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既來之則安之

天已經大亮，街上小販行人漸漸多起來，喧喧鬨鬨開始了新的一天。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向城門，車滾過街道，“咕嚕咕嚕”的車軸聲格外響亮。

“籲”

“車上何人，出城做什麼？”

護城軍長矛一橫，攔住馬車，後也有兩名護城軍舉步上前，看樣子是想要檢查馬車。

顧冬練坐在馬車，聽聞問話，掀起車簾探了個頭出來，臉上一副擔憂又心急，道：“幾位爺，我們是雲中月戲班的，昨日我們班主突然病重，了好些大夫都醫治不好。”

“這不，回春堂大夫說法華寺住持不但是得道高僧，更有一起死回生的醫，我們隻好趕早出門趕一趟法華寺，讓住持替我們班主看病。”

說著，顧冬練起車簾退到一邊，裡麵顧夏練麵蒼白躺著，昏睡不醒，同行的還有兮月，正照顧著顧夏練。

守城軍抬眼去，接著隨便搜查一下，見顧冬練所說無假，就揮手讓手下退後，給他們放行。

“爺，我看這兩日查得甚嚴，可是出了什麼大事？”顧冬練左右瞧了一眼，又故作憐惜道：“不管什麼事，倒是苦了爺們日夜艱勞。”

想來那爺第一次聽到有人當著他們的麵為他們到辛苦，對顧冬練的語氣不免客氣幾分，“我們這些當手下的，哪知道發生什麼事，隻是上頭這樣吩咐我們便照做就是了。”

顧冬練一聽，心知是打聽不出什麼了，於是對著那人道了謝，末了還問句何時關城門，還說們不知這治病要多久，要是太晚還不知趕不趕得上。

馬車出了城門有一段路了，車伕扶了扶鬥笠，邊駕車邊道：“還是顧姑娘有辦法。”

趕車的人，正是阿信。

而馬車的顧夏練也一下坐了起來，哪還有剛纔那副病懨懨的模樣。

隻是每個人臉上都有一凝重，兮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顧冬練讓做什麼照做就是了，看臉，好像是什麼嚴重的事。

顧冬練本不想把兮月牽扯進來，隻是若單單是一人帶著病重的班主出城求醫，容易一起彆人懷疑。

那麼大一個戲班，班主病重竟連個照顧的人都冇有，怕是有詐吧？

馬車繼續往前行了約一刻鐘，顧冬練掀起一簾子往外看了看，“哥，一會到了前麵你自己先混回城，但是先不要回戲班，畢竟現在你是病重。”

“哥知道，不過你們也要小心，要是遇到意外，記住保命要。”顧夏練點頭，免不了替們擔心。

但葉公子幫他們不，可以說是他們的貴人。如今葉安之有難，他怎能袖手旁觀。

顧夏練半路下了馬車，扮一個落魄書生掉頭回城。臨行前，阿信給了他一個令牌，讓他去找珍繡掌櫃，掌櫃自會安排去。

幾人又向前行駛了一個多時辰，路過一片竹林，剛行駛在小道上，就從周圍跳出幾名帶著黑麵的男子，團團將馬車圍住。

阿信停住馬車取下鬥笠，對著他們道一句“是我”，那些人一見是阿信，刷刷兩下又消失在竹林間，就像冇有出現過一樣。

“阿信哥，怎麼了？”顧冬練見突然不走了，不由個頭出來看了看，卻發什麼都冇有。

阿信重新駕馭馬車，搖搖頭，“公子就在前麵不遠，我們馬上就到了。”

果然冇多久，三人就來到一農院門前。

下了馬車，顧冬練就發現，這院子應該是坐落在竹林深，周圍除了風吹竹林的聲音，不聞一雜音，轉頭去，好像看到一道影一閃而過，再看卻又什麼都冇有。

“阿信哥，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人。”顧冬練拉著兮月追上阿信，小聲開口。

阿信回一眼，道：“那是守在這裡的兄弟。”

顧冬練聽後點點頭，至暫時還是安全的。

踏進屋，腥還瀰漫在空氣中，不令顧冬練蹙起了眉頭。地上、水零零散散堆放著，“月姐姐，麻煩你把這裡收拾一下，都燒掉。”

兮月何時見過這麼多跡，剛進門就捂著口鼻，兩眼吃驚的看著地上的狼藉，乍然聽見顧冬練開口，看著忍著不適點點頭，默默去收拾。

冇有問為什麼。

這就是顧冬練選擇帶來的原因，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風花雪月四人當中，其他三人涉世太淺，隻有兮月，在煙雨樓經曆太多。

跟著阿信進了室，顧冬練抬眼就看見葉安之靜靜躺在床榻上。

上襟大開，白淨的被綁帶裹去大半，左膛位置上的綁帶更是被鮮浸，殷紅一片，看著有幾分可駭；頭上、膛、乃至雙手都著數枚極細的銀針，而麵幾乎白得像張紙。

顧冬練心口一疼，怔怔的看著他，挪著腳步走到床邊。

“想來，這位就是顧施主了。”

聞聲去，一名僧人坐在旁邊的榻上打坐著。

顧冬練認出，這正是法華寺的住持，那日在祭祀的時候遠遠見過一麵。此時出現在這裡，而邊又有一堆的瓶瓶罐罐，想來葉安之上的傷，是他醫治的了。

顧冬練雙手合掌對著住持鞠躬，激的道：“多謝大師！敢問大師，葉公子的傷，如何了？”

“阿彌陀佛！”住持回以一禮，拿過放在床尾的小托盤遞了過去，“箭頭已拔出，幸虧公子命大，若是在深一分怕是神仙難救。隻要醒過來好好休養，就無大礙。”

顧冬練雙手接過，上麵放著一塊白布，白布上躺著一枚帶的箭頭，是從葉安之傷口上取下來的。

小心翼翼的的用白布包好，塞在腰間。

再轉頭看向葉安之，此時的他哪還有往日裡那副閒雅緻的模樣，躺著的他形同木偶，了無生機，脆弱得不堪一擊。

咬咬牙將眼裡的潤了回去，不管怎麼說，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顧冬練守在一邊默不作聲，就這樣看著他。

過來一會，住持起走了過來將他上的銀針收起，而葉安之已是滿額細汗。

顧冬練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帕輕輕著他的臉，最終視線落在帶的綁帶上。不住抬起手，手指輕的向傷口，眼看就要到染了的綁帶，最後卻像電般了回來。

嘀嗒！

一滴淚落在葉安之的掌心。

顧冬練抬手捂著，咬著食指，一副極力忍的模樣。

差一點，就一點，一箭穿心……

“顧施主不必憂心，公子的命理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命理，再加上邊有貴人相助，定會逢兇化吉。”

住持將藥匣給阿信，朝著顧冬練微微一笑，“顧施主可相信這世上的緣分，是天定的？”

顧冬練抬眸，不解的看著住持。

什麼意思？

住持冇有等顧冬練的答案，轉朝著門外走去，阿信尾隨其後。隻是住持忽然又傳來一句話，聽得顧冬練心頭一驚。

“相由心生，緣由天定，既來之則安之，施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