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不知道該為前一句還是該為后一句手, 深冬季節，去個鬼的天公園。

蔣霖嶼能不能翻開日歷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一個馬上三十一的老男人, 也好意思去天。

“明天是我的生日。”蔣霖嶼抬起手腕看時間, 嗓音沉沉道，“還有四十分鐘, 我想去天公園。”他抬頭對上林希的眼，冷峻的臉面無表, “許愿。”

“你不是大年初一生日？”林希轉過頭看著蔣霖嶼那張俊清冷的臉, 有種不太好的預，不會也這麼蠢吧？

“我是一月一號, 我過歷生日。”蔣霖嶼推了下眼鏡, 對上林希的眼。笑是緩緩綻放開來，桃花眼里全部盛滿了笑, 他停頓片刻才開口, “一三年一四年, 你去給我過生日, 我就把生日改到了大年初一。”

林希傻了。

林希認識的人大多份證日期是農歷生日, 大概生活的區域問題, 默認份證上就是農歷時間。蔣霖嶼的份證上是一月一號，就以為蔣霖嶼是春節生日。

跟蔣霖嶼認識的第一個春節，鼓起勇氣打著膽子跟他發了一條信息。借著給蔣霖嶼過生日的由頭，在他那里待了半天。

春節不回周城, 沒認識蔣霖嶼之前, 在出租屋里自己過，冷冷清清的。認識了蔣霖嶼，想找個落腳地。

蔣霖嶼也是一個人在燕城過年。

之后每年林希都去給蔣霖嶼過生日, 一起過年。

空氣寂靜了差不多有一分鐘，蔣霖嶼斂起笑開口，“哪天生日不重要，我原本也不過生日。你每年去給我做蛋糕，我覺得大年初一好。”

林希：“……”

原本蔣霖嶼是過元旦這個生日，最起碼他那群狐朋狗友會給他過。后來林希誤以為大年初一是蔣霖嶼的生日，蔣霖嶼怕穿幫就取消了元旦的生日。

跟一群男人有什麼好過的？

蔣霖嶼觀察林希的表，斟酌用詞，“我是想跟你過春節，生日是順便。我很喜歡吃你做的蛋糕，平時又不能讓你做，很復雜。”

哪有那麼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意已久。

蔣霖嶼那年春節原本打算去舅舅家，除夕夜因為工作耽誤，就打算初一過去。除夕夜過了十二點林希給他發了個生日快樂，他鬼使神差的取消了機票，沒去H市。他暗示林希，他一個人在燕城過年。

果然，第二天林希帶著全部的材料過來他家。做了一頓非常盛的午飯，又給他做了一個蛋糕。林希在廚房忙碌，蛋糕的香甜氣息在空氣中蔓延，他決定把生日改到大年初一。

蔣霖嶼很喜歡林希為他做蛋糕，所以他才想為林希做蛋糕。

看喜歡的人為自己做蛋糕的甜，是其他東西無法比擬，林希太甜了。

林希看著他足足有一分鐘，猛地轉頭看向窗外。太尷尬了，頭皮發麻的尷尬，從脖子開始燒到了臉上，也虧得能裝，冷靜自持堅決不顯端倪。

所以他們兩個互相過錯生日，他們兩個過了個空氣啊？他們有病？

林希深吸氣，梗著脖子坐的筆直。自詡嚴謹從不會出錯，這也太打臉了。蔣霖嶼過的歷生日，所以以為也是。

五分鐘后，林希拿出手機發信息給林浩，“蔣霖嶼生日是哪天？”

林浩：“明天。”

林浩：“？？？你們兩個不是每年都在一起過生日？？？”

他們在一起五年，年年蔣霖嶼帶林希單獨過生日。現在林希問蔣霖嶼幾號生日，這——也太離譜了。

林希明半生，毀于一旦。

“你不用在意這些，每年元旦我們也在一起。”蔣霖嶼嗓音沉緩，注意力全在林希上，道，“有人期待的生日才是生日，沒人期待，它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日子，不值得慶祝。”

神仙，求你別解釋了，再解釋林希就尬的原地起飛，破窗而出了。

十一點四十，他們到懷城天公園。晚上天公園不營業，城堡寂靜的佇立在黑暗之中，公園的燈亮著，閃爍的像星海。

林希下車把大扣子扣上，轉頭看向蔣霖嶼，“晚上可以進去嗎？”

“超能力。”蔣霖嶼穿短款外套，單手兜邁開長信步往前走，嗓音緩慢低沉浸著笑，“不會讓你在外面看。”

“鈔能力吧？”林希走在側，天公園在懷湖上，寒風呼嘯，夾雜著水的味道。鼻尖上忽然一涼，林希抬頭看天空。沸沸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從夜空深降落到燈之下，“下雪了？”

“懷城第一場雪嗎？”蔣霖嶼走在林希側，轉頭看。林希漂亮的眼閃爍著，蔣霖嶼更想吻了。

“嗯。”林希雖然也全國各地的跑，但主要還是在懷城。

蔣霖嶼就不一樣了，他是全世界跑，今天才回到懷城。

他們經歷過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看雪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擁抱，他們在一起五年，把人生的第一次全部經歷了一遍。

