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何寄的話讓裴煜一下子陷了回憶，他當初為什麼要吩咐律師起草離婚協議呢？

時間被手中白紙黑字的一張離婚協議拉回到四年前，剛和溫南書結婚的那年。

當時裴氏旗下他二叔的公司華星娛樂投資拍電影，有個小明星為了爭角想爬他的床，裴煜看他模樣漂亮就新鮮了兩天，誰知道那個小明星是早有預謀，刻意通知了狗仔隊在酒店門口蹲點拍炒作。

一時間，裴氏已婚東家與小明星一同在酒店過夜的八卦新聞出，鬧得沸沸揚揚，后來裴琢用手段強行給他了下去，算是將事平息了下來。

可那時溫南書剛剛和裴煜結婚還不到一年，他看見八卦報刊上小明星依偎在裴煜懷里共同走進酒店，狗仔隊甚至拍到了兩個人一同走進同一間房間的照片。

溫南書第一次跟裴煜吵了架，他那麼溫和的子，卻是拿著照片氣的發抖質問裴煜，可裴煜就覺得他在外面玩玩怎麼了，他們這個圈子里有誰不玩的。

他跟溫南書解釋了兩次他喝多了記不清楚了，可是溫南書竟然氣的搬去了客房睡，裴煜哄了兩句就覺得煩，跟他說不了就滾。

他直接讓律師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扔在溫南書面前，跟他說這些事能忍就忍，不能忍就滾。

溫南書當時嚇得不敢說話，

他竟然哭了。

那好像是裴煜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溫南書掉淚，高中的時候，因為他跟溫南書的事，溫南書被一個追他的富家小姐了幾個保鏢堵在巷子里“警告”了一頓，裴煜跟司機路過的時候，溫南書剛剛從地上撿起書包，校服上渾腳印的他也沒哭。

裴煜突然覺得辦公桌變了，像寂靜湖水投進了石子，對面坐著四年前的溫南書，溫南書跟他道歉，跟他說他知道錯了，他不會再鬧了，別跟他離婚。

裴煜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他沒想要離婚，他之所以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不過就是想嚇嚇溫南書，他事多，懶得總把時間浪費在哄人上。

他知道溫南書絕對不會簽字的，他也不想讓溫南書簽字，十幾年了，從爺爺把溫南書帶回裴家的那一天，他早就習慣了邊有他寵他包容他的溫南書陪伴，但是婚姻實在漫長又無聊，他只是想找點新鮮，反正他玩玩總會回家的。

裴煜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或許是今天溫南書的眼神讓他有一瞬間覺得什麼東西好像開始變了，他本能的抗拒這種，溫南書只是在生氣自己最近忽略了他而已，溫南書為了他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能忍，怎麼會跟他離婚呢，不可能的。

“裴總？”

回過神的裴煜抬手掐了掐酸脹的眉心，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是溫南書走時額頭上的傷口，他吩咐道：“去買點促進傷口愈合的藥膏，要最好的，對了，還有去疤的。”

溫南書回到寵店，在后門一理醫用垃圾的無人角落，單薄的脊背依靠著墻壁，被一漸漸干剝離出全部力氣的他緩緩蹲了下來。

他捂著腹部猙獰一條的刀口，分不清是傷口在疼，還是他的心臟在疼。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五年前他與裴煜的婚禮，臺下賓客掌聲雷，他腳下的路沿途裝飾著潔白盛放的白玫瑰，那條走向裴煜的路那麼長那麼，他們宣讀誓詞，盡管他知道裴煜娶他不過是隨了裴爺爺的心愿，可是他卻像是一腳跌進了一壇他整整做了七年的夢，就此一醉不醒。

溫南書緩了許久，才拿出手機給魏思言發去了短信：“我寄出離婚協議了。”

那邊很快恢復了他：“好樣的，四年前你就應該這麼做了。”

溫南書握著手機閉上了眼睛，四年前，當裴煜把這份離婚協議扔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應該簽了。

可是他那時舍不得啊，他真舍不得，他的夢才剛剛做了一年，他舍不得那個能躺在裴煜邊的份。為了這個份，他一次次的從別人手中接過裴煜，忽略裴煜上懶得掩飾的香水味，喝醉了的裴煜的他流，偶爾也會吻他，裴煜讓他的心死了無數次，卻又在灰燼中再給他一點可憐的火。

讓他為了就此眷那一點點的暖，飛蛾撲火也樂意至極。

一件帶著檸檬洗味道的夾克披上了他的肩，是溫南書前幾天在超市大減價區買的，和他上的香氣一樣。

“溫哥，怎麼一個人蹲在這里？”

寵店后門，韓嘉年一手抱著不及格，一手拉著溫南書起來，“溫哥，快起來，這兒太冷了。”

他剛才見溫南書一個人失魂似的走去后門，手了溫南書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走，先帶你看病去。”

