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周圍無人,自然也沒人來相救,掙扎了一會兒,雖然灌了好幾口腥的湖水,卻好運氣地抱住了一從湖底立起來的石柱,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也僅僅是保住了命而已,大半都浸在冰冷的湖水中,直到一個時辰后,才被路過的下人發現。
剛被救出去,就因為寒過度而發起了高燒,人事不省,府醫診過脈之后,告知老夫人,的況很不妙,若是高燒不退,很可能有命之憂,就算僥幸退燒,也不能再誕育子嗣了。
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為孤的梅三娘,不愿兒子迎娶這樣一個。
讓人下了生病的消息,當天黑之后,就讓仆人雇了一艘小船,把高燒的扔到了船上,連夜送走到了百里外鎮上的一家客棧中,丟在了客棧里,昏昏沉沉醒來時,上分文未帶,綿無力,而客棧還在催要住店的銀錢,原來裴家那仆人,連住宿費都沒付,就匆匆回去了。
走投無路的梅三娘,險些被店家丟出了客棧,幸得好心的師父收留,才免去了流落街頭之苦。
師父聽了的經歷后,問還想不想回壽城。
思量再三,對師父說,不想回壽城,但要留在這家客棧中。
心上的那個年是個聰明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開始掌管家事,只要他有心,一定能查到的去,一定會來接。
后花園所見的那一幕,雖然刺眼,但彼時的自欺欺人地選擇了忘,畢竟是相伴了那麼多年的人,一時之間哪里這般容易割舍?
在客棧里等了整整一個月,年始終沒有來。
這時候,師父問,要不要跟他學醫,答應了下來,頭也不回離開了那座傷心客棧,從此十幾年不曾反顧。
直到再后來,遇到那個幾歲年紀,卻一手醫出神化的小小姐……時如流水,歲月催人老。
隨著年歲漸長,當初自以為刻骨銘心,摧人斷腸的,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
和恨都漸漸淡去,只剩下了些許不甘心。
直到不久前,看到了一張來自壽城的求醫帖,方才又想起這些舊事,突然間心氣難平,破例回到了闊別十幾年的水澤之鄉。
隔著十幾年的歲月,心境已經和當初大不相同,梅三娘如今回憶起舊事,就像局外人看臺上的一場戲,就算當年那個年郎說自己另有苦衷,另有,也不覺得奇怪了。
裴令章苦笑了一下道:“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是假的!”
“當天,我因為家里的生意,匆匆去了外地,來不及通知你,你看到的那個人,是蘭娘買通的戲子,只是量和我相似,穿了我的裳而已。”
梅三娘想了想道:“這也不無可能,從頭到尾,我都沒看過那個人的正臉。”
裴令章接著說道:“等我趕回來,已經三天之后了,母親和蘭娘告訴我,你悔了婚,跟著縣令家的子一起去了京城。
蘭娘說的信誓旦旦,又有母親作證,我……沒有多想。”
梅三娘了然:“所以,你也沒去尋我?”
裴令章艱難道:“我那時候年氣盛,總以為你吃不了苦,很快就回來求我和好,我以為你一定會回來。”
所以,他當時本就沒讓人去追。
他不知道后來的梅三娘一個人經歷了什麼,甚至不敢問。
梅三娘定定看著裴令章,他臉上的追悔莫及,本不像裝出來的,因此,也相信,這個人這時候說的都是實話。
十幾年后初初見面時,他的態度惡劣至極,想來是還誤會,記恨十幾年前的舊事。
沉默了一會兒,梅三娘緩緩道:“當年的事,你有錯,我也有錯,你不用太愧疚。
其實后來,我過得還不錯,很快遇到了師父。”
說著又一笑,“又遇到了一個大貴人,日子過得有聲有,不管在哪里都有人護著,沒吃太多的苦。”
裴令章卻搖了搖頭:“三娘不用安我,我知道,就算你有人保護,那也不一樣。
三娘自小家,壽城是你的,在外漂泊的日子,哪里比得上有枝可依?”
梅三娘正道:“那你可看錯我了,我倒是覺得,我在壽城時,眼里只看得見你,一切都圍著你和裴家打轉,一點兒安立命的本事都沒有,只能任人擺布,日子看上去安逸,其實卻基不穩,暗藏危機,所以,蘭娘只使出了一點兒小心機,就讓我一敗涂地。”
“而遇到師父和貴人之后,我有了一醫,有了無數可以信任的朋友知己,雖然免不得辛苦勞碌,心中卻踏實,哪怕和馬隆一起,以兩人之力對上偌大的青龍幫,也有把握全而退。”
“如果讓我選,我寧可選擇跟著師父四漂泊,也不要被困在安樂窩里,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裴令章嗓音中仍舊難掩愧疚:“三娘說的有道理,可這些道理,只有吃過苦的人,才能會得出來吧?”
神醫也不是那麼容易培養出來的。
梅三娘微微笑了笑道:“我不覺得那是吃苦,而且,那些事都過去了,現在,沒人能像當年那樣,隨意的擺布我的命運了。”
裴令章點了點頭,角出一贊賞的笑容:“三娘苦盡甘來,我很高興。”
梅三娘想起裴令章最近上的糟心事,安道:“你如今也不錯啊,雖然有所波折,但到底也攢下了這麼大的家業,還有了小雨。”
裴令章不想提自己的糟心事,轉而問:“接下來,三娘有什麼打算嗎?”
梅三娘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
繼續研究醫,四行醫賺錢吧,反正天下不缺生病求醫的人,我就永遠都不缺生意,養活自己綽綽有余。”
裴令章道:“那三娘可有想過,葉落歸,留在壽城?”
梅三娘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葉落歸?
我還沒到那個年紀呢!壽城的氣候倒是不錯,你若是愿意收留,我倒是愿意在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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