“那我很幸運。”蔣霖嶼垂下眼，嗓音低醇，“聽說初雪，是表白的日子。”

林希看了過來，兩個人目對上。

蔣霖嶼沉黑的眼帶著灼燒。

林希耳朵有點熱，把手裝進口袋，抿了。鞋子踩在地面上發出聲響，旁邊是高大的蔣霖嶼，他走路時偶爾手肘到林希。

林希原本覺得天土的，游樂場有什麼好玩的？之前的期待在跟林浩去了游樂場被沙丁魚罐頭后就煙消云散。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張。

心跳的很快，手腳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聽誰說的？”林希話出口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這還能聽誰說？不就是找個由頭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雪越來越大，紛紛揚揚由天而降，灑向人間。

蔣霖嶼低笑，轉頭看向林希，“你覺得很扯？”

林希被他笑的臉上更熱，拉上圍巾遮的只剩下眼睛，站的筆直，“還好吧。”

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口，工作人員給他們開門，說道，“直接去天口，給你開了。”

“謝謝。”蔣霖嶼接過卡片，

整個游樂場的燈全部亮了起來，天緩緩的轉。黑夜中高大的天燈全開非常震撼，林希那種張又來了，抿了下。

旁邊的音樂聲也響起來，林希回頭。

旋轉木馬閃爍著燈，話一般轉著。

“你要坐旋轉木馬嗎？”蔣霖嶼說，“我包了整夜，可以玩到天亮。”

稚。

林希的臉都快埋到了圍巾里，心跳的飛快。天公園很有魔力，明明和之前跟林浩去的游樂場差不多，但在這里就是到了那種夢幻。就像是小時候幻想的游樂場場景，燈音樂還有緩緩轉的天、

“你等我一下。”兩個人走到天下面，蔣霖嶼突然大步朝另一邊走去。

林希今天要跟蔣霖嶼說什麼？抬手捂著耳朵，想不起來了。

蔣霖嶼材高大，長筆修長，跟林希想要的場景一模一樣。

林希收回視線，轉頭看其他項目，想讓自己冷靜冷靜。二十七歲的人，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希兒。”低沉嗓音響起。

林希回頭，蔣霖嶼把一個巨大的棉花糖遞了過來，“給你。”

蓬松的棉花糖，比蔣霖嶼做的那個好看多了。林希接過棉花糖，無端端的恥，幸好周圍沒人。

“要上去嗎？”

“走吧。”

林希第一次坐天，封閉的空間，天緩緩向上。林希跟蔣霖嶼一人坐一邊，還舉著傻兮兮的棉花糖。

空氣寂靜，那種張又來了。

“好玩嗎？”蔣霖嶼看外面，說道，“這麼慢嗎？”

林希也是第一次坐，“轉的快有危險吧。”

蔣霖嶼注視林希片刻，抬過來跟林希坐在同一排，穿過玻璃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夜景以及懷湖上點綴的燈。從上面看，湖水反倒了銀河，盛著璀璨。

林希眺遠，說道，“這邊離科技城很近，轉到最高，應該能看到我們公司的項目。”

蔣霖嶼往林希那邊挪了一點，手放在邊，幾乎到林希。

空氣寂靜，雪花沸沸揚揚，有幾顆落到了玻璃上。林希回頭跟蔣霖嶼的目對上，他后是燈。

林希把棉花糖遞給他，“吃嗎？”

蔣霖嶼咬了一口，靠在玻璃上姿態放松下去，蹙眉品味，嗓音緩慢，“我以為會很松。”

其實就是糖。

“你做了棉花糖，沒試吃？”林希手指上沾到了糖，把棉花糖遞給蔣霖嶼說道，“就是糖的味道。”

蔣霖嶼想了想，說道，“我對棉花糖有幻想，自己給自己做，只是一個食。我不太喜歡，我的向往為單純的食。”

林希手的作頓住，轉頭看過去。

“我小時候看到別人有棉花糖，我很想要，但我不會主說出口。我希我的父母能發現買給我，他們不買，我不會拿錢去買，我可以一輩子不。”蔣霖嶼輕笑，眺遠，“很矛盾的一個人。”

他轉頭看向林希，眸深沉，眼鏡片里映著天上的燈，嗓音沉靜，“我從小就別扭。”

所以，從來沒有人給他買棉花糖。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我希能和我喜歡的人到我喜歡的地方。”蔣霖嶼上次就想帶林希來這里，那天林希困了，沒能來，“做一遍喜歡的事。”

天即將到達最高，蔣霖嶼后是整個城市的燈，星星點點的燈在黑暗之中如同銀河流。白雪花飄到了天的玻璃上，墜黑暗之中。

他黑眸沉邃，仿若盛著整個宇宙。冷肅的結，他低醇沙啞的嗓音響起，“林希，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