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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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文武不相通,這句話也不是沒道理。
也是,馬協領是武將,沒有當過考,自然不知貢院里真正形。
為了防止科舉舞弊,歷朝歷代的朝廷都把方法用盡了,可以這麼說,把防止舞弊做到無所不用其極。
嚴格搜查士子是其一。宣布派往各省考的圣旨是由皇帝直接發下,接到旨意后,所有員不得回家,不得在京中逗留,直接有車送你趕赴當地。而地方上,在考沒到達之前,本不知這一次考是誰,也是其一。
看似這樣防范已經做得不錯了,其實并不。這樣防不了考邊的下人,考是被限制了,但下人還能往外通消息。
于是考在趕赴當地后,不準在他逗留,直接貢院。從貢院這一刻起,到開考之前,考都是被鎖在貢院里的,外面派重兵把守。
其中考又分外簾和簾,簾就是正副兩名主考,及數位同考,主考負責出題,同考負責閱卷。而外簾則負責理考場事宜,其中又有印卷、卷、彌封、謄錄等等。
外簾不允許接,外簾到后,簾就必須堂,由提調封門。
而監臨和提調又獨立于外簾之外,互相監督,互相制衡。
考題是現場出題,拿到考題后,印卷直接在貢院里印卷,再由派卷派發給考生。
等考生做完考題,卷時,卷和彌封要當著考生的面進行彌封糊名,然后拿到謄錄所,由謄錄抄寫朱卷。
之后朱卷送往簾批閱,考生所寫的墨卷則進行封存,這是防止有考通過認字跡來進行舞弊。
所有朱卷在送到簾后,主考和同考是沒辦法個人決定誰批閱誰的卷子,而是要進行簽,到哪個簽就批閱哪捆考卷。
先由房考,也就是同考閱看。每房之間會互換卷兩到三次,房考閱看完再推給主考,主考若是覺得可以,便取了。
同時,為了提防考生和外簾勾結,所有和考生能接到的外簾,例如卷是普通兵卒,而彌封則選用各地縣衙的小吏,雙方互相監督。
這期間,外簾的一舉一,都在提調帶人監督之下,通常提調都會選一個和文不太對付的武將擔任。
而充斥著整個貢院各個角落的號軍①,也是由大字不識一個的兵丁們充當。他們是最好的眼線,因為他們抓到一個舞弊的,不獎銀,還據況不同,可以升。
所以說,各種制衡制約無不在地存在著貢院的角角落落里,每個人都被防范著。
這些馬協領不知道,但并不代表衛傅不知道。
曾經他和太傅先生們議過這些事,他知道他在貢院里到認識他的人可能不大,因為到時他面對最多的,可能就是一些充作號軍的軍漢,以及由地方舉人充任的監臨。
除了他要躲著些提調。
可當衛傅拿著座號,找到自己的號舍后,他放下心來。
他的號舍在邊角位置,這地方距離提調所在地方的很遠。
不過他決定了,不管提調
可不可能認出自己,他都要躲著些對方。
一切等考完后,自會見真章。
.
不提衛傅在貢院里的形,另一邊等貢院大門關閉,福兒他們也該收攤回家了。
所有人都累得不輕,尤其是福兒,但還是沒忘,把答應好的牛送給那些搜子和兵丁,并把攤子上剩下的所有吃食,都送了出去。
不過也剩沒多就是,就剩了點面糊和蛋,做餅都送給了那些兵丁。
回到家后,大家狼吞虎咽吃了些飯,然后就迫不及待等著福兒算賬了。
可福兒忙著呢,大人吃飽了,還有娃子要。
大郎已經夠聽話了,今天一天跟著在外面,也沒吵也沒哭。
抱著兒子,一邊給他喂,一邊親了親他額頭,里跟兒子說著話,說爹爹過兩天就能回來了,一邊在心里盤算今天大概進了多銀子。
其實買進的菜面都有數,大概能賣多錢,心里還是有譜的,但還要算了賬才知道。
把大郎喂飽后,福兒把孩子給二嫂抱會兒,則去了外面的車上,把一個箱子扯了下來。
抱著箱子,來到堂前,把箱子放在桌上。
“都在這了,娘你去找點麻繩來,咱們邊數邊串。”
箱子里最多的是銅錢,其他就是些碎銀子和銀錠子。
想也知道,能來考鄉試的,不說不差錢,也比普通人家要富裕些,牽扯上三年一次的大比,自然比平時要舍得花錢的多。
福兒沒算今天貢院的有多考生,但衛傅幫估算過,說建京已經算是科考貧瘠的地方,但由于下轄范圍廣,三千人應考是有的。
這個結論不是他憑空估算,而是據他以前看過禮部各地方統計的人數得知,每一科建京應考人數都沒有低過三千人。
就按三千人算,按每人五十文計,三千人也有一百五十兩。
可等一家人把所有銅錢都串好,再把碎銀子過稱,加起來算了算,竟有四百五十多兩。
算完后,所有人都傻了。
因為福兒之前就跟他們口算過,說應該有兩百兩,所以大家心理預期數就是兩百兩,那這多的又是從哪兒來的?
