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初見
西陵城,在大盛朝廣闊版圖的最西面。
西北疆域以南,有草原,亦有飛沙。
袁家老太君姓蘇,這個充滿江南水鄉溫潤嬈麗的姓氏,在西陵城,代表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平西侯蘇家,原出草莽,祖上是綠林好漢,曾佔山爲王。
大盛開國之初跟隨太祖闖關奪地,和鎮國公府一樣是世代爲將的人家。
如今的平西侯蘇世勳,正是老太君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收到消息,老爺子一大早就帶領著兒孫親自到城門口迎接。
他唯獨老太君一個姐姐,早年嫁到盛京城後,就很見面。
沒有辦法,平西侯府之所以屹立西陵,是因爲西陵城是西域通往盛朝的一座關卡。
蘇家有著保家衛國的職能,雖然富貴榮華,但卻不能輕易出城,時刻要對野心攢的西域盯防。
所以老爺子,只有在帝王召見的時候,纔有機會去盛京城。
也只有在那時,他才能去鎮國公府與家姐外甥以及小輩們相聚。
自從上次一別,已匆匆過了十年。
老爺子聽說家姐子益發不好,正發愁著該如何想辦法進京一趟,否則他還真害怕有生之年,再也沒有姐弟團聚的機會了。
卻在這時收到盛京城來信,說老太君和大將軍,以及五郎一家已經在趕往西陵的路上。
平西侯心裡難掩雀躍,已經激了好多時日了。
終於,在日暮西落時。在城門口迎來了鎮國公府浩浩的一隊馬車。
他忙從馬上跳落。姿仍舊十分矯健。“姐姐!”
馬車停下,崔翎開車簾,看到一位材威武拔,神十分抖擻的老將軍,神十分激地迎了過來。
老太君輕輕拍了拍的手,“是舅公。”
一邊迎面含淚應道,“阿勳,是我。我回來了!”
一邊在崔翎的攙扶之下徐徐下了馬車。
姐弟時隔多年之後相見,見彼此都已經老了許多,滿頭銀,皮鶴髮,不由想到年時朝夕相的那些時,不老淚縱橫,相擁而泣。
大將軍連忙笑著勸道,“母親,您和舅父相見這不是大喜事嗎,怎麼要哭?”
平西侯後一位中年男子也道。“父親,您和姑母有什麼話回家去再說。就在城門口這麼……人來人往的,您也不怕人家笑話?”
老爺子狠狠瞪了一眼那男子,“我見到我姐姐高興,就想哭來著,怎麼著,你小子還想管著你老子?”
中年男子子不由自主往後了一,連連擺手,“沒,沒,兒子怎麼敢管您?您隨意,隨意。”
崔翎覺得平西侯父子的相模式,和大將軍對待五郎簡直一模一樣。
不由覺得好笑,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WWW ▪ttKan ▪℃ O
平西侯聞言去,看到崔翎不由樂了起來,“這小姑娘生得好看,就跟畫裡走出來似的。”
他連忙問老太君,“這是大姐兒?”
老太君拉著崔翎的手笑著搖頭,“大姐兒九月十六剛出閣,嫁的是廉家的小三兒,哪裡能來?”
轉頭溫地了一眼崔翎,“這是我家五郎的媳婦兒,喏,孩子都生了兩,你還人家小姑娘。”
崔翎連忙屈行了禮,紅著臉道,“給舅公請安。”
好吧,不該在人前笑的,雖然笑得很輕,可耐不住人家都是練家子啊,這真不太禮貌。
平西侯雖然見家姐的機會不多,但是兩人卻時常通信。
老太君如此一說,他便笑得這位便是安寧伯府崔家的兒,當初西北一戰前,臨陣爲五郎求娶的姑娘。
他原還擔心這麼強扭的瓜會不甜,但如今看到五郎夫婦郎才貌金玉一般立在左右,彼此之間恩和諧,他便也放心了。
彼此介紹見過禮之後,平西侯便帶著家姐一行浩浩地回了府。
馬車裡,老太君問,“你方纔想到什麼了那麼高興?”
對崔翎很瞭解,笑得這孩子不是沒有規矩不懂分寸的人,若不是有什麼當真好笑的,是不會在頭一次見面的親戚面前如此失禮的。
崔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微紅,“我就是看到舅公訓大舅舅時,很像父親教訓五郎的樣子,連那語氣都一模一樣,想到當初在西北時候的往事,纔不由笑了起來的。”
挽著老太君的手臂,“祖母,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太君忙安,“平西侯府遠在西陵,這裡民風獷,可不與盛京城同,纔不肯講究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你放心,蘇家的人不會笑話你的。”
又好奇問道,“在西北時發生了何事?莫不你父親還時常教訓五郎?說來聽聽。”
崔翎便將五郎如何心積慮地想要討好大將軍,都不惜自毀形象撒以博取關注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掩笑道,“父親和五郎相時,可不就和舅公與大舅舅相時一樣?”