“沒事，不用…”，溫南書后著墻，韓嘉年靠的太近了，臉頰脖子上熱乎的溫都迎面撲上來，溫南書有些局促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韓嘉年完全沒在意，他看著溫南書整張臉都慘白慘白的，就拉著溫南書的胳膊，把披在他上自己的外套直接給溫南書穿上了。

“什麼不用，是革命的本錢，也快下班了，先回去休息去，我可不是榨員工的老板。”

“真的不用…，我只是有點頭疼，可能是吃藥的副作用，緩一會就好了，”

溫南書不知道韓嘉年的年紀這麼小，怎麼力氣又這麼大，他手忙腳的抵擋和“不用了…”全被韓嘉年完全忽視，直接被塞進車里強行拉回了家。

剛到家，韓嘉年就放下了不及格，把溫南書推進了臥室：“溫哥，你快進去躺著，我給你燒點熱水。”

可惜在家里也是小爺的大男孩從來沒干過什麼活兒，要不是溫南書跟他合租，估計房子三天都能直接炸。

溫南書還沒把韓嘉年穿在他上的外套疊整齊，就聽見客廳里的韓嘉年嘟囔：“這壺是不是壞了，怎麼水一點不熱啊…”

溫南書出去看，發現這生慣養的傻小子連盤的電源都沒開。

“呃……，”好歹也是名牌大學即將畢業，韓嘉年顯得十分的尷尬，佯裝生氣道：“…溫哥！你關電源也不告訴我一聲！”

溫南書道歉道：“對不起…，我怕沒畢業跑打翻了水會電著…”

“干嘛說道歉，”

韓嘉年隨手把好奇看看主人能智障到什麼地步的‘沒畢業’抱起來，拿著他的灰條紋的小爪子到溫南書面前：“開心了吧，現在有你溫哥照顧，可比我細心多了，快謝謝溫爸爸。”

韓嘉年著嗓子：“謝謝溫爸爸，也謝謝最最我的韓爸爸！好開心哦！”

‘沒畢業’被他惡心的全都在反抗。

“噗嗤…，”溫南書被韓嘉年逗得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韓嘉年看溫南書笑了，眼睛也彎起來，又拿著貓爪子點了點溫南書的鼻尖：

“這才對嘛，溫哥笑起來才好看。不要整天一個人去那些又冷又沒人的角落，我都看見你躲在后面吃藥好幾回了，生病又不丟人，下次我陪你去魏哥那兒復查去。”

韓嘉年笑起來角的弧度十分干凈溫暖，還有兩顆年十足的小虎牙。他的話讓溫南書突然覺得心里像被輕輕什麼搖晃了一下，雖然在寵店待的時間不久，可這里每一個人都讓他漸漸忘卻裴家的冷，剛才在裴煜哪里到的辱似乎也消散了一點。

韓嘉年放下了貓，突然問：“溫哥，你是被什麼人纏上了有麻煩？”

“嗯？”溫南書不知道韓嘉年怎麼突然這麼問。

韓嘉年猶豫了一下，：“下午我看到有一個男人來找你…，你們好像還起了爭執，”

他立刻說：“我不是故意看的…！你們就在門口…，溫哥，你別怕，有麻煩跟我說，我…”

“他是我丈夫，”溫南書說，最近的相他已經把寵店的人當做了朋友，他也不想瞞著一直很照顧他的韓嘉年。“不過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他過來找我談離婚的事。”

韓嘉年一下子吃驚的瞪大了眼：“溫哥，你竟然結婚了？”

溫南書說嗯。

韓嘉年不知道自己在吃驚溫南書馬上要離婚了，還是吃驚溫哥結婚的對象竟然是個男人，但是他讓自己很快的消化了這一事實。

廢話…！溫哥當然會結婚了！這麼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做飯廚藝一級棒！脾氣好又有心，還能調出各種味又健康的水果茶！這麼好的男人任誰遇上了都想趕抓回家里藏的嚴嚴實實才放心吧！

溫南書已經準備去廚房做晚餐了，他先是細心的給不及格和沒畢業加了補鈣的草莓味兒貓糧，蹲在貓食盆旁邊，不及格和沒畢業似乎很親昵他，仰著茸茸的小下討溫南書。

這場面讓韓嘉年突然有種時間仿佛一下停滯的寧靜與溫馨，韓嘉年突然覺得，要是以后也一直這樣，應該也會十分不錯的吧。

年被心里一團說不清楚的沖和青的愫漲得滿滿的，在下午他看到溫南書被人拉扯，他差點就要沖上去揍人，他在運會上看到那些讓他覺得材好的拉拉隊都沒有像現在這種，那麼迫切地急于想要保護一個人，抓耳撓心的。

他應該有機會的吧，畢竟溫哥都離婚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