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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嫡女醫妃》 866擲花

有人等著拋鮮花,就有人等著看好戲,城門附近一天比一天熱鬧。

這些事在駱越城裡傳得沸沸揚揚,哪些真,哪些假,也沒人在意,只是又多了些茶餘飯後的閒話罷了。

對於語白來說,並不在意這些蒜皮的小事。

他和蕭奕擬的新型兵役制度在開連城、府中城、雁定城、永嘉城和登歷城五城試行了兩年後,自年初起正式開始在其他城市推行這種兵民合一的兵制,近兩個月來,語白除了給小蕭煜上課外,都在忙著兵制的事,不亦樂乎。

偶爾閒下來,他便會帶著小蕭煜一塊兒出門,去善堂,去看農人種地,去看役民清淤建壩……

這一日清晨,語白帶著小蕭煜一起去了城外六裡的安行莊。

安行莊是一用來安頓老兵的莊子。

對於那些在戰場上傷致殘並且無家可歸的老兵,蕭奕特意撥了銀子,在駱越城城郊的幾地方置了莊子和田地,讓他們在此安居樂業。

其中安行莊距離駱越城最近,自城門口策馬而去也就約莫一炷香的功夫。

語白事先並未通知莊子那邊,莊子的麻管事在得知大元帥和世孫來了的時候,幾乎是傻眼了,以最快的速度跑來莊子口相迎。

但是莊子口已經空了,立刻有人告訴他,大元帥和世孫帶著大夫先去了包老六家。

麻管事頓時心裡咯噔一下,又氣吁吁地往包老六家去。包老六家可不妙啊,萬一驚著了貴人,那他可擔待不起啊!

麻管事越想越急,跑得是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總算看到了包老六家,門口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看熱鬧的人。

“讓讓……快讓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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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管事一邊說,一邊推搡著往前走,就聽到屋子裡有一個氣的音關切地問道:“伯伯,你還痛嗎?”

“不痛了不痛了。”另一個獷的男音寵若驚地說道,頓了頓後,他又實誠地補充了一句,“就是颳風下雨的時候會疼,這一疼就知道要下雨了。”

這時,麻管事總算走到了人羣的最前方,直愣愣地站在門檻外看著裡頭。

只見堂屋裡的一張八仙桌後坐著一個兩三歲、穿著藍裳的男,男皺著可憐的包子臉,苦惱地說道:“義父,春天老是下雨……”那伯伯豈不是老是疼?

漂亮的小臉上有苦惱,卻無驚恐。

麻管事傻眼了,目緩緩地移向了拘謹地坐在一邊的包老六上。

包老六是個三十幾歲的老實男子,五年前在與百越的戰場上丟了一條胳膊,還毀了臉,一條凸起的疤從右眼和鼻樑上劃過,足足三寸長,敵人的那一刀不僅讓他失去了右眼,而且容貌變得猙獰可怖,別說是小孩,連不大人見了也心生畏懼。

這小世孫才兩歲多,麻管事心裡就怕驚嚇到了小世孫,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也是啊,這可是他們的世孫,鎮南王府那可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天下,他們的世孫自然與普通的小孩不同。麻管事頗爲驕傲地腰板,用袖口去額頭的冷汗。

坐在小蕭煜旁的語白輕輕小傢伙的發頂,就吩咐在一旁待命的軍醫給包老六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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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這個空隙,麻管事趕忙過門檻,走了進去。

“見過世孫,元帥!”麻管事恭敬地給語白和小蕭煜行了禮,“小的是這安行莊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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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拘謹。”語白隨和地笑道,“我和世孫只是來此探這邊的老兵。”

語白平日裡氣質溫和,卻著一疏離,但是隻要他願意,就可以令人覺得信服,令人覺得如沐春風。

“是,元帥。”麻管事急忙應道,僵子放鬆了一些。

如果說以前南疆的民衆只是聞家軍和語白之名,那麼自從語白正式被封爲南疆的兵馬大元帥後,語白的生平事蹟在南疆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兩個月來更是茶樓的那些說書人最喜歡說的故事了。

元帥將門出,忠肝義膽,保家衛國,心裡還時刻惦記著這些戰場上退下的老兵,他們世子爺也是如此。有道是“英雄心心相惜”,也難怪元帥離那迂腐的大裕,投效他們南疆啊!

思緒間,麻管事看著語白和小蕭煜的眼神更亮了,表更殷勤了,看得小四渾起了一片皮疙瘩。

很快,那個中年軍醫也給包老六探好了脈,稟說,他可以給包老六開兩個方子,一個喝的湯藥,一個泡的藥湯,可以在雨天氣裡緩解斷臂的疼痛。

聞言,小蕭煜似乎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同地看著對方,出一隻小爪輕輕拍了拍包老六的手說:“伯伯,你可要乖乖喝藥啊!”

小大人似的一句話說得包老六一個糙漢子差點淚灑當場,得一塌糊塗。

在包家坐了約莫兩盞茶功夫後,語白和小蕭煜就離開了,由麻管事帶路,他們繼續去往莊子裡的別家,繼續與那些老兵、家眷們閒話家常,也說一些戰場上的往事……

小蕭煜好像聽故事似的,聽得了神,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與衆不同”。而他也是真的沒覺得害怕,初曉的爹爹了一隻胳膊,初曉的祖父了一條,但是除此之外,他們與其他人一樣沒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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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他們造訪了一戶又一戶人家,時彈指而過。用了午膳後,麻管事又帶著語白和小蕭煜在莊子四周走,看看莊子裡的伙房,看看佃農和老兵們種的田地,看看清澈的魚塘……

這一看,小蕭煜就捨不得走了,蹲在池塘邊看著水下游來游去的魚兒,語白乾脆就在一旁給他講解魚的品種,這一大一小你一言我一語,就說得忘了時間。

直到後方傳來了一片喧譁聲,語白循聲去,只見百來丈外的一棟宅子前,四五個人似乎在彼此推搡著,其中一個穿著一件青直裰的中年書生想上一輛馬車,而其他人正試圖勸說攔阻。

麻管事面微微一變,口而出道:“惠先生……”

能被稱爲“先生”的必然是在某一方面有才學之人,語白眉頭一挑,問道:“惠先生是何人?”

