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婆子忽的想起了前兩年府裡曾發生的一件事來。
那年外地大旱,一大批難民涌了揚州府。做爲知府夫人的沈氏毫不猶豫的做出了設粥棚施粥賑濟災民的決定。這一舉措立刻被其他富戶紛紛效尤,粥棚從一個變了十個再變了幾十個,確實避免了不的流民因飢而亡,又避免了難民鬧事引起百姓不安。
沈氏派了邊最親信的婆子去負責這件事,那婆子平日裡最得沈氏寵,又被派去做了這樣出風頭的事,被周圍的婆子們捧的高高在上不免生出驕縱之心。膽大包天之下,居然做出了在米中摻雜黴米的事來。本想著摻雜的不多,又是供那些災民吃的,一定不會被發現,趁機從裡面撈些油水。
不料,其中一個婆子發現了這件事,悄悄的去稟報了沈氏此事。沈氏聽後然大怒,當即領了人來徹查此事。
待看到還沒來得及收好的黴米袋子時,沈氏氣的當時就命人將那個管事婆子拖出去打了個半死,然後打發家人領回了老家去,永不錄用。
聽說那個婆子被毒打了一頓之後,一條一直有些跛,走路都不大方便。又是那樣不名譽的被攆了回家,日子很不好過。
一個風的管事婆子轉眼落到如此下場,還不是因爲及了沈氏的忌諱。
沈氏表面和藹可親,實則心狠手辣做事極爲果斷冷厲不下男子,諾大的陸府後院被治理的井井有條一片安詳。姨娘們也罷,庶出的爺小姐也罷,都被制的服服帖帖翻不起風浪來,由此可見沈氏手段。
偏偏沈氏最惜羽,都擺出寬厚仁義的款來,最忌諱下人打著的名頭做出有損陸府名頭的事來。
方婆子一副要討個公道的樣子,讓崔婆子心裡一陣發慌。這事可大可小,真的鬧到沈氏那裡定然沒好果子吃。方婆子可是出了名的辣椒脾氣,不發則已,一發作就讓人不了。也正因爲如此,纔會做了這麼些年的低等管事,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崔婆子一改原來的怠慢,忽然客氣有禮起來,先是拉著方婆子坐下,接著就讓人沏上一壺茶來。
方婆子心裡冷笑,這年頭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過於示弱換來的卻是對方的一次次漠視。態度強起來,崔婆子反而怕了,來了幾次還是第一次上茶給喝呢!
方婆子不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著。
崔婆子心裡掂量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真誠而殷勤:“妹子,我實話跟你說吧,你要的這批棉本來我已經安排人著手做了,可是前些天顧家妹子來找我,說是讓我先趕製一批棉給手下的幾個丫鬟,這不,就耽誤了……”
方婆子聽到顧婆子的名字氣更不打一來,哼了一聲打斷崔婆子的話:“照你這麼說,只要是有別的管事出聲,我要的棉就該朝後面拖延是吧!我的那些小丫鬟們年紀又小,又是在屋子外面掃地,天一冷就被凍的不出手來。難道就活該挨凍不?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說過,有兩個小丫鬟生病了,現在已經有好幾個這樣因爲服單薄而被凍出病來的了。就算是我不說,這事也會傳到管事們的耳朵裡去。夫人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崔婆子的笑容有些難看:“都怪我疏忽做事不周到,妹子,你可別再生氣了,姐姐給你賠禮了還不行嗎?”作勢起給方婆子施禮。
方婆子哪裡會真的坐在那兒不的禮,連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雙手托起了崔婆子的子。崔婆子借勢站了起來。
經過這麼一打岔,尷尬的氣氛稍微緩和。
崔婆子嘆口氣說道:“事已然這樣了,說的再多也是於事無補,這麼著吧,我現在就讓們停下別的事,全力替你趕製棉。好在剛領了一大批棉布棉花來,材料都是現的。這兒有十幾個人做事,抓些趕工,明天下午之前先給小丫鬟們一人發上一新棉。剩下的那一過幾日一定全部補上。你看,這樣行嗎?”
崔婆子把話說到這份上,再不應了就是不知好歹了。方婆子的氣消了大半,說話也平和的多:“好吧,明天下午我帶著小丫鬟們來領棉。勞煩姐姐多費心了。”十幾個人要在一天之趕製出二十多件棉出來,肯定是人仰馬翻。正常況下,至也要兩到三天才能做好呢!
不過,方婆子一點都不同崔婆子,哼,自作自。
方婆子前腳走,崔婆子後腳就扯著嗓子招呼各人開始忙活,這些暫且不提。
且說方婆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從製房裡走了出來,只覺神清氣爽神倍兒好。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方婆子還特地宣佈了明天就會發棉的消息:“……明天下午發了月錢之後大家夥兒都別跑,還要去領棉來發給你們。想回家的一定要記得穿上棉回家去。”
堂堂知府家裡出去的小丫鬟若是大冷天的還穿著單裳,明擺著讓人說出閒話來。方婆子的考慮還是頗有道理的。
這是方婆子第一次明確的說出發放棉的消息,而不是含含糊糊的“可能”“大概”“快了”之類的話,小丫鬟們一起歡呼了起來。
方婆子的角出了淺淺的笑容。
盛飯的寧婆子殷勤的盛了滿滿的一碗蘿蔔燒遞了過來,方婆子笑笑領了。這寧婆子自打那晚之後,比原來識趣多了。
錦繡聽各人討論棉的事,心裡也有種難以言喻的興。更讓期待的是,明天要發月錢了。辛苦了一個月,賺來的錢總覺得分外的可貴。最重要的是,又可以回家了。
雖然和家人相的時間很短,只有那麼兩天。可是錦繡在心底早已把他們都視爲自己的親人了。兩個月沒見了,心裡很是想念。尤其是很想阿桃和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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