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談玉宇趁著這會兒功夫,轉就到了城東的公議胡同。
這一回,他痛哭流涕,泣不聲的進門。
“叔父,叔父,瑯哥被流寇給……給綁在城樓下,迫咱們打開城門,否則,他們就要殺了瑯哥!
瑯哥死不足惜,可佳佳若是聽說瑯哥沒了,該多難過……”
“蠢貨,佳佳的名聲豈是你可污蔑的!”
當談瑾聽到“佳佳”這兩個字時,好似屁被針扎了一樣的彈了起來,瞇的雙眼驀然睜開,眼睛里出兇,抓起手旁的茶盞,狠狠地向侄子砸過去。
談玉宇嚇的跪倒在地,忙請罪道“叔父,侄兒知罪,您老息怒!”
“今日你太過魯莽,日后你過繼到咱家名下,佳佳就是你親妹妹,豈可被嵇瑯那夯貨污蔑了閨譽?”
談玉宇重重磕頭,卻依然梗著脖子開口。
“叔父息怒,此話并非……并非是侄兒說的,而是流寇在東城樓下……在眾目睽睽之下……”
“荒唐!”談瑾怕案而起,大步沖出別院,前往東城樓。
眼之所見,斷劍橫,一堆堆穿衛兵甲胄的殘尸堆積在城墻下,流出的水浸黃土。
中箭的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的臉上盡是麻木,連痛呼都顯得蒼白。
近年來被談瑾投獄冤死的人百上千,可卻沒有從戰場上來的有震撼。
尤其是那種濃郁的腥臭氣,濤濤地直往鼻子里鉆,令人胃里的酸水翻涌。
談瑾不知自己是怎麼踏上的東城樓,當上了城樓就見流寇烏泱泱的聚在眼皮子底下。
一眼都不到盡頭,那些人臉上盡是嗜的笑容。
“嘩啦啦!”刺耳的水聲傳來。
尋聲去,只見一桶桶的水往一個人上潑去,之后流寇嬉鬧著將那人剝了袍。
隨著那人臉上的污被誰沖淡,出一張悉的面容。
那是他外甥嵇瑯,也是他家佳佳的心上人……
倘若在早一刻,他不僅不會顧及嵇瑯的生死,反而還會下令抓了整個嵇家,以儆效尤。
不過,此刻他卻不敢再下這樣的令了。
在敵我兩軍人數相當,己方戰備強悍時,一眾流寇都能讓衛兵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才堪堪守住城,那再來幾次猛攻呢?
談瑾不敢再在海津鎮多做停留,眼下定要趁著尚有主權,全力退回燕京城。
待他回京便將京畿一帶的兵力集結,勢必保證兵力幾倍,這樣就算用人頭去墊,流寇也攻不到他跟前了。
談瑾心中驚恐不已,久久不能平息,但面上仍舊是習慣的冷靜如斯。
嵇瑯一不掛的站在城樓下。
他一手捂著被割了一半的耳右耳,一手捂著間之,可那辱是如何都遮不住的。
在兩軍對決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袍盡去,連頭都被。
這種恥辱,讓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可就這樣死了,他如何能甘心?
倏忽,他瞧見立在城樓上,在整個大眀都說一不二的談瑾。
他忙不迭的呼喊,道“舅舅,救我,我是瑯兒啊,舅舅救我,我愿娶佳佳表妹為妻,我愿一生對好!”
“談督主,你準婿玉樹臨風,乃世間不可多得的俊才,你將城門打開,咱們把人給你送進去。”
齊彥名不認得談瑾,但看對方無須,便知道是個宦,再見眀軍都護在對方邊,就知道此人有大來頭。
當即,談瑾眸子,惱怒異常,但呵斥的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明白除非海津鎮與流寇全都死絕了,否則他兒的名聲就被嵇瑯給毀了。
佳佳這輩子都洗不干凈同嵇瑯的羈絆,就算朝中才俊礙于他的威勢,愿娶佳佳為妻,可待他不在了,又如何會不輕慢閨譽有瑕的婦人?
他是真瞧不上嵇瑯這副懦夫的臉,可懦夫也有懦夫的好。
至,聽話。
至,佳佳喜歡……
也罷,只要佳佳開心,嫁個平凡膽小的男人,他也認了。
“玉宇,派人去查看北城門,若是流寇沒有埋伏,就備好快馬……”
“是,叔父!”談玉宇領命離去。
北城門是回燕京最便捷的城門,并未被起義軍圍攻,若是能棄城活命,誰還會去傻乎乎守城,等著送命?
談玉宇早就預料到叔父會為準婿棄城而逃,方才便已派人去探查北門,并備好快馬。
不過小半柱香的功夫,他就回來稟告了叔父。
當即,談瑾將后面的瑣事,都給了侄兒。
然后,他由錦衛簇擁著下了城樓。
談玉宇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叔父。
又同城樓下的嵇瑯,是好一番敘舊,表示一定會救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