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不夜天，隻有在高見過此景的人才能有如此深的慨，觀此景的最佳場所，除了遠的紫金山頂，便隻有這天然居最為合適了，楊嘯和周雅芙都是第一次在天然居三樓賞景，對眼下熱鬧繁華的景都稱讚不已。

周雅芙微笑道：“陸兄上次在臨仙舫未盡全力，今天此此景，是否應該再作一首以為補償呢？”

楊嘯知道自己上次的事瞞不過覺敏銳的周雅芙，聞言嗬嗬一笑道：“看來周兄一直耿耿於懷，若是不作一首補償的話周兄定不會放過在下了，也罷，我也不矯，便來上一首吧。”

楊嘯低頭著街邊景，舉起酒杯同周雅芙示意了一下，仰首一飲而盡，朗聲念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簫聲，玉壺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念罷搖頭失笑，看來自己這個盜版詩人還是要繼續做下去了，倒不是他想這樣，隻是眼前此此，除了辛棄疾的《青玉案》之外，別的詞句都顯得那麽黯然失，他忍不住就念了出來。

一首罷，整層樓都靜悄悄地沒有人聲，就連樓上唱曲助興的琴師也都忘了彈奏，不知是沉浸於東風夜放花千樹的遐想，還是下麵下麵下麵流連在燈火闌珊的意境之中。此詞一出，連周雅芙後那中年男子都不容，更不用說周雅芙本人了，雙目向楊嘯的側臉，目顯出一的癡迷之，心下不自歎不如。要知道，他也是自視甚高的人，雖然欣賞楊嘯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豪邁，但也僅僅隻是欣賞而已，他並不覺得自己比六公子差上多，但是此詞一出，他立刻知道，自己同六公子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眾裏尋千百度，這個究竟是誰呢？周雅芙不住有些癡癡地想著。

牛首山位於金陵城南20裏，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牛首山是這一片丘陵區的統稱，它包括牛首山、祖唐山、東西天幕嶺、龍山等大小諸多山頭組。而牛首山因其主峰乃是一對突出的雙風對峙恰似牛頭上的一對角而得名，唐太宗年間，禪宗南宗創始人慧能便前來牛首山修行，是以牛首山便了南宗的發祥地，山上的崖石刻，弘覺寺塔都表現出其濃濃的佛教韻味。

雖是清晨時分，但通往牛首山道路上的人就開始漸漸多了起來，兩道騎影遠遠地走了過來，馬上坐著的赫然便是楊嘯和周雅芙。

自端午節燈會之後，楊嘯和周雅芙時常在臨仙舫會麵聊天，也絡了不，前天兩人約定一同來牛首山踏青，楊嘯和張百年的關係不佳，為了防止到時不愉快，楊嘯特意囑咐不要帶張百年前來。

兩人的後，遠遠地跟著柴明歌和一直跟隨周雅芙的齊伯，難得出來欣賞春，兩人自然不希下人來煞風景。

茂林修竹，桃花爭豔，雲蒸霞蔚，令人沉醉，楊嘯和周雅芙說說笑笑，由牛首山一路向西慢慢而行，一路遊過羅漢泉，崖石刻和弘覺寺塔，時間漸漸下麵下麵下麵流逝，沒多久就過了晌午。

“周兄，你看這東天幕嶺雖然不比牛首山那般有名，但風景卻也毫不遜，難得的是並沒有他人打擾，真是一絕佳的賞春之！”楊嘯站在東天幕嶺山頂的一棵鬆樹之下，著眼前滿目翠綠讚道。

“陸兄所言甚是，再好的景，若是凡俗之人多了，也會大煞風景的。牛首山盛名久矣，每到春日，往來遊人不計其數，踏青賞春便了觀人之行，哪裏還有踏青的氛圍，這實在是有背賞春的真正目的，實在是可歎！”周雅芙點頭讚同地說道。

楊嘯點頭笑道：“周兄果然深得吾心，幸好沒有你那張百年表哥來，否則眼前此景可能就要變味了！”

周雅芙搖頭歎道：“陸兄，你似乎對我表哥有些見，他平時頗有文采，為人還算親和，不知為何陸兄與他總是話不投機，實在是憾。”

楊嘯微微搖頭說道：“周兄不要怪在下直言，令兄雖然文采不俗，但憾的是功利心太強，而且心又頗為狹窄，容易記仇，因此在下和他不可能投機地起來的了。哪裏能像跟周兄這般投緣，相這般自在？”

周雅芙聞言白的臉略微一紅，轉移話題道：“陸兄過獎了，對了，如此春景，陸兄才絕倫，何不就此賦詩一首？”

楊嘯哈哈一笑道：“此時在下腦中卻想的是西蜀韋莊的一首妙詞——”楊嘯說罷對著前方空曠的遠景大聲唱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足風下麵下麵下麵流。妾擬將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棄，不能——啊不能！”這首詞的意境淺顯，但卻非常執白和上口，讓楊嘯想起了後世直接的下麵下麵下麵流行歌曲，楊嘯非常喜歡，有種懷過去的覺。因此他有空時便將這首詞按照21世紀下麵下麵下麵流行歌曲的曲調編排歌曲，有空便時常唱，但考慮到自己的份和影響，他平時也隻能在府中對著窈娘唱唱而已，今天踏青，難得四下無人，便忍不住高歌一曲，大聲地唱了出來。

