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酌眸沉沉地著蘇婉兮，臉卻是十分平靜：“來不及了。”

蘇婉兮一愣，眼中滿是錯愕：“來不及了？”

“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葉清酌站起來，背對著蘇婉兮，走到窗子邊站定。

窗外的天已經有些昏暗，只怕已經過了酉時。輕墨回來的時候是未時，至兩個時辰過去了。

葉清酌定定地在窗口站著，蘇婉兮瞧不見他的神，只覺著這個背影有些寂寥味道，心中發，只是事已至此，即便是後悔，也已經無法回頭，即便是錯的，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葉清酌說的沒錯，子的確是弱了一些。

先前明明已經做好了選擇，爲了報仇，應當將所有不該有的，不切實際的想法都拋棄。可是瞧見他，心中卻仍舊忍不住有些心疼。

蘇婉兮咬了咬脣，到底大冬天的在水裡泡了那般久，腦中昏昏沉沉地，聲音有些沙啞：“奴婢耽誤了要事，請世子爺責罰。”

葉清酌沉默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向蘇婉兮：“你是怎麼掉進湖裡的？遭人暗算？”

蘇婉兮搖了搖頭：“不是，沒有人暗算奴婢。先前輕墨回來讓奴婢將在西邊發現了三公子蹤跡的消息告訴世子爺，奴婢著急忙慌地出了院子去主院尋世子爺，因著輕墨說他恐怕只能拖延半個時辰，心中害怕耽擱了要事，就小跑著朝主院去，卻不料一不小心踩了，掉進了湖中……”

葉清酌點了點頭，取了火石將桌子上的油燈點了起來，屋中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你並非刻意爲之，無需自責。大夫說你在水中太久，今夜恐怕會反覆發熱，我讓拂柳去給你熬了藥，你記著喝。冬日裡的湖水寒涼，你是子，在水中那樣長的時間，對子亦有一定的損害，等著上的熱褪下去之後，我讓大夫給你開一下驅寒的藥來給你調理調理子。”

葉清酌的聲音冷靜而平緩，卻讓蘇婉兮莫名地，連擡起眼來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輕墨他們尚未回來，我去瞧瞧，回來之後再來看你。”葉清酌說著，將那桌子上的油燈挑亮了一些。

蘇婉兮一怔，輕墨尚未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輕墨說，他帶的人馬不夠，只能夠勉強拖延半個時辰。可若是半個時辰之後，援兵仍舊未到呢？又會怎樣？

蘇婉兮先前只顧著做心中那兩難的抉擇，卻不曾想過，若是葉清酌不去，興許，輕墨就回不來了。

思及此，蘇婉兮的子忍不住劇烈地抖了一下。

“怎麼了？可還覺得冷？你屋中還有沒有多的被褥？”葉清酌察覺到了的抖，轉過頭來朝著看了過來。

蘇婉兮搖了搖頭，卻連牙關都在發著：“沒，沒事。輕墨他們，不會有事的吧？”

葉清酌子一頓：“不知道。”

蘇婉兮心中愈發慌了起來，掙扎著就要坐起來：“世子爺快去救輕墨啊。”

葉清酌目

在蘇婉兮臉上淡淡掃過，走到牀邊將蘇婉兮又按回了牀上：“我已經派了人過去接應了。”

頓了頓才又道：“你好生休息，我去瞧瞧。”

蘇婉兮點了點頭，瞧著葉清酌轉出了屋子，脣愈發蒼白了起來，心中著急，卻是不停地咳了起來，因著這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卻又覺著，腦袋裡一片空白，眼前亦是有些發暈。

輕墨定然不能出事，要不然，這一輩子，只怕就只能活在疚之中了。

門又被推了開來，蘇婉兮猛地轉過頭朝著門口看了過去，眼前一下子有些發黑，半晌才緩了過來，只聽見拂柳的聲音略帶幾分焦急地著的名字。

“阿，你沒事吧？可覺著頭疼？”

蘇婉兮點了點頭。

拂柳嘆了口氣：“大冬天的掉進了水裡，自然子不住，你被救起來的時候都已經昏迷了過去。後來渾滾燙，一個勁兒說著夢話，可嚇壞我們了……”

拂柳手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扶著蘇婉兮坐了起來：“來，將藥喝了，大夫說這藥怕是有些苦的，我還給你拿了餞過來。”

蘇婉兮靠坐在牀頭，接過藥碗，手卻有些使不上力，不停地抖著。

拂柳見狀，連忙幫扶著藥碗。蘇婉兮道了聲謝，將碗一擡，一口便將碗中的藥都喝了。

倒果真如拂柳所言，苦得厲害。

拂柳連忙將餞餵給了蘇婉兮，目落在的手上，嘆了口氣：“瞧瞧你的手都被泡得皺了，你也是，怎麼那般不小心？且不說這寒冬臘月的，湖水冰涼。就說若是湖邊沒有人，只怕你今兒個這條命就代出去了。”

