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我唐白,謝謝你救了我。”唐白仰起臉著他,琥珀的眼眸閃爍著。
著那雙漂亮的眼楮, 他渾僵,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最後他嗓音發乾地說了一句︰“蕭城。”
這是一個假名,蕭是他母親的姓。
他現在用的是“鼠”的份,第一次見面就把人/皮面下來,可能會對唐白造一些困擾。
像唐白這樣的貴族, 應該瞧不起地下競技場的賽手。
他和唐白一起將襲擊者送到警局,路上他們誰也沒說話,但是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到唐白一直在看他。
不過他也一樣, 他在唐白看向窗外發呆時向唐白。
他自己生得好看, 所以他很會對別人生出“這個人真好看”的念頭。
可是唐白是真的很好看,致麗, 擁有澄澈到像天使一樣的容,眉眼間還出一貓一樣的狡黠。
他就像一位路人隔著柵欄觀著花園裡心照料的玫瑰, 想要上前摘下來回家天天看, 可是他心裡卻知道, 讓這株玫瑰在花園繼續盛開才是最好的結局。
他能做的也就只是遙遙地著, 但這樣就很好了。
“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去地下競技場和黑市看看的,你能陪我去嗎?”唐白耳發紅地對他說。
他陪唐白一起去了地下競技場,他們要先挑面, 唐白選了一款白羽面, 還幫他挑了配對的黑羽面。
地下競技場的比賽讓唐白不舒服, 他看到唐白的表不太對, 便手遮住了唐白的眼楮。
四周都是人們的歡呼和咆哮, 他離唐白離得很近,近到他能聽到唐白清淺的呼吸聲。
濃的睫抖著劃過他的掌心,像是蝴蝶在掌心扇翅膀。
“我不明白,地下競技場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唐白問他。
他說,對於選手而言,地下競技場存在的意義應該是生存,為了活下去,為了萬分之一渺茫的機會夠能更好地活下去。
為地下競技場明星,可能是貧民窟的孩子唯一出人頭地的道路。
唐白聽到後很認真地說,讀書才應該是我們每一個人上升的階梯。
唐白說他想要去聯系可以幫助貧民窟的人,他說他想要在這裡建起學校,他說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明的未來。
他松開了遮住唐白雙眼的手,看到面後的那雙眼楮搖曳著地下競技場燃起的火。
於是他心尖微。
“戴上這個面我們好像在參加化妝舞會,對了,你會跳舞嗎?”琥珀的眼楮亮晶晶地著他,知道他不會後,唐白笑了起來,“那我下次可以教你跳舞嗎?”
於是他們又有了下次的見面。
在白鴿飛舞的廣場上,唐白興致教他跳莫卡。
“邀請別人跳舞的時候,要說,這位先生,我能請您跳一支舞嗎。”唐白像模像樣對他出了手。
於是他也學著唐白的樣子,一隻手放在背後,一隻手向眼前人,微微低下頭,“這位小爺,我能請您跳支舞嗎?”
唐白驕矜又高傲地頷首,將那隻佩戴著玫瑰花戒指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華的音樂從玫瑰花樣式的腦戒指中流淌出來,宛如潺潺的流水上漂浮著瑰麗的花瓣。
一開始他們還在跳莫卡,但是後來唐白說廣場舞的音樂真的太洗腦了,說著說著突然拉起他的手,帶他走進巨大的舞池。
噴泉隨著音樂變幻著水形,唐白拉著他的手一邊笑一邊跳,他從前聽到這些音樂隻覺得吵鬧,可是這一刻他卻到了唐白口中的屬於音樂的魅力。
他總覺得在唐白的眼中一切事都是好,路邊攤也好,廣場舞也好,髒兮兮的孩子甚至是“蕭城”這個人......都是好的。
第一次聽到唐白對“蕭城”的評價,是在機械之棺上。
當時他還不知道那位機甲製造師是唐白,唐白也不知道“X”是蕭城,他們和正常的關系好的網友那樣分生活。
唐白對他說,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那個人生活的地方瘋狂、罪惡、混不堪,但是他清醒、善良、野蠻生長。
他是和我截然不同的存在,我被這個社會馴服得很溫順,可是他卻保持著骨子裡的凜然和自由。
他遮住我的眼楮時,我好像聽到了他裡江河流淌大海呼嘯的聲音,這讓我好想去他的世界和他一起冒險......
唐白把那個人說得太好,好到他一開始本就沒有想過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問唐白,那個人喜歡你嗎?
唐白說,喜歡的,他喜歡我,我看向別時,他落在我上的目很溫。
他對唐白說,你說了這麼多優點,那麼對方的缺點是什麼?
唐白說,缺點啊,就是太遲鈍了吧,我閉上眼楮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要去吻我。
於是他給唐白建議,如果真的很喜歡,並且確定對方人品有保障,那麼下次就主親上去吧。
唐白不好意思地對他說,可是我還沒有親過人誒,如果我親他他直接躲開要怎麼辦?
接著又說,真的要親的話,是不是要提前噴什麼接吻噴霧,噴個水果味的怎麼樣......
