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段時間的太后,不再是那個在宮中看世事的明子,而是一個把兒掛在心上的遲暮老人,對于青梔,的眼里常常會流出一子憐的暖意,還常常提醒著,別太累著,別把事都擔在上。
太醫們都道:“回娘娘的話,臣等都已竭盡全力,可太后娘娘已然吃不下任何藥了,只能靠參片米湯吊著。”
青梔靜了好一會兒,沉穩道:“都出去吧,太后娘娘念佛喜靜,一定不希眾人都聚在這里。”
太醫們小心地退了下去,只能聞得料間輕微的悉悉索索聲,不一會兒連這聲音也消失了,殿中便歸于死一樣的沉寂。
青梔坐在太后的床邊,知道如今不過是等待,而等待的結果,青梔也已經心知肚明。
忽然想起來,當初自己了重傷,衛景昭也是在床邊這樣等著的,朦朦朧朧之間,還聽見悉的聲音一直在自己的耳邊念著些什麼,或許就是因為景昭的努力,青梔才能夠在了那樣重傷的況下轉醒過來。
心里有些暖意在流淌,青梔想,衛景昭在遙遠的南邊對抗著如狼如虎的敵軍,自己需要面對的,已經輕松了許多,一定能把眼前的難關給過了。
握住太后干枯而生了一些斑塊的手,聲音輕,“母后,臣妾一直在這里陪著您,您就當皇上也在,您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或是未完的愿?醒來告訴臣妾好不好?臣妾一定會轉告給皇上,不讓您留一點憾。”
太后自然不會說話,也沒有睜眼,但是那一口氣,卻沒有斷,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時間過得有些緩慢,又有些迅速,緩慢是因著在這樣的天氣里,守著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的每一寸呼吸,都著蒼老和對命運的無奈;而迅速是因為,在這里不辨早晚,不辨時,說了一會兒話,又親自給太后全都了,春羽就道:“娘娘也去休息罷,已經是戌時二刻了。”
青梔笑了笑,“姑姑去休息罷,昨兒我睡得好,可以多陪陪太后,姑姑這些日子也是連軸轉,恐怕撐不住。”
春羽道:“今天貴妃娘娘已經把制戰袍的事派下來,當真是利落,奴婢開始讓們開始制了,萬壽宮的宮人們,針線活都不差,大約十天就可以出來一批,且娘娘的飛霜殿,貴妃娘娘的月華殿,都派了人來幫忙,三軍的數量不到,一部分還是可以供上的。”
青梔道:“自然不用咱們后宮來供應三軍的戰袍,那是織造那邊的事,咱們要做的,是盡自己的力,為太后留個好名聲,也讓大順的將士們知道,不僅他們的妻兒父母,還有咱們,都在后方關心著他們,等著他們勝利歸來。”
春羽連連點頭,又俯過去,以極低的聲音道:“還有主子的……貴妃娘娘說,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去的幾個字,自然是“后事”。
青梔很是難,勉力維持著端莊的神,道:“這些天姐姐辛苦了,等皇上回來,一定要為姐姐請功才是。”
春羽附和著,依舊勸著,“娘娘也辛苦,娘娘去休息罷。”
青梔卻道:“不如我與姑姑一齊守著太后吧,說一些太后聽的事,姑姑也別讓我去休息,說老實話,我不知道,我還能陪太后多久。”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就中了春羽本來已看淡生死的心,有眼淚從衰老的眼角滾落出來,抬袖了,啞著聲音道:“娘娘待主子的這份心思,也不枉主子待娘娘同樣用心了。”
青梔淡淡笑著,向太后的面龐,“我也是有母親的人,母親待我,也是極好。可我的母親去了北方,這一生恐怕也再難相見了,對于我來說,如今母后,就是我的母親。”
春羽似乎想說什麼話,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只是一味地道:“這幾個月以來,主子也是把娘娘您當做了親生閨。”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閑話家常,氣氛漸漸活絡了起來,春羽說了好幾樁衛景昭小時候的趣事,太后宛若能聽到一般,呼吸都順暢了好些。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兩個人流休息了一會兒,天空便開始泛起魚肚白,這一晚,算是熬過去了。
被召進來給太后診脈的太醫們,依舊是番搖頭,只說先做些米湯,給太后灌些進去,要十分小心,一點一點來,萬萬不能讓太后嗆著了。
他們說什麼,青梔便照做什麼,做得細致程度,是許多宮都不能及的。
青梔守著太后,似乎全然不知外面又生了什麼新的,只有梳月曉得,只要有空隙的時間,青梔就要問詢有關前線、前朝的事,的心一點也不比貴妃娘娘。
而慕懷清那邊,在他所說的“兩天后”,終于有作了。
懷清多年經營,又有將軍府在背后支撐,名下財產雖不說腰纏萬貫,也是可以拿得出手了。他在那一天清晨,運了許多的糧食和幾箱白銀于城門附近,宣告說國難當頭,若是任由康國納喇再這樣拖下去,大順或會國破,國破必將家亡,若是命都沒有了,留著銀錢與口糧,又有何用?因此慕懷清領頭,將自己多年經營所得,捐獻給朝廷。
有人帶頭,京畿百姓們也開始自發地為前線戰士籌錢籌糧,這下大臣們和京中大戶,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須知這樁樁件件事,都是要被文的筆桿子記史書里的,如今哪家大臣都有自己的小金庫,亦有一些親戚借著名頭做點小生意的,多半都有錢銀,人家慕懷清作為商賈,都肯站出來力承國難,大臣們食君之祿,若是還不表現表現,總是說不過去。
而且后宮里也傳出來消息,說是在太后娘娘的倡導和貴妃瑾貴妃的協理下,也開始用節約下來的錢為前線戰士們制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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