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 遲意如約而至。尤銳敞開懷抱迎接,其他人包括江遂都對說:“歡迎加。”
這次會議來的都是社團的骨干,有已經過參加過一屆或者幾屆活的老人, 也有像遲意這樣因為一篇觀后被尤銳慧眼識珠挖出來的新人, 統共八個人。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互相認識后, 尤銳作為社長說了暫時的階段計劃,一行人便開始商量去哪里聚餐。
見眾人在火鍋和烤魚間糾結, 尤銳大手一揮讓大家投票決定。最終數服從多數,定下去烤魚店。
遲意看著尤銳爽利的言行舉止, 忽然覺得領導好一個小團似乎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不免想到了上學期的黑板報,班上四個人糾結磨嘰了很久, 還險些錯過了評選時間。如果有一個像尤銳這樣的領導者,或許事會高效很多。
江遂一定也是看到尤銳的閃點,才甘心在模聯社團里退位當二把手,對的指揮愿意遵從,關鍵時刻也能站出來發表意見。
這天的遲意像個旁觀者,看著兩人不論在社團工作還是日常生活中展現出來的默契, 漸漸意識到自己和尤銳、和江遂的差距, 只覺心緒沉重。
所謂標準,不就是不曾擁有的嗎?
在家過完中秋節, 四中開學。遲意再踏進校園時,竟有了一種恍惚的依賴。因為邊有了一群人,而上了這里。
姚尚君有問志愿者的事,遲意簡單說了與收獲, 表示如果下次有機會還愿意參加。
李華也特意找談話, 從上學期的期末績手, 說的績基礎很扎實, 老師從不擔心,建議多多參與學校活,格開朗一點。
新學期班上員發生了變化,有兩名同學因為期末績不理想必須轉去普通班,其一是孔明月。似乎是了家里事的影響,上學期的績一直不穩定,期末考試更是發揮失常,掉出了重點班。李華單獨找兩人談了話,不知道說了什麼,孔明月再回來時,眼眶紅著,默不作聲地在位子上收拾東西。
有相的同學在旁邊幫忙,憋了半天只落了一句下次一定能考回來。
很快有新同學轉來了班上,一男一。男生神面貌很不錯,上課時背脊筆直,回答問題也十分積極,育課后請全班同學喝了汽水,很快和大家打一片。另一個生看著就文靜很多,戴著眼鏡,話很,不論課上還是課后一直在埋頭看書,在班上幾乎沒什麼存在。
遲意盯著那并不規范的看書姿勢,不自覺地坐直些,擔心自己的視力。
好像一個寒假,班上戴眼鏡的同學多了不。就連李恩宇鼻梁上也架著一副銀邊的細框眼鏡,江潤如時不時地摘過來戴一戴,每每都被李恩宇扣著后頸拎回來訓一頓才老實。
和江遂的接又恢復到了上學期的狀態,同一樓層,兩個班級,重點班張的學習節奏讓兩人鮮往來。
好在一周一次的模聯社團開會,能和他在同一個教室。
江潤如被模聯社團拒之門外后,不死心地去找江遂走后門。從小怕江遂,所以特意拽上遲意給自己撐腰。
遲意心里弱弱地表示:我也怕。
果然江遂鐵面無私,為了躲,在任何場合一見著便開始溜。
周四周五是底考試,考完最后一門便解放過周末。
比平時放學的時間早了些,江潤如纏著遲意要去逛街,上不忘暑假化妝和捯飭了頭發的那個造型。
因為是從學校直接來的商場,上還穿著校服,導購員對他們沒什麼熱,兩個姑娘一家店一家店挨著逛,十分清凈。
“是你啊。”
江潤如去更室試服時,遲意聽到有人和自己說話。看著眼前穿牛仔外套的男人,勉強將他和那天在院門口倚在托車上的人對上號。
他看著二十出頭,大學生的樣子。也是,宜佳禾的男朋友年紀都不大。
“有事嗎?”遲意抿,并沒有因為宜佳禾的緣故對面前的男人多幾分親近。
男生打趣地看,頗有深意道:“還是高中生?四中的,好學生啊。”
遲意沒說話。
那男人又說:“我們加個微信吧,如果有關于高考的問題可以問我。”
遲意警惕:“我沒手機。”
男生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了句“下次見”,便摟著結完賬的人走了。
江潤如換了服出來,見到遲意面前的男生,花癡得眼里直冒星星。
等人離開,江潤如迫不及待地過來,盯著門口慨:“好帥。剛剛那帥哥是和你搭訕嗎?我們小遲意要有桃花咯。”
遲意在想宜佳禾是不是已經和這個小男友分手了,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沒。他問我廁所怎麼走。”頓了下,轉拉著江潤如的手,上下打量新換的子,“我看看。”
江潤如立馬轉換了緒,揚起微笑,朝兩邊轉了轉,問:“好看嗎?”