真好啊。
他看到唐白滿屏的碎碎念,心裡不發出了這樣的慨。
這樣好的東西,對他來說就像奢侈品,注了偽裝藥劑的他只有不到四十年的壽命。
在星際人平均兩百歲的壽命裡,如果真的要,他只能給他的人一份短暫的。
這份是自私且卑鄙的。
藏了壽命問題,只為了短暫的歡愉,就留給人漫長的痛苦。
因此他從來都沒有奢過,不過他也一直以來沒有遇到過讓自己心的alpha,所以想想並不憾。
在談話的最後,他向唐白預定了向日葵能源槍,他想要送給唐白防。
那段時間的日子充實又好,雖然競選首席的力很大,但他可以經常和唐白出去見面,晚上還能在機械之棺上和朋友談心。
當時他以為他一下子擁有了兩位好友。
當時他看到貧民窟在一點一點變好,唐白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白致號召大家關注貧民窟的教育問題,禮儀考試上考到了唐白教他的莫卡,一切都開始變好了。
他以為一切都在變好。
直到他和唐白再次見面時,他將那把向日葵能源槍送給了唐白。
“你是‘X’?!”唐白驚呼道。
原來那個賣家是唐白。
他正沉浸在這件事的巧合中,卻聽到了唐白小心翼翼的試探︰“那你......那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他茫然地看向唐白。
唐白哎呀了一聲,用一種“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恨鐵不鋼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啊......
然後唐白踮起腳尖,紅著臉吻了他。
是草莓味的。
——“真的要親的話,是不是要提前噴什麼接吻噴霧,噴個水果味的怎麼樣?”
——“缺點啊,就是太遲鈍了吧,我閉上眼楮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要去吻我。”
——“他遮住我的眼楮時,我好像聽到了他裡江河流淌大海呼嘯的聲音,這讓我好想去他的世界和他一起冒險......”
原來那次他們一起看煙花時,唐白突然閉上眼,是要他吻他。
原來那日他移開手,四目相對間,看到那琥珀眸子裡火焰般的芒,就做“”。
原來他在明白這一切的同時,也將會永遠失去他。
他怎麼能和唐白在一起呢?他是一個活不久的omega,唐白和他在一起,是要被人笑話的。
他後退了一步,唐白怔愣地著他,他只能抱歉道︰“對不起,我要走了。”
“你別走好不好。”唐白臉上還殘留著紅暈,他告白時的眼楮亮晶晶的,是他最喜歡的︰“我喜歡你。”
“小爺,你連我的真實份都不知道,怎麼會喜歡上我?”他和唐白說過,蕭城是他的假份。
唐白就那樣雙眸明亮又堅定地著他,有著所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的義無反顧,他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他多想這麼說。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會害了你。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個虛假份的短暫停留。”
他看到唐白臉上原本殘留的那層薄薄的紅,都隨著這段話褪得乾乾淨淨,那張臉雪白如一張紙。
“對不起。”他輕聲道。
琥珀的眼眸盈滿淚水,將那雙眸子洗得越發明亮了,唐白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蕭城,你個王八蛋!”
不要哭啊,我的小爺,我不值得你為我哭泣。
“你別以為你救了我,你別以為你用‘X’的份陪著我,你別以為你做了這些我就真的非你不可了!”
是的,就是這樣,你不用非我不可,你可以有著好的人生,你會嫁一個門當戶對還你的丈夫,他會陪你到白頭,你會子孫滿堂,你會永遠幸福。
他轉往外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去。
“你要是走了,我這就去相親,我去找別的alpha在一起,我再也不理你了!”
“蕭城!”
“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不許走。”
“不要走......”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回頭。
他越走越遠,走到再也聽不到後人的呼喚後,他停下了腳步。
他發現自己口疼得厲害,那是左心房的位置,悶到他有些不過氣來,那麼抑又那麼痛苦,隨著每一次心跳都在痛。
失去總是會帶來痛苦的,他只和他的小爺相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們隻擁有了這麼短的快樂,當這麼點快樂被剝奪時都會如此痛苦,如果相得更久呢?
如果久到唐白已經非他不可,卻又注定無法挽回他的死亡呢?
那個時候唐白會不會比現在的他還要難過?
謝如珩捂住,他咳出一大口,鮮在手中流淌,他卻不太在意地將邊的跡用手背抹開。
消息提示音響了起來,是唐白在機械之棺上發來的消息,唐白問他兔子機甲還要不要了。
他說不要了。
唐白問,為什麼不要。
謝如珩閉上眼,他想他這個時候應該說一些絕的話,越絕越好,最好把唐白傷了心,這樣唐白傷夠了,就不喜歡他了,就不會在他上浪費時間了。
所以他說,我只是把你當朋友,我不喜歡你的,這讓我覺得有點惡心。
果然,唐白再也沒有聯系過他。
他沒有用那架兔子機甲。
他也沒有時間找新的合適的機甲。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長夜。
長夜漫漫,漫漫長夜,他在長夜中熬了太久,以為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星辰,可是星星掛得那麼高,那麼遠,又怎麼是他能夠摘下的?
在首席考試的機甲對決裡,他用“長夜”險勝顧圖南,勝利的代價是“鼠”的份曝,於是所有人都突然指責他比賽的手段過於毒辣冷不留面,說顧圖南輸是因為太過善良,說他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不配做首席......
他贏了。
贏了鋪天蓋地的指責和偏見。
首席考試的消耗對他來說有些大,導致他的發期意外提前。
狼狽發的他正好被顧圖南撞見,顧圖南知道了他的,對他的態度開始轉變,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意識到。
他那段時間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上眼楮就會想起唐白,一想到唐白左口就會疼,有些時候不想唐白了,口還是會疼,他甚至開始分不清是想唐白會讓他口疼了,還是口疼讓他想起了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