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喬鏡不肯和他坐一輛飛行, 等來到禮堂前,景星闌的周都還縈繞著一低氣。
喬鏡仰頭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禮堂,大概是因為是軍校的緣故, 所以學校里的建筑都偏向于黑白灰的冷風格。他轉頭想跟景星闌說自己就這麼進去會不會被攔下,結果發現某人正冷著一張臉遠遠地站在口, 旁邊還圍了幾個姑娘,似乎是景星闌的同班同學。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事, 但是景星闌一邊聊天一邊時不時地朝他這邊看,實在是讓喬鏡有些啼笑皆非。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 但他還是走過去,語氣有點無奈地問道:“一起進去嗎?”
景星闌立刻和旁邊幾個聊的正起興致的姑娘說了抱歉, 快步跟上了喬鏡的腳步。
雖然他臉上仍舊是那副淡淡的神,但周那低氣卻一掃而空。
真跟個高中生一樣了, 喬鏡在心里嘆氣。
景星闌拉著他在第三排的空位上坐下,旁邊的學生在看到他之后立刻喊了一聲首席好,表還有點兒小激。但直到這時,喬鏡才發現全場除了老師外, 好像就只有自己一個沒穿校服。
軍校的氣氛和普通學校是截然不同的,更何況是聯邦中央軍校這樣在三大星域都能排名前三的頂級軍校。雖然這些年輕人都還是學生,但他們上已經帶上了一種獨屬于軍人的凌厲氣質,銀黑的軍裝式校服更是襯得他們個個英姿颯爽, 意氣風發。
這些宛如從電影中走出來的俊男齊聚一堂,直脊背一排排安靜就坐時,給人的迫絕對是一等一的。
喬鏡有些不安地了一下手指。
不僅僅是因為打扮上的突出, 更是因為他大大低估了景星闌在這所學校里的關注度。
平時在家的時候, 景星闌很會跟他講這些, 就連升本部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講了一句, 讓喬鏡以為他只是軍校里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學生——可問題是,看當初魏邱對他又恨又怕的態度就明白了,能進聯邦中央軍校的學生已經是萬中無一,更何況還是這一屆新生的首席?
自喬鏡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能到四面八方的視線都在投向他們,尤其是景星闌還很自然地將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旁若無人地秀著恩。
“以后,”喬鏡猛地回自己的手,從牙里出一句話,“別想讓我再陪你出來了。”
景星闌心不錯,上隨意地哄道:“好好好,下不為例。”
過了一會兒。
景星闌:“把手給我吧?”
“……想得。”
喬鏡面無表地無視了他一臉失的神,抬頭向走到演講臺后的高瘦男人。
他看上去約莫三十大幾的模樣,穿著一筆的藍條紋西裝,頭發用發油抹的一不茍,長相也是符合大眾印象中的“男子”。可以說,就外表來看,的確很有讓人信服的實力。
但對于曾經在星網上看過程流演講的喬鏡來說,他大概永遠也忘不了男人站在臺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了。
程流雖然也是地球文明起源論的支持者,上還掛著一堆名譽頭銜,但是對于主流來說,他一直就是個被各大高校拒之門外的跳梁小丑。他們會邀請程流來學校演講,卻絕不會聘用他作為教師教導學生,哪怕程流甚至公開聲稱只要讓他教導學生,他可以不收一分工資免費任教,但是依然沒有一所學校愿意開口聘請他。
不過,喬鏡也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從程流的水平就可以看出來,如今的社會大眾為什麼不相信地球文明起源論了——他們又不是傻子,什麼再生眼角的,聽上去就像是在胡扯八道好吧!
“各位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歡迎大家參加我的演講……”
程流清清嗓子,中氣十足地發表了千年如一的開場白。
他先是表達了一下對聯邦軍校邀請自己的謝,又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后便正式開始了這次演講。雖然他的聲音響亮,說話也十分流暢,但從時不時出現的汗作來看,面對臺下這些氣場十足的軍校生們,程流現在的心也很張。
喬鏡剛開始還在聚會神地聽著,但很快,他就出了一臉茫然的神:
這人在講什麼鬼東西?
什麼“從前的人們把地球稱呼為地球母親,所以很有可能地球是位偉大的,并且是人類共同的祖先”?什麼“古人有生/崇拜,因為歷史上一胎十八寶的英雄母親故事一直流傳至今”!?
還有,什麼“合理猜測國足是古人類的一種類似于戰神的信仰,因為人們都說‘國足戰無不勝,天下第一’”?這特麼真的不是來搞笑的嗎!!!
喬鏡越聽越離譜,最后不得不低頭扶額,使勁了眉心來緩解自己荒謬的心。
景星闌一直在旁邊笑,他低聲音對喬鏡道:“沒事,就當是聽個單口相聲了,在搞笑方面這位程先生的確是獨步天下,登峰造極。”
喬鏡喃喃道:“就怕有人真的相信了他的胡說八道……”
不過他扭頭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在座的學生們似乎也跟他們有著相同的看法。
原本嚴肅的演講現場完全變了小丑表演,程流每講一段話,臺下就發出一陣哄笑,就連原本維持秩序的教和老師也都老神在在地抱臂坐在座位上,本不去阻止,一臉看好戲的表。
這讓程流的臉逐漸漲紅,渾的汗越出越多,幾乎要浸了上的西裝,讓人看了都替他尷尬。
“同,同學們,”男人的聲音開始發虛,他了臉上的冷汗,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請安靜一下,我的演講還沒有結束……這,這其實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但請大家務必相信,地球文明起源論是正確的!”