麻管事便恭敬地回道:“惠先生是前面那個私塾的教書先生……”也是這莊子方圓五里唯一的一位私塾先生了。

“煜哥兒,我們過去看看可好?”語白低頭問小蕭煜。

小傢伙也被挑起了好奇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一手牽著語白的大手,往前行去。

“各位請讓開,鄙人心意已決。”那著青直裰的惠先生憤然地試圖甩開一個老者。

那老者苦苦哀求道:“惠先生,您再仔細考慮一下吧!您在這個私塾教書都七年了,一時間讓我們去何再找一個先生?”

“是,惠先生,您再考慮考慮吧。”旁邊的幾個農人也是連聲相勸。

“你們不要再說了,鄙人要回江南老家!”惠先生不悅地皺了皺眉道,“鎮南王府,臣賊子也!鄙人是不會與臣賊子爲伍的!你們難道還想強綁鄙人留下不,還有沒有王法了?!真是蠻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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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百姓忐忑地互相看了看,都退了。

這時,一個清脆的音好奇地問道:“義父,什麼是臣賊子?”

接著,另一個溫潤清朗的男音響起:“臣賊子就是指不守君臣之道、父子之道的人。”

這一問一答不由地吸引了惠先生以及其他幾人的目,都循聲去,只見一個年輕斯文的公子正牽著一個脣紅齒白的男朝這邊走來。

跟在兩人後方的麻管事表極了,心裡都後悔沒早點送走這位惠先生,在南疆的地方盤上竟然口口聲聲說什麼鎮南王府是臣賊子?!還當著元帥和世孫的面說!這種榆木腦袋沒的把孩子給教壞了!

小蕭煜仰首看著語白,歪著腦袋又問:“義父,什麼是君臣之道?”

語白含笑解釋道:“《孟子》曰:君臣之道,恩義爲報。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君臣之道可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話語間,語白已經看向了那位惠先生,表淡淡,然而,那意味深長的語氣也不知道是在對小蕭煜說,還是對惠先生。

“說得好!”麻管事忍不住讚了一句,難道還要他們南疆洗好脖子等著大裕先帝把屠刀架在脖子上不?!

小蕭煜似懂非懂,卻是拼命地給義父鼓掌,爹爹說了,義父說得都對!

那惠先生滿臉通紅,手指微地指著語白,許久方纔憋出一句:“詭言狡辯!”

語白卻沒興趣與這等死讀書的書呆子爭論什麼,轉頭對麻總管道:“送他走吧。”

“是,元帥。”麻管事抱拳應道。

他話音未落,語白已經帶著小蕭煜飄然離去,留下後面幾人震驚的目和難以置信的聲音:“這是元帥?!”

南疆唯一的元帥語白?!

那這個孩子是……

那些揣測的話語是傳不到語白和小蕭煜耳中了,之後語白就帶著小蕭煜踏上了回駱越城的歸途。

金燦燦的和那規律的顛簸喚醒了小蕭煜的瞌睡蟲,他的眼皮已經開始沉甸甸了,懶洋洋地窩在義父懷中打著哈欠。

未時一刻,他們就從駱越城的北城門進了城,然後放緩了馬速。

語白俯首看著懷中的小傢伙,含笑道:“煜哥兒,就快到家了。”

就在這時,他們左手邊的風蘊茶樓的二樓忽然有了靜,幾扇半敞的窗戶後,一朵朵奼紫嫣紅的鮮花從二樓的雅座中灑了下來,形一片鮮花雨朝語白落下,紛紛揚揚……

一下子就吸引了不路人駐足,也同樣吸引了小傢伙,他瞬間又神了,大道:“花花!”

就算那些路人原來不知道語白的份,一看到這片花雨,也都猜到了,七八舌地說著話:

“是元帥!”

“這又是哪家姑娘在向元帥丟花啊!”

“我看元帥這次是躲不過了。”

“……”

一片喧譁聲中,小四板著臉,眸中閃過一道冷芒,他從腰間衝出一條鞭子,如靈蛇般“刷刷刷”地甩出,鞭子帶起一陣鞭風,把花兒們吹散開去,最後紛紛地落在了語白的四周……

語白的那一月白袍子上仍然是片花不沾!

一時間,整條街上似乎安靜了一瞬,跟著又喧鬧了起來,不人都投以意猶未盡的目

小四卻是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如利箭般向了風蘊茶樓的二樓,那眼神彷彿在說,這還有完沒完了?!

忽然,小四似乎覺到了什麼,目又下移,朝前方看去。

下一瞬,就聽前方傳來一個戲謔的男音:“古有擲果盈車,今有擲‘花’盈‘街’,實是一則談啊!”

幾丈外,一個形容昳麗的紫青年騎在一匹高大的烏雲踏雪上,捧腹大笑。

“爹爹!”

小蕭煜一看到蕭奕,興地對著他張開了雙臂,蕭奕只得把兒子給接手了過來。

看著兒子像貓兒一樣蹭了蹭自己,蕭奕有些好笑,隨口道:“臭小子,你義父帶你玩去了?”

“嗯。”小糰子用力地點頭,想到了什麼,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顯擺地拿出一塊他從安行莊得來的窩糖,大方地說道,“給爹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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