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又抱怨：“哥，我手上都長凍瘡了，以后我若是生病，才不來停善堂，娘把我接家去！”

武英忙吧腰上的一個荷包解下來給：“你用這里頭的藥膏子抹手，每天多幾遍就好了。”

隨安聽見武英的聲音，喊了一聲：“圓圓，誰來了？怎不進屋？”

圓圓就推開門，這會兒也不用避嫌，請了武英進去，屋里線不好，襯的隨安臉也發黃，不過神看著還不錯，武英拱手行了禮道：“隨安姐，九老爺讓我過了看看你。”

隨安笑著道：“我好的，多謝九老爺惦記。”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

武英略驚訝，心里倒是對有幾分同，大家都是伺候人的，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這里太簡陋了，您看我要不要跟九老爺說說挪個地方？”

“不用，怎麼著也是府里的規矩，沒有九老爺為了我們壞了規矩的道理。我還好，鋪蓋也都帶著，就是苦了圓圓，你妹妹是個好孩子，有責任心，我幾次三番的讓回家去住，偏要在這里寒。”

這是隨安的真心話，圓圓雖然抱怨幾句，可畢竟是個小孩子，八歲的年紀擱在現代也就是個三年級的小學生，上學都還要家長接送呢，圓圓能陪著，同樣是奴婢，很不好意思。

圓圓就驕傲的起，武英見剛才還要哭鼻子抹眼淚，這會兒又傲了起來，心里好不，想起褚翌對王子瑜說的契的事，連忙道：“對了，隨安姐，九老爺今日跟王家表爺說話，說您是替他的冤屈，要把賣契還給您呢。”

隨安聽了一下子激了起來，差點就跳下床跑到武英跟前問他是不是真的。

轉從匣子里頭拿了一塊足有五兩的銀子：“武英，托你個事，你幫我一把，不知九老爺當初是隨口說的，還是真是這個意思，若是真能還了我賣契，我先記你一個大人，就麻煩你替我跑一趟去消了奴籍，然后再給我買份戶紙回來。”

沒有房產，想落戶是不可能的，可買一份戶紙，就像個流戶口本一樣，還是個暫住證，遇到差役不會把當流民抓起來。

一份戶紙只三兩銀子，那剩下的二兩就歸武英所有了。

武英沒想過拿了戶紙會跑，這樣的，還有圓圓這樣的，托庇在大戶底下才能活得像個人樣，這都是他們一貫的想法。就算有了戶紙，將來也還是在府里做工最好，況且若是好了，抬了姨娘，也算良籍。

武英就接了過來。

隨安又看向圓圓：“我沒法子說服你妹妹，你替我說說吧，夜里這堂子里頭也有人走，不差一個，況且我也沒別的事，就讓回家住，白天給我送點飯跟水就行。”

武英不敢做主，連忙搖頭：“就讓照顧照顧姐姐，九老爺那里也放心。”

隨安這才不說話了，圓圓噘著送了武英出門，武英找了停善堂的主事，借著褚翌的勢，讓們給隨安那屋送一個炭盆，雖然那主事老大不樂意，可到底不敢太過得罪，就應了下來。

圓圓聰明，一個勁的說：“哥，你可常來看我。還有隨安姐待你的事也要盡快辦好啊！”哥能狐假虎威，也能。

武英回去，才看見徵館的院門，就被徐媽媽攔住了。

武英被攔的七上八下，徐媽媽就笑著問他“隨安在那里怎麼樣？一切都好吧？品飯食可有克扣”之類。

武英不是個笨得，立即發現徐媽媽這是怕他在九老爺跟前說停善堂不好。停善堂不好是真的，可這話他不能說，說了就得罪了徐媽媽，更得罪了老夫人，思來想去，還是把隨安的話說了：“我妹妹年紀小，嫌那里太悶，沒個認識的人，隨安姐還好，也說一切都好，說我妹妹，這是府里的規矩，生了病就挪出來，沒得傳給別人……”

徐媽媽就笑，手替他扯了扯裳：“九老爺問起來，你也這樣回話知道嗎？”又威脅：“若是說走了樣，可不行的。你老娘一直托人想進大廚房管事，我還想等過了正月就跟老夫人說說呢。你好好當差，老夫人知道你懂事，也能抬舉你老子娘。”

武英點了點頭，心里雖然覺得有些別扭，可這事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背后這一家人，若是他有了不好，連累了家人，到時候家可就不家了。

不過他覺得老夫人一向都還看重隨安的，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薄，又想起圓圓的話，難不是因為隨安以后真要癱在床上？那還不如死了呢。

心里略有些不忍，便把那賣契的話昧下了，沒對徐媽媽說。

褚翌聽了他傳的話，想了想嘆氣道：“正月里請不到好大夫，過了正月，我看看能不能托了七哥給找個醫看看吧。”又問：“真說那里很好？”

武英只道：“隨安姐是這麼說的。還問了九老爺好。奴才就多一句，說您答應給賣契，把高興的不行。”

褚翌氣笑：“你可真夠多的！罷了，是為了我，就還給吧。你記得告訴，得了賣契也還是我的丫頭，若是趕跑，抓回來仔細的狗。”

武英實在覺得隨安的況不容樂觀，可不敢多說一句。

褚翌便去了老夫人室，翻出裝著錦竹院眾人契的匣子，找出隨安的契，給了武英。

衙門過了正月十六就開衙，武英讓武杰給自己站半天班，跑了出去去為隨安辦理消籍的事。

負責戶籍的就問：“何故消籍？”

武英笑嘻嘻的行了禮道：“是我們九老爺心的一個丫頭。”

大家都明了了，爽快的蓋了章，把戶紙也填寫好了，等墨跡干了，就給了武英。

隨安沒想到這麼順利，高興的流了好幾滴眼淚，又再三謝了武英，連帶也謝了褚翌。

武英這半日得閑，便跟隨安說了一聲把圓圓帶了出去：“去街上買點喜歡的零碎東西。”

隨安忙讓他們自便，等他們走了，悄悄的起了門，把那戶紙用油紙包了，在了的布棉襖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