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都功印失竊的消息不是什麼,都上新聞了,黃進洋早就知道。后來施長懸又因為裴小山的事數次請假,作為施長懸的同學,他也是知道的。
去年,黃進洋去抱觀時,施長懸還說過,他那只眼睛要關上,得用都功印蓋。
當時大家都覺得,都功印藏在博館里,離自己很遠,所以只用轉運符使黃進洋盡量遇到。
現在好了,謝靈涯有了心印,可以給黃進洋關了眼。
之前謝靈涯一直在養傷,所以過了好一段時間,黃進洋才收到消息,跑去抱觀。
一想到自己困擾自己二十多年的眼就要關了,黃進洋心不知道激,他那只左眼還是習慣地往下耷拉,腳步一輕快,竟是絆了一下。
黃進洋低頭一看,腳下什麼也沒有啊。
但他很快明白過來,微微睜開左眼,只見左下方坐著一個又矮又的玩意兒,嚇得他退了兩步。好家伙,長得也太奇怪了。
自從佩戴了轉運符,黃進洋的運勢變好,也就不怎麼撞鬼了,這猛然踩到一個,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黃進洋和這個長相奇怪的鬼四目相對,冷汗滴下來,立刻要啟二十多年的經驗,裝作沒看到。
這時,這鬼卻站起來鞠了下躬,“不好意思嗷,沒注意。”
黃進洋:“……”
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個鬼如此有禮貌?
黃進洋還真沒見過這樣子的鬼,一時間都忘了掩飾自己看得見鬼了。
“你聽得見哈,先生我跟你說,前面的井蓋被人走了,社區已經找回來,但還沒來得及蓋上,你走路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鬼非常自然地提醒起了黃進洋。
“謝、謝謝……?”黃進洋一頭霧水。到底什麼況,間在搞學雷鋒活嗎?
黃進洋繼續往前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鬼仍然坐在路邊,走來走去,就跟巡邏似的。說起來,如果這鬼不害人,那難怪轉運符沒用,遇見也就遇見了。
黃進洋大新奇,一邊想一邊走進了路邊的商場,他準備買些禮給謝靈涯。因為是施長懸的同學,謝靈涯沒收他酬勞,但是他也不能空手上門吧。
一般黃進洋不怎麼上這邊,還是第一次進這個開張才幾個月的新商場,他站在地圖前自言自語:“酒在幾樓呀……”
“別買酒啦。”一個聲音傳來。
黃進洋轉頭一看,邊什麼人也沒有。
這聲音又響起來,“你是去找謝老師對吧?別送酒了,謝老師喝多了又兇,送點海鮮干貨多實惠。”
黃進洋:“……”
黃進洋趕把左眼睜開,一看,果然旁站了個鬼,正背著手說話,“你認識謝靈涯?剛才門口那個……那個,不會和你一起的吧?”
這倆給他的覺都很像,他下意識覺得是一伙。
“是啊。我們都是謝老師關下住在周圍的,平時幫忙維護一下公共治安。”丁馬自我介紹。
黃進洋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當時就無語了。
丁馬:“買海鮮干貨去地下一層。對了,廁鬼告訴過你前邊井蓋掉了吧?”
黃進洋下意識回答:“說了。”
丁馬就放心地飄走了。
黃進洋想了想,還真去買了海鮮干貨,提著往抱觀走。他覺得,如果遇到的鬼都是這樣子,那眼不關都沒事啊。不但不嚇人,還那麼熱心助人……
黃進洋的左眼睜著,因為剛才的兩個鬼讓他覺得非常安心。啊,不愧是道觀附近,連鬼都很安全。
走到抱觀近前,卻見路燈下照亮一個沒有影子的,足足有兩米高,正著抱觀的院墻往里面看——
黃進洋眼睛一痛,只覺得涼骨的氣息撲面而來,是看看都眼睛刺痛。
這時院子里面砸出來一個木頭令牌,砸在龐然大腦門上,然后謝靈涯從大門探出頭來,怒道:“媽的,靈廟也敢探頭探腦,死不死啊你!”
