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齊的冬天總是特別的冷，現在已經是亥時，監獄裡寒得刺骨，這是一間狹小的囚室，四周的牆壁髒的早已看不出它原來的，黑的污厚厚的黏在上面，蔓延出詭異的形狀，讓人看著骨悚然。靠著牆壁的是一張用石塊壘起來的牀，石牀上散的鋪著一些乾枯的雜草，雖然它們沒什麼保暖的作用，但也許可以讓躺在牀上的子稍微舒服一些。

牆壁的最高是一張小小的窗戶，唐佩莞過它看著外面的月亮，即使是在這樣一方窄小的天地裡，月也依然溫婉如水。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雪，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但想必又是白皚皚的一片。

唐佩莞拉了拉上的服，很冷，但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又豈是上這件早已磨損了的薄薄外可以抵擋的。

只不過是個心理作用罷了，唐佩莞冷笑一聲。

“抓點時間！”牢頭不耐煩的聲音遠遠傳來，看來又是哪家罪犯的家人趁著夜過來探，這裡是天牢，原本是不允許外人進的，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偶而有幾個家裡還算有點小錢的人，給這些獄卒塞點錢，獄卒們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人見上一面，大半夜的上面也不會有人來這個醃髒地方，只要時間不久，倒不至於會被人發現。

來人支吾著應了一聲，接著就是幾聲輕微的腳步聲，聽著像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唐佩莞歪歪斜斜的靠在牆上，幾天來連續的飢已經使早沒了力氣，現在也只能閉著眼睛，聽著那腳步聲一點點踏近。

鑰匙進鎖裡，接著一扭，鎖鏈落而下，牢門被吱啊一聲推開，唐佩莞猛的睜開眼，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老婦，佝僂著軀，花白的頭髮被頭巾綁起堆在腦後，手裡提著一個黑的食盒，正瞪大個雙眼，一臉驚愕的看著唐佩莞。

“大，大小姐……”看清楚了唐佩莞此刻的樣子，來人噗通一聲扔下了手裡的東西，痛哭著抱住了。

“李媽媽……”唐佩莞嘆息一聲，拍拍的背，事到如

今自己落了這個下場，也只有李媽媽還肯來看了。

“小聲點！”牢門外的獄卒一聲呵斥，厭惡的撇了們一眼：“再吵就給我出去！”

李媽媽急忙止住哭聲，拭了幾把眼淚，向著那人討好道：“知道了知道了。”

見那獄卒走開，李媽媽從地上拾起那食盒，打開遞到唐佩莞的面前，哀聲道：“大小姐，你看我都給你帶什麼了，都是你喜歡吃的，快點嚐嚐。”

擡手了唐佩莞的臉龐，那上面因著連日來的折磨早已是污穢不堪。李媽媽看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大小姐，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你看你，都被折磨什麼樣了。”

唐佩莞微微側開臉，躲開的，眼眸微，輕聲問道：“李媽媽，你怎麼會過來？”

如今的早已經不是昔日那個高貴的唐家大小姐，接踵而來的打擊與折磨早已將變了一個畏畏的人，李媽媽見如今這般怯弱的模樣，不悲從中來。

“前些日子我聽說平延王叛，全家被俘，我就急著打聽你的消息，前兒個才知道你被關在了這裡……”李媽媽滿臉心疼的看著，“我早小心那兩個人，可你就是不聽，如今倒好，落了個這樣的地步，你讓太太地下有知如何瞑目啊。”

聽見提到了母親，唐佩莞微微昂起頭，忍住眼中的淚，是自己識人不清，就沒有臉面再哭。

“快走快走！宮裡來人了！”獄卒急衝衝的跑了過來低聲喊道，看見李媽媽還在磨蹭，不耐煩的將領一提，竟是兇悍的扔出了牢門。

李媽媽年紀已大，跌跌撞撞了幾步沒站穩，一頭撞向了牢獄的牆壁上，發出了咚的一聲，竟是昏了過去。

“李媽媽！”唐佩莞看的著急，對獄卒怒目而視，“只是位長者，爲何如此對！”

獄卒卻是一副兇惡的模樣：“什麼長者不長者，宮裡來人了，要是給人看到在這裡，我跟的腦袋都別想要了！”說罷他又擡起了腳，竟是打算踢醒還在昏迷的老

婦。

宮裡來人，莫不是太子爺知道含冤獄，來派人救了？唐佩莞抓著牢門的鐵柱子，急急的問道：“宮裡來人了？可是太子爺的手下？”

獄卒尚未回答，一個甜的聲低低的笑了起來：“姐姐還念著太子爺呢？”

唐佩莞一僵，這聲音，唐佩莞永遠都不會忘記。

唐佩清手拿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嫋嫋的走了過來。還是那般的清麗秀人，看著猶如天上的仙子一般豔不可方，唐佩莞怔怔的看著，曾幾何時也是如此，然而事到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只能待在這個骯髒下賤的地方，消耗著自己不知何時結束的生命。

唐佩清嫌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媽媽，地上還躺著一個食盒，獄卒因爲被捉個正著正在一邊瑟瑟發抖。

邊的太監爲唐佩清掃出一塊稍微乾淨點的地方，搬出一個紅木椅子，唐佩清勉強的放下手裡的帕子，側坐了上去。

看了看一邊的獄卒，突然笑道：“什麼時候我們大齊的律法如此寬鬆了，連死刑囚都可以探了？”

獄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不住哀求道：“太子妃太子妃，饒了小的一命吧，我只是一時被衝昏了頭，我本不答應讓進來的，是一個勁求我，我一時心……”

那聲太子妃卻讓唐佩莞一驚，絕的看著眼前的那個子，已經是太子妃了嗎？

唐佩清的心顯然非常好，擺了擺手說：“也罷，我也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獄卒聽見頓時心喜，連連磕頭拜謝，唐佩清卻繼續說道：“我裝作沒看見可以，不過那個老婦要是出去說豈不是污了我的名聲，若是外面人知道了大齊的太子妃不尊律法可就不好辦了。”

獄卒一聽，一僵，他看了看還在昏迷的李媽媽，咬牙說道：“太子妃說的是，我這就理了這個老婦，也免得胡說八道。”

他站起來，抖了抖服，拉起那老婦的，向牢獄前方拖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