“好看。李恩宇也有個這個的外套,你們倆像裝。”
“討厭,誰要跟裝啊。”
江潤如紅著臉又試了其他幾,最后結賬時,這件襯衫也在其中。
周六一早,遲意在背課文時接到了江潤如的電話。
說還是不甘心這樣輕易地放棄模聯,決定去江遂家里堵他,并問遲意能不能陪一起去。
江潤如語氣可憐:“意寶,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想為模聯社出一份力,想為我平淡無奇的高中生活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最重要的是,”一頓,鄭重道,“我想和你一起斗。”
遲意看著書架上那本聶魯達詩選,幾乎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
江潤如興:“意寶,你太好了!木馬!”
但當遲意被江潤如拽著躲在居民小區外的灌木叢里時,便后悔了自己出于私心的這一決定。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進去?”
江潤如說:“我怕阿遂看到是我連門都不開。”
遲意擔心:“你確定他這個點會出來嗎?”
“一定會的。”江潤如說,“他約了李恩宇去球場打球,應該快出門了。”
遲意沒再多問,因為知道江潤如古靈怪的腦回路總會有各種自圓其說的解釋。
怕遲意覺得無聊,江潤如開始閑聊:“這個小區名字特別浪漫,話里。當時隋姐兒因為喜歡這個名字才住這里的。你還沒見過隋姐兒吧,是個浪漫又有心的人,當然,也很有氣質。”
遲意:“我在電視上見過,是個很厲害的主持人。”
江潤如托著下,微微嘆氣:“隋姐兒是個工作狂,專注起來本照顧不了阿遂。阿遂大概七八歲的時候,一個人在家發燒38度,人都暈了,多虧每周定時上門打掃的阿姨發現送他去醫院。”
遲意想想都后怕,自己小時候也過得不容易,但總有一種吃得苦,見不得別人吃苦的心疼:“我之前在群里看大家聊天說,江遂很聽媽媽的話。”
“你別誤會。阿遂不是媽寶男。”江潤如為好朋友據理力爭,“隋姐兒是個追求浪漫的人,對對婚姻的質量要求很高,但是江叔叔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阿遂這是一人著兩人的心,逢年過節的禮都會準備兩份。”
江潤如打開了話茬,便收不住,直到聽見遲意說了句“出來了”,才消停。
江遂穿著深的沖鋒,前襟的拉鎖隨意地敞著,出里面穿著的衛,姿勢隨意又拔。因為正低頭和旁邊的古牧說話,棒球帽的帽檐不客氣地將臉擋住,但遲意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他的氣場太明顯,那年人獨有的利落廓深深地刻印在遲意心里。
“臥槽,他怎麼把它也帶出來了!”江潤如控制著音量驚呼一聲,忍不住去抓遲意的手臂,以此來減輕自己對狗的恐懼。
遲意正盯著那方向出神,被江潤如一拽,腳底踩在窄窄的花壇邊一打,非常狼狽地從灌木叢里撲出去。
江遂路過保安亭,抬頭和保安大叔打聲招呼。頂流沖門把上搖晃的小狗玩偶直喚,撲過去就要咬。
“頂流!”