周雅芙顯然不了楊嘯如此獷的唱法和靡靡的歌詞，臉紅不已，嗔怪道：“陸兄，這等靡靡之音怎可宣諸於口？不僅有傷風化，還有辱斯文，韋莊此人隻會做豔詞曲，陸兄可莫要他影響了！”

楊嘯嗬嗬一笑道：“我歌訴我心，有何不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所謂斯文之人，有多都是一肚子壞水男盜娼之輩？在下平時還要注意影響，今天難得沒有他人在場，隻有周兄一個知，偶爾下麵下麵下麵流一點真又有何不可？再說……嘿嘿，再說周兄也應當是宦子弟，當知窈窕淑，君子好逑吧，周兄年紀也不小了，沒想到臉皮還這麽薄，難道令尊令堂都不關心你的終大事嗎？”

周雅芙被楊嘯說的臉紅耳赤，但又無法反駁，隻能哼了一聲道：“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又何患無妻，現在便這麽著急作甚！”

楊嘯齒一笑，調侃說道：“想不到我們的周公子還是個先天下之憂而優，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人，真是佩服佩服。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周公子的條件，眉清目秀，相貌俊秀，的確是不用擔心沒有小姐喜歡。但在下就不一樣了，在下家窮人醜，要是不努力一把遲了就沒人要了！”

周雅芙沉默了一會，輕輕說道：“其實……其實陸兄你還是很英俊的……”說罷連忙轉移話題，“我看那水清影姑娘不是對你青眼有加，怎麽會說沒人要呢？”

楊嘯嗬嗬一笑：“謝謝周兄誇獎，其實在下也是這麽認為的。嗬嗬，石姑娘可是個不簡單的人，又怎會看得上在下呢……算了算了，咱們就不說這個了，省的有人說我想那啥了。既然周兄想詩，那你自己就先來一首如何？”

周雅芙也樂得楊嘯轉移話題，聞言立刻點頭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獻醜了，不過等會陸兄也要作一首，可不能藏私哦！”

周雅芙說罷，環顧一下四周景，頌道：

“春山拂拂橫秋水，掩映遙相對，隻知長坐碧窗期，誰信東風吹散，綠霞飛。

銀屏夢與飛鸞遠，隻有珠簾卷。楊花零落月溶溶，塵掩玉箏弦柱，畫堂空！”

“好一闕《虞人》，言語細膩，真摯，令人回味無窮，在下一直都很佩服周兄細膩的描寫，真是自愧不如！”楊嘯輕輕掌讚道，腦中不由地出現遠山，近水，春閨，飛燕，落花，琴聲等不同的麗意境，讓人遐想無窮，到楊嘯心底最深的共鳴。

周雅芙矜持一笑，說道：“陸兄也不必過謙，小弟這點詞句不過小節，要論到意境深遠大氣，我看放眼全國也找不到幾個能與陸兄比肩之人。不過自端午節燈會那首語驚四座的《青玉案》之後，便再沒見陸兄作詞，今天如此景致若是也不能激起陸兄的靈，那真是太憾了。”

楊嘯輕輕搖頭沒有說話，越是品味此詞，他越能會到其中一種孤單無奈的懷。想想自己的離奇經曆，要不是那一次奇妙的玄武湖落水，自己可能還是一個平凡的大四學生，但事就是這麽奇妙，他居然來到了南唐，更取代了曆史上的李後主，想想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兄弟，親朋好友，尤其是牛首山他在21世紀也曾遊覽過，這種奇特的故地重遊，讓他不由地生出一淡淡的惆悵。

周雅芙見楊嘯出緬懷之，便也沒有打擾，靜靜地看著楊嘯眼中表出的迷惘，懷念，有種滄桑無奈的覺，讓他心弦大震。

“春花秋月何時了……”就在此時，楊嘯淡淡地出一首詞來，“……往事知多？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楊嘯微閉雙眼，繼續念道，“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下麵下麵下麵流！”楊嘯並不想讓這首千古名篇麵目全非，隻是在原來那首羈旅中寫下的虞人改了一個字，將故國改故園，總算有些切合他現在心中所想，以往的經曆一幕幕在腦中閃過，那麽真實，又那麽遙遠。完之後，楊嘯仿佛用盡了全的力氣，靠著一邊的獨鬆，顯得那麽孤傲與孤單。

周雅芙癡癡地著楊嘯，此時的他沒有以往的儒雅，沒有以往的從容，沒有以往的睿智，也沒有了適才的風下麵下麵下麵流狂放，剩下的隻有一種莫名的傷與懷，隻有一從骨子裏出來的孤單。然而周雅芙覺得，此刻的六公子，才是最真實，也是有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