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寧嬤嬤，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四個小丫鬟齊整的給寧婆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寧婆子終於回味了過來，訕訕的讓各人起：“你們知錯就好，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件事就此罷了。”

本想借著方婆子的威風殺一殺小丫鬟們的銳氣，狠狠的懲罰幾人一通出出心頭這口氣。沒想到小丫鬟們這麼一連消帶打，居然讓方婆子起了惻之心輕易的將幾人都放過了，反倒顯得不依不饒心狹窄。事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不識相點只怕惱的就是眼前的方婆子了。

寧婆子心裡升起了一悔意，誒，怎麼會忘記了方婆子最是護短這一點呢？自己對小丫鬟們怎麼樣都可以，別人多說兩句就未必開心了。

方婆子笑著對寧婆子說道：“誒，這些不懂事的，讓你發了這麼大的火，都怪我平時管教不力。日後一定多多管教，妹子，你可別放在心上。”

越是這麼說，寧婆子越是不安。在廚房裡做事，是最低等的使婆子，每天就是負責做飯盛飯刷碗之類的活。方婆子在嶽婆子面前不算什麼，但在面前可就威風了。當然是不敢得罪了方婆子的。

“姐姐千萬別這麼說，我的臉都要紅了。”寧婆子老臉果真一紅，再也沒臉和幾個小丫鬟置氣了。

方婆子回頭吩咐幾個小丫鬟：“好了，院子裡的規矩你們都是知道的。過了時辰沒了晚飯只能怪你們自己，下次注意時間也就是了。都回去睡覺去吧！”

寧婆子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連忙笑著說道：“等一等，這盆裡還剩了幾個窩窩頭，還是溫熱的，你們幾個拿去分了吧！還都是長的時候，可別虧了。來來來，都拿去。”

錦繡幾人當然不會真的過去拿，一起看向了方婆子。

方婆子不不的說道：“這恐怕不好吧！於規矩不合，還是算了吧，們一頓也讓們長長記。”

這話聽著一點都沒說錯，可其中暗藏的意味卻讓寧婆子心頭一跳，暗暗後悔今晚的衝來。早知道當時把窩頭給了幾個丫頭也就是了，偏偏豬油懵了心，鬧出這樣一出來。一個不好，就得罪了眼前的幾個人。

小丫鬟們當然不怕，可是方婆子就不一樣了，和管理廚房的婆子莫逆，若是在頂頭上司那裡稍微“言”幾句，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寧婆子的笑容愈發顯得誠懇：“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半大孩子不吃晚飯那哪兒，粥被吃了，只剩下這些窩頭了，別嫌棄，快讓們都拿去吧！”這前後態度簡直仿若兩人，彷彿剛纔言詞刻薄的是另一個人似的。

方婆子深諳見好就收這一點，笑著說道：“妹子菩薩心腸，做姐姐的自嘆不如。好了，你們就把窩窩頭拿去吃吧!”

錦繡幾人一一上前拿了窩頭，剛好剩了六個，一人一個多出兩個，一人兩個又了兩個。

方婆子不出聲，暗地裡觀察幾人的舉。

錦繡一聲不響的拿了一個，錦蓮也拿了一個。等到錦茹和錦蘭的時候，就正好一人兩個。

方婆子心裡訝然，問道：“錦繡，你和錦蓮只吃一個能飽嗎？”聲音中帶上幾許不易察覺的慈。

在的想象中，肯定是先拿的人多拿一個，說不定四個小丫頭還會爲窩頭的多吵起來。眼前的場景倒是很讓人意外。

錦繡和錦蓮相視一笑，錦繡很自如的答道：“我和錦蓮的飯量小一些，吃一個就行了。錦茹和錦蘭年齡大一些，飯量都比我們大，應該吃兩個。”

錦蓮連連點頭：“錦繡說的對。”

方婆子忽然心裡一，久違的在心裡久久的迴盪。看向錦繡和錦蓮的目越發的溫。

方婆子又看向了錦茹和錦蘭，打趣道：“你們兩個小飯桶，比你們年紀小的都知道讓著你們了。”

錦茹抗議道：“方嬤嬤，你誤會我了。我知道錦繡們是故意讓我們多吃一個，可是剩下的不拿太可惜了。我正打算著把這多餘的一個分給們倆吃。”

錦蘭也不甘示弱的說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來著。”什麼心有靈犀？這就是了。事先雖然沒有商量，卻和錦茹想到一塊去了。不拿白不拿，放在盆裡豈不是浪費了？還不如先拿出來，然後再和姐妹們分著吃了呢！

錦繡連忙擺手：“不用了，你們倆飯量大，就多吃一個好了。我和錦蓮吃一個足夠了。”

錦茹和錦蘭哪裡肯，一時爭執不下。

方婆子看了這個稽的場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裡又覺得一陣陣溫暖。

似乎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既又溫暖的覺了，在這個宅院裡，人與人之間關係看似親熱，實則人人都是明哲保。真正肯爲你著想的又能有幾個？

居然從這幾個小丫頭上到了友這兩個字……

不知怎麼的，遙遠的記憶忽的涌上了心頭。

想當年，和顧婆子也曾是要好的姐妹。曾幾何時，卻在日復一日的爭鬥中漸漸消逝了最初的。終於，兩人徹底的決裂，之後，再也不復以前一起吃飯一起睡覺說話分彼此心事的好時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譏諷和爭吵。

年紀漸長，各自家，攀比的是主子是否重用和丈夫兒是否有出息。

到了現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方婆子的眼角一酸，眼淚似要奔涌而出，想起眼前還有人在，生生的將淚水了回去：“你們不要爭吵了，回屋子邊吃邊商量這個問題吧！記住，好姐妹一定要好好的相。”

錦繡擡起頭，正好看到方婆子掩飾不住的哀傷和難過，那迷離的眼神似乎投過們看到了別人的影子。

錦繡沒有再多想下去，誰沒有一些傷心的往事呢？活在現在纔是最重要的，傷春悲秋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幾個好姐妹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飯堂，寧婆子也走了。

方婆子一個人坐了半晌，直到很久之後才慢慢的起走了。

大概今夜一定會做個遙遠的年時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