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的臉上帶著輕的笑意,每踩下一步,似乎都能生出綻放的蓮。
衛景昭出了手。
青梔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地握住,好像再也不放開一般。
青梔甚至能覺到,衛景昭的手心里有那麼一細的汗意。
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步,到了頤天殿的門前。
規矩都是定死的,如同盧盈真封后時那樣,在衛景昭和青梔邊,趙和再度宣讀圣旨。雖然妃嬪們并不知道這圣旨乃是皇上親手所書,但比之當初的那一封旨意,這一封的遣詞用句,明顯用心許多,孰輕孰重,便能被看得分明。
有些人悄悄地向明艷,想看出一些嫉恨的端倪,誰知這位長公主臉上沒有毫不快,而是非常嚴肅、且帶著些地著上首的兩個人。
之后帝后二人便進殿敬告列祖列宗。
大半天這麼折騰下來,還要一直維持著端莊,回到未央宮時,青梔只覺得自己渾都要散架了,吩咐怡芳打來熱水準備好好地清洗,并讓梳月趕給自己更。
梳月手上忙著,上笑道:“今兒早晨,小姐還問皇上穿著好看不好看,很有興致的模樣,誰知道這麼快就累了。”說到這里還不忘提醒一句,“從明天起,貴妃那里的事宜都要轉到小姐這里來理,且中宮有主后,晨昏定省就要開始了,小姐還有得忙。”
青梔忍不住笑起來,“想到這些事,我只能用‘皇上也這麼日理萬機’來安自己。”
下厚重的袍,青梔松了口氣,如今正逢“秋暑七月半”,流風中還帶著一陣又一陣的暖意,這樣的天氣里,果然未央宮里才是最涼爽而舒適的。
許多來請安的妃嬪第一次踏足這里,終于明白了為何此只給青梔一人居住,又代表著什麼。
而正如賀夢函所說,張月紋誕下麟兒的消息在青梔封后的四天后送到了,看到哥哥這一筆自己再悉不過的字,青梔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早產之事傅青栩也在心中有所解釋,說是往來顛簸,月紋又整日為了青栩提心吊膽,所以才會這樣。所幸為了孩子該吃吃該喝喝,底子好,青梔的小侄兒也是健康的。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偏偏青梔在平嘉十八年間,除了被流言中傷,其余的事都順順利利,這樣好的運氣,是旁人眼紅也眼紅不來的。
到了平嘉十九年開春,衛啟和出宮建府的事就要開始籌辦了,青梔每天都在和務府一些管事核對和制定采買的東西,雖然一應有先例,也須得一一過目置辦妥當。
因為啟和不是所出,所以要更加用心。
好在原先未出閣時,葉氏就是把和青杳當一家之母來培養,而當初跟在白初微后學著做事,讓青梔如今在理種種事宜的時候愈發得心應手。
衛啟和可以時不時出宮去瞧一瞧自己的府邸,青梔的心在其中包含著,他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于是當衛景昭了個閑暇時間和衛啟和好好地說會兒話時,衛啟和帶著幾分晦地主說:“這些時候五皇弟勤勉,拿了些問題來問兒臣,父皇別看五皇弟比兒臣小許多歲,問的問題都頗有深度,兒臣擔憂,再過一陣子,五皇弟拿來的問題,兒臣就答不上來了。”
在此之前衛景昭并沒有了解過啟和心中的想法,但見他如此謙虛,便會出幾分退讓的意思。衛景昭想了一會兒,忽然問:“朕年紀已經不輕了,立太子的事也須得考慮考慮,如今你是朕的長子,下面還有老四老五,你說說看,這太子之位給誰比較好?你也可自薦,當著朕的面,不許說假話。”
衛啟和神坦然,回了句:“容兒臣說句膽大的話,兒臣不知道太子立誰比較好,卻知道太子不立誰比較好。”
衛景昭道:“哦?說說看。”
“兒臣以為,不論父皇心中究竟屬意誰,都不要屬意兒臣,因為兒臣沒有管理天下之才,有的不過是輔佐之量。”
衛景昭又有一陣子不曾說話,衛啟和的心里有些忐忑。
“說說看吧,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衛景昭的聲音往下沉,似乎心亦是沉重的,“你一向是朕最優秀的兒子,你也一向是有抱負的,朕相信皇后絕不會對你說些什麼,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你忽然有了這種想法?”
衛啟和的心中有些苦楚和酸,即使他看開了,衛景昭對青梔的全盤信任,也還是讓他有些難。
有沒有一個得寵的母親,對于孩子來說,真的是全然不同的。
可當接下來話一個一個字地蹦出口后,他心上的重量就慢慢挪開了,“當著父皇的面,兒臣不敢說假話,兒臣沒有母妃,宋家又不爭氣,父皇也許會說,朝中有些大臣會支持兒臣,可相比做一個權臣,兒臣更愿意做個孝子。”衛啟和苦笑了一下,“而且當初母妃只教兒臣努力讀書以討得父皇您的歡心,于人際方面,一味讓兒臣恪守禮節、進退有度,兒臣很累,兒臣不想去步步為營。”
“那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衛啟和的心扉在青梔的引導下早已經漸漸敞開,面對衛景昭,終于說出了心底話,“兒臣想要父皇和兒臣,就像一家人那樣,中間沒有皇位和權力的阻隔,只是父子。”頓了頓,他小聲地續道,“如果母妃當初懂得這個道理,一定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提及宋采禾,衛景昭的眼底有些約的愧疚,“是,你的母妃可惜了,你沒有走的老路,很讓朕覺得欣。”頓了頓,“太仆寺卿齊奉的兒與你年歲相仿,朕有意再過幾年為你們賜婚,如何?”
沒有提及子的德行,只是說到家世,其中晦的意思,衛啟和剛好參與過一陣子的朝政,一下就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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