都是明明心裡敬畏得要命,但卻仍然想要頂個引起父親的注意。
可好不容易看起來那樣氣了吧,只要父親一句嚴厲的批評下去,就立馬蔫兒了。
所謂外甥像舅,果然名不虛傳呢。
老太君聞言笑了,“你舅公和你父親一樣,心裡可疼孩子了,就是笨,不會說。”
頓了頓,趁機便又將平西侯府的事又再叮囑一遍,“舅婆早就沒了,你舅公也沒有續娶,所以如今侯是你大舅媽當家,子爽利,是個爽快的人。你不必拘謹。”
平西侯世子蘇哲端。娶的是原先的西陵城令尹的兒戎氏。土生土長的西陵姑娘,子豪氣。
崔翎便道,“哦,那您原先說的那位蘇芫表妹,是不是就是大舅母生的?”
老太君點頭笑道,“就是,就是。芫兒比你小上一些,和悅兒差不多大。和母親一樣,是個豪爽的姑娘,你若是無聊,倒可以和做個伴。”
開簾子,了一眼車後,眼中跳著華,“你道我爲何同意讓石小四這惹禍跟了來?”
崔翎張了張,了悟起來,“哦,原來祖母是想要撮合……”
就說嘛。他們一家子回西陵探親,石小四湊個線熱鬧。非要跟著來。
他胡鬧就算了,老太君竟然還笑呵呵得允了。
原來是因爲這個原由啊。
老太君不等話說完,便笑著“噓”了一聲。
道,“我只是覺得石小四不錯,芫兒嫁到盛京城有我們家,也有個照應。不過還不知道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的想法,暫時咱們先不提。”
崔翎連忙點頭,“是啊,像我們怡兒,我可捨不得將來遠嫁的。”
忽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說道,“也不知道丹姐兒在然過得可好。”
老太君也很想念丹姐兒,不過的態度卻十分樂觀,“然給盛朝遞了降書,主求和,締結百年和平盟約,如今他們正在休整生息,是得罪不起盛朝的。”
笑了起來,“丹姐兒是以郡主份和親,代表的是盛朝的面,紀家除非是傻了,纔會對不敬不好。再說紀都是個真男人,他自個兒求來的媳婦兒,我相信他可以保護得很好。”
上回紀都奉了紀太后的命前來盛朝迎娶貴,恰好遭遇了改朝換代,所以一直都沒有功。
他因爲了點小傷寄居在沐伯府,也不知道怎麼就和丹姐兒對上了眼。
後來新帝登基,便封了丹姐兒榮和郡主,賜婚給了紀都。
今年年初舉辦了婚禮之後,便就跟著紀都回了然。
崔翎去過西北,知道那裡生存條件和盛京城是難以匹敵的,再加上然雖然求和,可到底新仇舊恨,不是一兩日之間就能泯滅的。
所以,一度很害怕丹姐兒去了然會吃虧。
石修謹也去皇帝那兒哭鬧了幾回,他仗著和皇帝自小一塊兒長大,還在皇極殿撒了一回潑。
可這件事,卻是紀都真心請婚,丹姐兒也點了頭的。
妹子一心向嫁,石小四就算哭斷了皇極殿門前的一片小瓦,也無濟於事。
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送了妹子出嫁。
他這是剛從然回來呢,就聽說五郎他們要去西陵。
像猴子一樣閒不住的石小四哪裡肯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便賴死賴活地要跟著一塊兒來。
不過石小四也不全然麼有好,這一路上有了他,自然歡聲笑語多了許多。
等進了平西侯府,各房夫人小姐們都已經迎在了二門。
老太君只見過進過京的世子夫人戎氏和蘇芫,便由著們將其他幾房的夫人小姐都介紹了。
彼此見過禮,便由戎氏引著去了客院。
先沐浴換衫,等到收拾妥當了,便又由婆子帶著去了花廳飲宴。
西陵民風曠達,不拘小節。
所以家中男男都聚在一,並沒有以屏風隔開,只是爲了便於喝酒,男人一桌,人一桌,年輕的媳婦和小姐們坐了一桌。
崔翎和五郎因爲遠來是客都跟著平西侯坐了主桌,沒有分男。
平西侯特別高興,舉起老大一個裝滿了酒的大盞衝著衆人說道,“來,我姐姐外甥外孫一家子大老遠從盛京城過來,是我今十年最高興的事兒,是蘇家的兒孫就給我把碗裡的酒倒滿,然後先乾爲敬!”
他仰頭將一碗酒水一飲而盡,縱聲豪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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