還一下子多了這麼多?
“牛和牛醬你是不是沒算?”二哥提醒道。
福兒這才想起,忘了算這個。
這兩樣東西看著沒做多,但也買了一兩百份,牛貴點,牛醬便宜些,但加起來也不錢了。
還有按每人五十文來計,其實是不對的,因為買一份蒸面就不止五十文,大多數人都是買了兩份,要麼還買了餅,所以按一百文計才合適。
不管多,總之錢進了兜,就是自己的。
本錢大概花了不到五十兩,也就是說有四百都是純賺的。
王興學可惜道:“這生意真是好,就是幾年才一次。”
福兒笑道:“哥,你忘了他們要考三場?”
對哦,三天一場,出來后,次日再進場,然后又是三天,再出場進場,也就是說這生意還能做兩回。
“瞧我這記!”
其實也是李四影響的,因為李四
之前做的最多的就是院試府試,但鄉試不一樣,是一共九天,考三場。
“那咱們都趕回去好好歇著,這兩天做好準備,三天后再去。我覺得那爐子可以改改,鍋再換個大點,免得爹和爺總跑……”
王興學起心來,一邊跟福兒說,一邊跟大哥商量。
福兒提醒道:“二哥,你別忘了,咱們這生意賣的就是點子,因為咱們想到了別人沒想到的。你能進場,別人也能進場,我猜三天后,肯定有人仿咱。”
一聽這話,頓時宛如一盆冷水澆到了王興學頭上。
衛琦著拳頭道:“我們這麼辛苦才賺這點銀子,誰敢搶我們生意,小爺我揍不死他。”
福兒又被他逗笑了,今兒被這小子逗笑好多次,之前包著花頭巾,像個小老太似的,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穿梭,現在又做出這副熊樣兒。
“你給我邊上去,上事要腦子,而不是拳頭,你什麼時候跟你哥學學。”當嫂子的叉腰教訓道。
當小叔子的頓時不說話了,他知道他吵不贏福兒。
“那想個什麼法子?”
福兒思索道:“降價是不可取的,你能降,別人也能降。其實我們也不是沒有優勢,一是跑在了人前面,之前買過咱家吃食的,若吃得好,二回肯定還來。再來,就是咱們的花頭巾了。”
的目落在旁邊柜子上那幾塊花布上了。
“花頭巾?”
“所以我才說讓你們把自己弄得扎眼點,讓人容易辨認記住,下回人家若買,肯定還找花頭巾。”
經此一言,幾個男人才發現,原來我妹子/福兒這麼有先見之明。
實則這真是錯差,福兒這麼捎帶一句,不過是怕兩個哥哥事后找自己算賬,畢竟堂堂七尺大漢,頭戴花頭巾,實在有點那啥。
話不多說,都累了一天,自然各自回去休息,有什麼法子明天再說也不遲。
.