他的這番話,在禮堂又掀起了一陣歡樂的笑聲。
還有膽子大的男生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在程流不知所措地朝這個方向過來時,豎起的大拇指猛地朝下,鄙視嘲諷的意味完全寫在了臉上。坐在他旁邊的幾個學生都笑了,就連老師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坐好,別太過分了。”但卻半點兒沒有責罵他的意思。
程流垂下手,失魂落魄道:“同學們,你們要相信我……”
在這種況下,演講自然是被迫中斷了。
最后是一個老師站起來,好聲好氣地讓程流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先下去休息吧,演講等下次有機會再繼續。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客套話而已,什麼“下次有機會繼續”,連這次講到一半都被學生轟下臺了,還能有什麼下次?
著程流黯然離場的背影,喬鏡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景星闌看了一眼,幾乎是瞬間就領會到了他的想法:“你想去和他談談?”
“……嗯。”
但是喬鏡也有點兒猶豫,因為他其實并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清楚程流這個人究竟是沽名釣譽的騙子,還只是單純水平不行的三流學者。
景星闌主道:“那這樣,咱們一起去,我幫你問問他。如果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在旁邊補充,這樣行嗎?”
喬鏡想了想,點頭道:“好。”
兩人起去了后臺,而坐在他們周圍的幾個學生則紛紛出一臉興的吃瓜表,小聲討論起來:
“剛才那位是誰啊?從來沒見過首席這麼和悅的樣子哎。”
“不知道,是親戚嗎?覺不太像是朋友。”
“不是,你們都沒看到剛才他們倆牽手的作嗎!這妥妥是一對啊!”
“啊,真的!?不會吧……嗚嗚嗚我失了!”
“覺那個年輕人也沒啥特別的,雖然長得還清秀的。不過首席這樣的人,不會真的找個了普通人當對象吧?”
“可怕,今天學生會的那幫人都沒來吧?要是讓他們知道首席有對象了,怕是得瘋。”
“祝他好運吧……唉,敢找這樣的男朋友,也算是勇氣可嘉了。”
方才喬鏡和景星闌坐在一起的畫面也被人拍下來,上傳到了學校的論壇里。畫面上,兩人坐在座位上,雙手疊,黑發青年只能看到一小部分側臉。倒是景星闌像是注意到了鏡頭,漆黑的眼眸平靜地朝這邊投來了視線,很難說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聯邦中央軍校雖然并沒有規定在校生不能談,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很多人都會選擇在畢業后和其他聯邦高層的兒聯姻。像是景星闌這樣“英年早婚”的,倒還真沒幾個。
喬鏡還不知道自己來聽一次演講就為了聯邦軍校的新一任風云人,現在他正在和景星闌一起站在后臺,看著面前神詫異的程流,在躊躇片刻后,問對方:“你為什麼要來這里演講?”
雖然景星闌說過他來提問,但也這是在喬鏡不愿開口的前提下。
他看著程流解開西裝后,襯衫上那明晃晃的兩個破,之前關于對方到演講騙錢的想法立刻煙消云散。
這個看上去鮮亮麗的男人,不僅穿著破的襯衫,甚至用的腦都還是十年前出廠最便宜的那一款。在喬鏡他們過來的時候,程流還正皺著眉頭看著屏上不斷滾的廉價機票——雖然這個機指的是機甲而非飛機,但也足以證明男人的貧窮和困窘了。
看到他們,程流愣了一下,隨即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了。
他盯著景星闌肩膀上代表著首席份的銀月草花紋,大概是剛才被軍校學生轟下臺的經歷讓他有些張。他結結地問道:“兩,兩位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嗎?”
喬鏡又把剛才的問題重復了一遍。
程流見他們不是來嘲諷自己的,松了一口氣,繃的也漸漸放松下來。
男人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淡淡的頹唐和自嘲神:“其實在我小時候,我曾經有幸聽過一場盧笙樂老師的演講,說實話,真的大震撼。當時我深深為他口中所描述的那個輝煌的地球文明著了迷,所以從此立志將地球文明起源論發揚大。但是我沒有上過什麼學,水平不夠,只能在各大星域四走訪整理材料,靠著到演講賺路費。”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漸漸低沉:“我這次來中央星,本來是想要拜訪盧笙樂的,但是他和他的老師寧先生完全不一樣……他……”
說到一半,程流像是忽然想起面前還有兩個人在聽自己說話,尷尬地笑了笑,移開視線:“算了,你們就當我是個水平不行的瘋子吧,只要別覺得我是騙子就。”
喬鏡:“我不覺得你是騙子。”
看著程流怔怔著自己的模樣,他認真邀請道:“程先生,能否讓我看看你這些年收集到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