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沈氏,見過二爺。”
“清琳院是你侍候的?”
“回二爺,是。”
“李姑娘今天什麼時辰出去?什麼時辰回來的?”
“回二爺,辰正左右出去的,奴婢剛才過來的路上遇到了李姑娘,大約是剛回來。”
“大約!”楊公子尾音往上高挑,“難道你路遇李姑娘,不見禮不問候,就越過去了?你路上見了爺,也敢這樣?”
沈嬤嬤一,跪到了地上,“奴婢……奴婢……”
“李姑娘出去干什麼去了?誰跟出去侍候的?派的什麼車?”楊公子瞇眼盯著沈嬤嬤,一串兒的質問。
沈嬤嬤頭目森森,“回……二爺,李姑娘說,隨便逛逛,沒讓人跟著,沒……沒要車。”
“是李姑娘沒要,還是你沒提?”
“是……奴婢沒提,奴婢錯了,求二爺饒命!”沈嬤嬤‘咚咚’磕頭有聲。
“你聽好!”楊公子沉的聲音從上而下,象冰凍的石頭一樣砸在沈嬤嬤頭上,“李姑娘是爺的表妹,是這府里的尊貴的表小姐,是陸家的貴客,該怎麼侍候,難道還要爺提點你?爺饒你這一回,若再有第二回,爺就把你一家子發到漠北吃風喝沙!”
“是是是!謝謝二爺饒命!謝二爺!”沈嬤嬤抖著站起來時,二爺早就走遠了。
第二天,李兮帶著小藍再要出門時,沈嬤嬤的殷勤細心讓李兮嘆為觀止,原來真正的服務水準這麼高!說也有八星半,昨天明顯在水平線以下是怎麼回事?
大概昨天心不好,自己作為這梁王府幕僚一拖一帶來的偽主子,人家能穩定提供昨天那樣的服務水準就相當不錯了。
做人,第一要自知,第二要知足。
有了車,又有梁王府專門侍候出門的婆子跟著,李兮坐在車上,順順當當、舒舒服服穿過小半個城到了棋盤胡同華府門口。
能在華府門房上當差的,自然個個都是伶俐的不得了的,瞄著車子上的梁王府徽記,彎腰陪笑,客氣無比,“稟姑娘,我們老祖宗一大早就進宮看貴妃娘娘去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姑娘貴姓?您看是進府等一等我們老祖宗,還是……”
“不用了,”聽說閔老夫人不在府里,李兮松了口氣,暗自慶幸,真是太好了!不想和再有往,要是這位份高貴又敏的老夫人在府里,非要請進去,非不進去,還真是件大麻煩事。
“我姓李,前些天在鄭城和你們老祖宗有過一面之緣,這趟是來還東西的,煩您把這匣子給你們老祖宗就行,別的沒什麼事,多謝您。”
李兮示意小藍將裝著玉佩的匣子給門房,腳步輕快的跳下臺階,上了車,問跟車的婆子:“汴京城哪個地方最熱鬧?除了花街柳巷。”
他不喜歡逛花街柳巷,雖然非常非常想去見識見識,可他不喜歡!
“最熱鬧……現在這個時候,就得數三大樓了。”婆子笑道:“三大樓是咱們汴京城最奢華的三家酒樓:樊樓、玉春樓和長樂樓,三家都在長樂街和東十字大街叉路口,玉春樓和長樂樓隔著長樂街,樊樓和玉春樓隔著東十字大街,跟長樂樓斜對角,東十字大街往前就是大相國寺,今天正好是萬姓易的日子,要說熱鬧,滿京城就數這里最熱鬧了。”
“那就去三大樓!”又有好吃的又能逛街買東西,這個推薦真是太可心可了!
站在長樂街和東十字大街叉口,李兮轉四顧,三座酒樓前都扎著兩丈多高的彩門,大紅地毯從彩門外直鋪進大堂,紅毯兩邊,站著長長兩排笑容可掬、青小帽的俊俏小廝,錦繡袍的客人踩著紅毯進進出出,兩旁的小廝依次鞠躬、熱招呼,一派眾星聚集走紅毯的氣派景象!
“我們去……”李兮扭頭再看一遍三座酒樓,去哪一家呢?
“姑娘,咱們去長樂樓吧,今天玉春樓被人包了,好象有大熱鬧,要看熱鬧,長樂樓最方便。”婆子笑著建議,李兮忙點頭,一行人直奔長樂樓。
長樂樓里人很多,婆子跟掌柜說了幾句,掌柜點頭哈腰、熱無比的親自將李兮帶到二樓正對著長樂樓的雅間里。
對面玉春樓紅毯前, 一頂四面通到可以將里面的人兒看的一清二楚的青竹小轎停下,一個千百的人兒下了轎,一只手搭在丫頭肩上,一只手甩著帕子,踩著紅毯款款進去。
“那是誰?”招搖這樣,肯定不是良家婦人,不過真是好看!
“回姑娘,那是秋香閣的花魁蕓香姑娘。”婆子是專門侍候出門的,見多識廣。婆子的話音沒落,又一頂差不多的竹轎停在紅毯前,這回是婉香苑的花魁玉奴。
“你去打聽打聽,玉春樓今天有什麼熱鬧事,怎麼來了這麼多花魁。”李兮連看了四五個花魁,好奇了,婆子答應一聲,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
“回姑娘,說今天是迎夢閣的蕊姑娘及笄的好日子,迎夢閣的陳媽媽包了玉春樓替慶賀,說是及笄禮后就要請人替梳攏。”
“梳攏?”及笄是什麼意思李兮知道,可梳攏是什麼意思?
婆子一臉尷尬,又不得不解釋,“這是家的行話,姑娘這樣深宅大院里長大的,哪聽到這樣的話?自然不懂,這梳攏就是……就是家頭一回接客。”
“懂了!”李兮秒懂,“包下玉春樓得花不錢吧?迎夢閣這麼有錢?還有這麼多花魁過來捧場,這迎夢閣什麼來頭?有什麼規矩講究?”
“規矩講究倒沒有,伎家,哪有什麼規矩?”婆子一臉鄙夷,“迎夢閣的陳媽媽陳紫瑩,喏,來了,前面轎子里的就是陳紫瑩,后面是蕊。”
李兮趴在窗臺上,看的兩眼發直。
蕊是好看,弱柳扶風、花照水,形容不出的風流嫵,那子花初綻的青味兒人極了,可站在陳紫瑩旁邊就了草。
從看到陳紫瑩起,李兮眼里就只有陳紫瑩,看不到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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