江遂剛喊了它一聲,遲意便從旁邊沖了出來。
“……”
遲意踉蹌了幾下站穩。
頂流在主人的命令下回來。
一人一狗面對面,古牧狗的眼睛被長長的白蓋著,遲意盯著它看了半天才找到它眼睛的位置,約到大型犬對陌生人的敵意,正打算往后挪。
“頂流,不可以。”
好在它的主人制止住它撲上來的作,救了遲意一命,但遲意的心并沒有輕松多。看向江遂,大腦一片空白,臉熱得燙手。
江遂挑挑眉,覺得自己一聲口令召喚出了兩條“神龍”的技能有點厲害,角兩下還是翹了起來。
江潤如著頭皮出來,著脖子躲在遲意背后,,小聲問:“你沒事吧?”
遲意忍著腳踝扭到痛搖頭。
江潤如的三顧茅廬并沒有打江遂,卻也是有意外收獲。適逢廣播站的同學想要專注學習,放棄了每日傍晚的廣播任務。江遂作為學生會會長,把這項工作指給了上學期投過應聘簡歷卻因為人滿暫時待定的江潤如。
江潤如剛要拒絕,便聽江遂說模聯工作又累又碎還有力,很消磨人,反倒是廣播站的工作能讓全校學生都知道高二文一有一個人聲甜的同學,很出風頭的。
“也是。”江潤如稍一思索,便答應了。
遲意在旁邊聽著,不住地嘆氣。看來江潤如被一條狗嚇沒了昂揚的斗志,輕易地被唬住。
江潤如已經開始琢磨第一期做什麼主題的廣播,儼然忘記了寒假前信誓旦旦的模聯魂。
江遂提了提手里的狗繩,使眼讓頂流過去。頂流很快接收到主人的命令,挪到江潤如的腳邊,咬著的腳扯了扯,見江潤如不理自己,委屈地一晃腦袋汪了聲。
江潤如正思考到關鍵地方,以為是遲意在扯自己的服問能回去了嗎,隨口說了句“等會”,直到這近在咫尺的狗聲乍起,才僵地低下頭。
難以置信地看著腳邊雪白的大型犬,一時間三魂丟了七魄,哪還顧得上廣播稿的創意,撒就跑了,連腳崴了的遲意都沒顧上。
遲意被逗樂,好像有江潤如做對比,襯得自己剛剛那狀態不那麼狼狽。
但很快,遲意便笑不出來。因為江潤如的離開讓此只落了和江遂,以及繞在腳邊嗅啊嗅可能在想這個姐姐會不會怕自己的頂流。
遲意綻在角的笑容一點點收回,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模樣,才道:“那我也走了。”
江遂嗯了聲。
遲意剛走出兩步,江遂便看出了不對勁。
“等會。”他喊住,不由分說地把狗繩遞過去,“先幫忙看一下。”
遲意茫然地接過,看著江遂走進旁邊商店。可能是江遂那句“不可以”的命令起了作用,頂流很乖,沒有沖。
江遂買了雪糕出來,便見遲意蹲在那,和頂流面對面。它難得對陌生人溫順,頭蹭在遲意手心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見主人出現,才汪了聲,站起來朝著他不停搖尾。
江遂把東西遞給,對上不解的眼神,解釋:“你的腳踝,先敷一下。”
遲意說了句謝謝,才接過,左右張著,去找能坐的地方,最終視線落向了保安亭外的休息椅上。
還沒,便見江遂過胳膊來。
“要幫忙嗎?”
遲意抬頭看到他漆黑眸子里認真的神,只覺這天傍晚的太真的很耀眼,晃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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