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刺客現在已經是小陳了，小陳眼中粘著兩泡眼屎，哈欠連天道：“你們倆這麼晚不睡覺，過來干嘛啊？扮黑白無常嚇唬我麼？”

衛戌恨不能揍他一頓，什麼“你們倆這麼晚不睡覺”？這話讓將軍聽見，他還有活路沒有？

隨安看了看衛戌一眼：“我真有點小事問他。”

小陳聞言，不安的挪了一下屁。

衛戌看了他一眼，再看隨安，覺得現在隨安不一定能被小陳欺負，就轉出去了。

牢房里頭只能睡在干草地上，小陳多日沒有睡在榻上，這會兒仿佛榻上有個等著自己一樣，又打了個哈欠，囔囔道：“你問你的，我躺著回答行不？”

隨安笑，覺得自己也是神經病了，這麼晚來 擾個男人。

“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干嘛打那個人？總有個原因吧？我覺得你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雖然沖了一點，但心不壞，不會像那些胡發瘋發怒的男人一樣……”

小陳瞬間鼾聲震天。

假！太假了！

隨安歪著頭想來想去：“你不說，那我猜猜？嗯，你長得一表人才，被個把個人渣喜歡仿佛也不是不可能……，難不他言語猥瑣你了？”

的話說到“一表人才”四個字的時候，小陳的鼾聲就打不下去了，角抿著出個得意的笑……，而后聽到隨安最后一句，才怒：“他說你了！”

隨安嘆氣：“說你沒長腦子，你還真的沒長。”

小陳不服：“你長了，你怎麼不長個頭，不長的膘壯？你看看你這樣！”

跟小陳這種人流，隨安自有經驗，不慌不忙的道：“我的意思是，有這種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由我來揍他！你在一旁給我觀戰助威不是更好？！”

小陳兩眼瞪，張著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安瞧一眼他的傻樣，了后腦勺道：“我也應該向你道歉，今天你吃的不是耗子……”

小陳的心頓時遭一萬多點暴擊！他的！白吐了！“你有沒有良心！我是為了誰？！”

隨安嘆氣，點頭道歉：“對不住，我向你道歉。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今天新兵們去抓蛇，所以最近我們都要吃蛇了……”

小陳吐得奄奄一息，手指著隨安：“我不原諒你！”

隨安拍了拍他的背，站起來道：“脆弱的小孩，好了，就這樣吧。”的問題解決了，可以回去繼續睡了。

西路軍中靜悄悄，中路的大將軍帳中卻燈火通明。

雁城那邊不被之前中使們冒功的將士們平反之后，中路這邊所在的幾個城也有人聽說了，不人都托了人來褚翌面前說。

褚翌雖然都態度極好的應允下來，卻并沒有像西路那樣極快的去辦這些事，反而讓褚琮連夜趕到，他們悄悄地商議布置起西路軍的首擊之戰來。

“你們一擊之后，也不必冒進，他們知道西路實力，定然會再來試探中路……”褚翌低聲陳述完畢，看了一眼帳中諸人，現在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他在上相信他們不會背叛他，也不會出賣他，但他依舊是牢牢的看住了他們的家人親友，這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一種監視。是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后癥。

最后他對褚琮說道：“至于這個李亮，就按你先前說的辦理，能降服就降服，不能降服就殺了。”

褚琮點頭，朗的面容在燈下多了幾分溫暖。

褚翌吩咐完畢，又仔細想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了，就讓大家都散了：“準備后日的行去吧。”

軍帳之中最后就剩下他們兄弟二人。

褚翌見褚琮面前的茶杯空了，就起給他倒了杯水，問道：“八哥在想什麼呢，都神了。”

褚琮回神嘿嘿一笑，褚翌立即明白他肯定不是想的戰事，沒想戰事，那鐵定是在想家事。

“好了，不用你說了，你繼續想。”他站起來往后頭去洗漱去了。

洗完臉出來，就見褚琮背著手站在帳子門口。

褚琮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頭：“出去走走？離天明也不過還有一個時辰。”

褚翌掀開另一側的帳門向外去，夜里各營帳旁的篝火都快要燃燒殆盡，明明滅滅，跟天上的星辰相輝映，仿佛天地連接了一片，人其中，既覺得宇宙浩渺，又覺得前路無盡……

巡邏的士卒打了燈籠從帳前經過，褚琮笑道：“你說他們這些人，在想些什麼呢？”

褚翌覺得這個話題沒意思，想什麼去問問不就知道了？猜來猜去有意思麼？不過他此刻心浩，有點不想破壞這種空的緒，就高冷的不說話。

褚琮在自己驕傲的九弟面前，一向是耐心心兼備，也不勉強他答話，而是自問自答道：“我知道，男人麼，無非是三十畝田地一頭老牛，一個賢惠媳婦三兩個孩子跟個熱炕頭……其實什麼打仗，大多數人也是不喜歡打的，不過不得不打，為國？他們知道國是什麼？說白了還是為家，家國天下，家在最前頭！沒有家的時候，覺得這心無安放，可你說奇怪不，這有了個人，人又有了自己的骨，竟然就覺得心踏實了……”

褚翌默默的看著浩渺星空：所以他這是來炫耀來了？！

可心里腹誹完，又覺得空虛。

褚翌覺得褚琮的心，他能理解，就算不能百分百理解，但是他心里也是曾經有那麼個人的。

可是千差萬錯的，他們也是錯過了，傷痕不能補，就了裂痕。

隨安對他冷漠一分，他的心里裂痕就擴大一寸。

他從前沒有設想過自己妻子的樣子，可他想過自己的人是個什麼樣子。

也或許就像說的，是他從開始就錯了，兩個人，兩條不同的路，路的盡頭又在哪里？

緣分不能強求，更不能強求。

褚翌當日只覺得自己被傷了，這傷要在心上一輩子了，可前些日子看到，心還是會跳，會有淡淡的喜悅跟淡淡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