謝靈涯一抬頭看到黃進洋捂著眼睛站在后邊,語氣立刻變了,“黃同學來了啊,進來唄。”
黃進洋眼淚狂流,站在原地不敢,謝靈涯就出去拉了他一把。
黃進洋進門時,旁邊那龐然大剛好一低頭,紅的眼睛與他對上,立刻讓黃進洋仿佛置海地獄,渾僵直,幾乎是被謝靈涯推進去的。
好在一進門,那種覺立刻就消散了,門里門外像是兩個世界。
黃進洋有種撿回一條命的覺,扶著院子里的椅子坐下,和一旁的施長懸打了個招呼,喃喃道:“……果然還是得關了。”
道觀旁邊,好像也沒有他想得那麼安全,雖然沒手,但看一眼差點瞎了……
謝靈涯把黃進洋推進去后,就在門口繼續趕鬼王,還得提防周圍有沒有路人。
“想要耳報神自己去山里挖好不好,老來看我們的。”謝靈涯完全沒了一開始看到鬼王時那種陣陣發寒的覺,覺得這鬼臉皮怎麼那麼厚呢。
最可恨的是尋常法攆不走他,能把他趕走的辦法,都得花費謝靈涯大量心力。
鬼王還不樂意了,“豈有此理,本王路過,念在與你相識一場,前來討杯酒水喝,你竟如此失禮!罷了,本王何必熱臉冷屁!”
謝靈涯:“……”
謝靈涯:“……熱臉?”
鬼王:“……”
鬼王拂袖而去,“不與你計較!”
謝靈涯站在原地看鬼王形消失了,把門又關上,這個點抱觀已經閉門不接待了。心說好歹也是個鬼王,怎麼胡說八道呢。
他早就和四方鬼王解除征召,將他們送走。這才一周不到,干什麼事兒啊你能又路過杻?你好意思發脾氣??
……
謝靈涯先給黃進洋熱敷了一下眼睛,順便收下了他買的干貨,“謝謝啊,神了,你怎麼知道剛剛我們還在商量,想吃海鮮了。”
黃進洋弱弱道:“我走到商場,就有個鬼提醒我……”
謝靈涯:“……”
謝靈涯頓時很尷尬,“我真沒讓他去暗示你!”
這聽上去,怎麼那麼像他自己討要禮啊。
“我沒這麼想,我還覺得好的,本來想送酒,他說得也對,送酒哪有送吃的好。”黃進洋也趕解釋。
謝靈涯拿出符紙和朱砂,按照施長懸指點的畫了一套符,再以心印加蓋。
平常謝靈涯畫符是不會有什麼疲倦,但如果存想的是都功印,就會有那種覺,這要花費太多心神了。上次連著請完祖師爺,又存想了都功印,他癱了得有一個月。
這次畫完謝靈涯也有點累,他畢竟是恢復過來。
不過接下來的步驟由施長懸進行就可以了,他以符紙做法,為黃進洋將天生開啟的眼閉上。
黃進洋晚上過來,就是為了當場試試符紙奏效了沒,給他施完法后,來秦立民一看,果然,黃進洋已經看不到了。
二十年多年來的心頭大石終于落地,黃進洋努力睜大左眼,會到了一個徹底“干凈”的世界,雖然他知道那些東西依然存在,但至眼不見為凈,而且……他再也不用被人誤會左眼失明了!