蘇婉兮低著頭，聲音淡淡地：“踩了。”

“以後可千萬要小心些了。”頓了頓，又手了蘇婉兮的額頭：“還是有些燙，大夫說今天晚上只怕你會反反覆覆地發熱。”

蘇婉兮點了點頭，並未太放在心上，心中裝著事，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樣。

拂柳沉默了片刻，復又低了聲音開了口：“先前你昏迷不醒，一個勁兒地著世子爺，我也不敢耽擱，見你當時形，連忙派人去主院將世子爺請了過來。聽聞世子爺當時正在與王爺商議事，聽聞你出了事，慌慌忙忙地跑了回來。見你昏迷不醒，臉黑得嚇死人。你與世子爺……”

蘇婉兮神微，張了張，嗓子疼得愈發厲害了一些：“出了要事，輕墨讓我去主院同世子爺說一聲，我當時著急著去稟報世子爺，因而才一不小心踩了掉進了湖裡。只是心中一直掛念著輕墨吩咐的事，只怕是因此才一直在昏迷的時候還唸叨著世子爺吧……”

拂柳看了蘇婉兮一眼，想了許久，終究開始決定同說一說。

“可是你先前昏迷著，不曾見到世子爺有多張，大夫來得慢了，世子爺幾乎將大夫罵得狗淋頭。你昏迷的時候一直世子爺，他便一直坐在你的牀邊握著你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答應。若說世子爺對你沒有意，只

怕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的。”

拂柳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蘇婉兮的神。

蘇婉兮眼中滿是驚詫和愕然，的確是不知道，竟還有這麼一出。

他那樣清冷的人，怎會爲了失了分寸？

蘇婉兮心中愈發地慌了幾分。

“我也不知你與世子爺如今是什麼形，本也不想與你多說，只是當時整個清風院的人幾乎都瞧見了。我擔心這件事會給你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給你說了，你心裡也好有個數，有個打算。你素來聰明，應當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總之，一切小心就是。”拂柳聲音輕不可聞。

蘇婉兮點了點頭，低著頭半晌沒有說話。

拂柳見蘇婉兮一副沒打采地模樣，便道：“你剛剛醒來，正虛弱著，還是躺著休息吧。世子爺專程吩咐了，讓我今兒個在這兒陪你，你若是覺著不舒服，便我一聲。”

說完，就又上前扶了蘇婉兮，讓蘇婉兮躺了下去。

蘇婉兮腦中仍舊昏昏沉沉的，還在想著拂柳的話，有些回不過神來。

算計了他，背叛了他，何德何能，讓他這樣相待？

頭頂是繡著桃花瓣的牀幔，蘇婉兮定定地著那些細碎的桃花瓣，只覺著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聽見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蘇婉兮蹙了蹙眉，睜開了眼。

屋中的油燈仍舊亮著，頭似乎比先前更疼了一些，脣亦是幹得厲害，似乎裂了開來。蘇婉兮擡起手來，輕輕了自己的額頭，燙得厲害。

“拂柳……拂柳……”

蘇婉兮張了張，卻被自己沙啞得不樣子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只聽見“吱呀”一聲，門打了開來，拂柳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怎麼了？阿，我聽見你在我。”

“水……口。”嗓子疼得厲害，一說話便像是刀割一樣。

拂柳連忙倒了水來，扶著蘇婉兮坐了起來，爲了蘇婉兮一大杯水，才又問道：“可還要？”

蘇婉兮搖了搖頭，閉著眼躺了回去。

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並未停歇，蘇婉兮蹙了蹙眉：“怎麼了？外面吵得這樣厲害？”

拂柳將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聽見蘇婉兮問起此事，連忙道：“世子爺方纔帶了好些人回來，輕墨大人也回來了，只是了傷，我方纔遠遠地看了一眼，似乎傷得不輕，裳上都是。其它人多多也都了些傷，方纔讓月晴去將藥廬的大夫盡數請了過來，正在給了傷的人包紮呢。”

蘇婉兮聞言，猛地轉過頭向拂柳：“輕墨回來了？了傷？”

拂柳點了點頭：“剛纔我在一旁聽到了一些，似乎是被十多人圍攻，險些回不來，後來輕墨大人直接跳了崖才突圍，只是山崖陡峭，傷勢不輕。世子爺帶人找了好久纔將人找回來，所幸的是，那山崖下面有積雪很厚，都是些皮外傷，倒不至於致命，不過滿是，也嚇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