斐，因他下午都會離府外出，然后很晚才歸。

自那兩天兩夜之后，朱雀侯府的主事人順理章的了侯爺。在名義上，他一直都是，可是這麼多年來，府里朝中的人都知道，他早出晚歸，在外風流冶游，本不當家。

然而，在他真正當家之后，況似乎并沒有多改變。

上午他人在外院書房理朝中府中大小事務，下午仍舊出府，除了朝務之外，或許仍舊去了聲之地，半夜方歸。

他留在府中院的時間依舊不長，與院的主人似乎仍舊老死不相往來。

但，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白如海和幾個府中老人著急，幾乎所有人都詫異又不解。

在那兩天兩夜之后，這兩個人怎麼還能跟從前一樣，同在一個屋檐下，不說一句話，不見一次面，仿若陌路一般。

不應該啊！

門再次打開時，白丹泉向他父親使了個眼，白如海會意，立刻快步上前。

莫斐走得極快，白如海追在后面道：“侯爺，大公子……”

莫斐腳步頓了一下。

侯府這麼多年的忌，任何人在朱雀侯的面前都提不得那個人的名字。

那兩天兩夜無論如何驚心魄，卻似乎在一切安定之后并沒有在侯府中留下任何痕跡。

在恢復如常的這個日子，白如海陡然將那三個字出口，莫名的心里一抖，覺冷的斥責馬上就要響在耳側。

“說。”莫斐腳步一頓之后繼續向前。

白如海松了一口氣，忙道：“大公子說，他想搬回蘇園。”

莫斐的腳步又頓了一頓。

“知道了。”

白如海眼著那背影決然遠去，一時呆住。

知道了？

這是什麼意思？

是留還是不留？

怎麼也沒個實在話？

真是急死人了！

***

夜涼如水，莫斐披著夜而歸。

“侯爺，正院已經收拾好了，您……回去麼？”

走向暫住的庭院時，白丹泉小心翼翼的問。

時隔一個月后，再走進那間屋子，空氣中仿佛多了一種不知名的清冷氣息。

莫斐默然立在床前，良久。

室中空無一人，床榻上整整齊齊疊放著枕被褥。

那個人，走了。

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清晰的畫面，耳畔卻只回著怒火滔天中擲地有聲的那句話。

——今生來世，兩不相欠！

這話，當時自己說得何等干脆，何等決絕，何等灑，到如今，卻了一個謊言，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愿兌現的承諾。

真可笑。

自己有什麼資格反悔？又有什麼資格再被原諒？

云冕說得不錯，竟要把人到那種地步，才知道后悔！

這樣麻木，這樣無，這樣冷酷，這樣……不了解他的心，他有什麼資格再留住他？

如果一個人命懸一線危在旦夕之際心中想的都是與他恩斷義絕，來生不見的話，那麼，他有什麼理由不放手？

是的，到了最后的最后，他是恨他的。

因為這恨，他一心求死。

他是真的絕了。

即便曾經過，也在痛徹心扉之后，徹底絕了。

太累了吧，心碎沙之后，即便殘留了些微，可那又有什麼值得留的呢？

屋子空著，人已走了。

他果然是想離開他的。

才一個月，都尚未行方便，便急著離開了。

今生來世，兩不相欠。

如果他說要走，他有什麼理由說不呢。

如果他真的這麼說的話。

至，他等他說。

遠傳來更鼓聲，強烈的痛楚又一次自右腕上傳來，很快麻痹了整只胳膊。

這樣的銳痛，夜夜發作，似乎要提醒他那個人曾經過的痛苦。

五年了，他忍了五年，痛了五年。

現在，該到他了。

痛，是他的報應。

分離，理所應當。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