這時候也不早了,黃進洋謝完后就告別兩人,離開抱觀。
謝靈涯回沒站穩,好在施長懸扶了他一下,也就沒放下,扶著他往后院走。
謝靈涯開玩笑說:“雖然我一直是咱們道觀的最高領導人,但是只有我養傷的時候,信眾才理解我的地位——走到哪兒都有人攙著,太有派頭了。”
施長懸無奈地輕輕搖頭,眼中流出一笑意。
因為又傷,所以施長懸和謝靈涯又睡在一起了,現在施長懸都還沒搬回去,謝靈涯也覺得有點習慣一般。
據說養一個習慣需要28天,他兩次傷,加起來和施長懸都一起住了倆月了,別說養,這都鞏固了。
再加上兩人并肩作戰幾次培養出來的默契,別說端水之類的小事了,現在半夜睡醒發現倆人睡一團謝靈涯都不覺得奇怪,一開始那點尷尬早沒了。
至于其他人,從上次以后就學會視而不見了,只是背地里討論過,施道長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不明況的人要是看到會不會覺得他被下蠱了……
抱觀也不止謝靈涯和施長懸同住一間房,海觀、方轍、張道霆、小量他們不都是如此。謝靈涯不說,施長懸不提,竟是就這麼住著了。
施長懸扶著謝靈涯回房間,兩人洗漱完了,謝靈涯就趴在床上給柳靈拍照。
這一個月來,柳靈頭上的綠芽一點沒變過,沒長大也沒枯萎,總是那麼鮮,而且還韌,不會一就斷,這倒是省得謝靈涯不必過于小心了。
這個時候天氣還是有點冷的,施長懸看到謝靈涯趴在自己的被子上,順手出來蓋在他沒穿子的上。
這時耳朵邊上突然發了哭聲,商陸神莫名其妙又開始嚎了,而且不是平常那種睡覺前慣例激嚎,而是哭嚎,“我不我不我不——”
施長懸面無表地把它拉開一點,低頭看去。
只見謝靈涯專心致志地找角度給柳靈拍了張大頭照,然后設了微信頭像。
施長懸:“……”
商陸神:“&%¥%*#@¥#%*¥#@¥%!”
又混了,施長懸都聽不清它在說什麼,只有一陣陣的喊,而且看樣子還停不下來了。
謝靈涯設完了還給施長懸展示了一下,“怎麼樣?”
商陸神直面沖擊,頓了一下后嚎得更起勁了,施長懸想它如果能的話,現在應該在地上打滾蹬了。
施長懸微微皺眉,然后道:“換一張吧。”
謝靈涯不明白:“嗯?”
不知道是商陸神潛移默化,還是自己心境變化的原因,施長懸現在對商陸神的行為有了大約百分之零點一的理解,因此為它說了句話,“把它加上。”
謝靈涯看到施長懸把商陸神遞過來,恍然道:“哈哈哈,可以。”
商陸神大喊:“我一個就可以了!我一個!不!不!”
可施長懸已經聽不到了,它被到了謝靈涯手里。
謝靈涯把商陸神和柳靈擺在一塊,又拍了張照,然后重新設頭像。
“我聽說,你想擴建?”施長懸問道。
“哎,道協的人告訴你的?”謝靈涯說道,“其實也談不上擴建啦,我沒剩多錢了,就想蓋個幾層的綜合小樓,來做住宿、講經、招待等事的場所。這市區蓋房子和其中的手續你也知道,比較麻煩,有錢還好說,錢不多就請道協的前輩幫忙。”
謝靈涯現在和道協的關系,用個不太恰當的話來形容就是里調油,他開心地道,“趙道長答應啦,還告訴我,給我們道觀撥了一筆扶助金,有兩百萬。所以我打算再增加一個小配殿,供奉薩祖。
施長懸怎麼會不知道,那兩百萬其實就是他捐出去的,上一次找到裴小山獎金他就給道協了,加上這一次的,這回一同讓道協以隨便什麼名義給了抱觀。
所以,他只是默默點頭不語。
“那個……施長懸,”抱觀發展勢頭很不錯,謝靈涯覺得很是時候了,說道,“你也知道,我舅舅去世前一直沒有傳人,但是他一直很希抱觀的法能發揚大。你是家傳法脈,但是愿不愿意再拜個先生呢?”
施長懸卻是怔了怔,“拜你做先生?”
如此一來,二人豈不是輩分了,師生之間也有倫常關系。
“怎麼會是我,”謝靈涯哭笑不得,“我是說,拜我舅舅做先生,我可以替他傳法,或者他老人家親自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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