說是鄉試考三場,每場考三天,其實三天是把場點名那一天也算上了。
所以第一場結束時間,應該是初十那天太下山之前。
八月十一第二場,依舊是點名場,八月十三傍晚之前出場,八月十四考第三場。
當然你要是提前卷也可以,提前出場提前回家休息,到時間再來點名下一場即可。
衛傅每次都是把題先寫在稿紙上,逐字逐句檢查,覺得可以了,再謄抄到考卷上。
他不會太早卷,也不會太晚,每次都是卷的人多起來,他便也卷,是時混在人群里一起出貢院,如此一來就不扎眼了。
八月十一這天,果然不出福兒所料,之前賣鞋帽筆墨硯臺的小攤販,今日都賣起了吃食。
而且賣得都是跟家一樣的,反正從表面看去都是蒸面,只是細看有些差距。
一來是澤不一樣,畢竟做飯的手藝,有人好有人差。再來就是用的面不一樣,對方大概不會做堿水面,所以做的是他們當地的蒸面。
這種蒸面其實也能吃,就是放涼了會坨在一起,但是這點弊端一時半會是看不出來的。
再來就是放的不如家的多。可架不住人家賣得便宜,賣五十文,人家賣四十五文。
到了地方后,發現竟是這等場景,可把王興學幾人氣得不輕。
也就福兒不慌不忙讓他們別生氣,還趕去兜售要。
事實上,福兒料想的沒錯,這次花頭巾真立功了,因為去人群兜售,那麼多人,誰認識誰?但大家都記得之前那場的花頭巾,所以大多還是買福兒的蒸面。
但到考生進場時,選擇多了,看到別家便宜,自然就有那些家境不太好的,寧愿撿便宜點的買。
這中間還生了兩場事。
一是買鞋帽筆墨的都改了賣蒸面,只有李四顧忌著王興學沒跟風,今兒李四的生意出奇好。
再來就是有別家小攤上的蒸面,因弄得不夠零碎,又沾一坨一坨的,搜子不讓過。
本來搜子容忍福兒那個小攤,就是因為對方做得讓人沒得挑,又會做人。現在弄這樣,若還讓過,被人檢舉了,就是他們丟差被罰了。
還警告對方,若還弄這樣,這些吃食就不用再賣了。
那家小販忙把蒸面弄得稀碎,本就是仿人的,以為不過是個蒸面都能做,誰知這里頭竅門太大。
考生們再是不挑,就為了填飽肚子,畢竟都是要花錢的,花錢吃你這,我還不如啃干饅頭呢。于是福兒的生意雖被搶了一些,但也沒有搶多。
當晚回去盤賬,只賣了三百多兩,不如第一場,但還是大賺。
這一天衛傅沒有來小攤上幫忙,在家休息到下午,又來場了。
之后第三場與之前沒什麼差異,就不細述。不過有些考生之前圖便宜買了其他家的吃食,后來覺得不好吃,這一次福兒的生意倒又回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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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福兒忙著賺錢,衛傅忙著鄉試,貢院之中后堂簾之,一眾考們也在鑼鼓地閱卷中。
放榜日在九月初二,也就意味著他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閱卷。
半個月的時間看似長,實際上要閱完幾千份考卷,還是張的。
九月初一,所有考卷都一一閱審完畢,且考們也把名次排出來了。
建京不是科舉大省,每次額定也就取五十人。
五十個名次排完,接下來是填草榜,考會依名次在草榜上填寫被錄取的考卷紅號。
草榜填完后,接下來是外簾齊聚拆卷。
在監臨和提調的監督下,將朱、墨卷逐一核對正確無誤后,拆開彌封,在朱卷寫上考生的姓名,墨卷寫上考生的錄取名次,最后才是依照名次將考生姓名、籍貫填寫在正榜。
拆到頭名的考卷時,有人靜默了一下,因為此考生的姓名莫名讓有些人眼。
衛傅?
衛乃國姓,但不意味除了皇家外,就沒普通百姓姓衛了。
覺得眼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人,畢竟前太子的名諱也不是每個都知道的。
靜默和猜疑就持續了一下,因為此時副考何有道拿著頭名的考卷笑了起來,說是早就看出此子非池中之。
所以——
就是同名而已?
只有主考蘇懋的目閃了閃,道:“若是無誤就趕填上吧,大家也辛苦了這麼久,等會兒本做東,邀諸位赴宴。”
“無誤,當然無誤,本來填吧。”
何有道站了起來,神喜悅地從旁一名考手中接過了朱筆,在正榜第一填下了‘衛傅’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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