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六月,猶爲毒辣。
炙熱的照耀著大地,明晃晃的芒讓人眼睛都快睜不開。
院子裡的知了得有氣無力,大槐樹的枝葉都曬得蔫的。
“今年會不會有旱災?”
敞開的窗櫺外,鋼牙它們吐著舌頭趴在涼的牆腳邊納涼,而小黑和雪球早就躲在有冰鑑的廂房裡避開盛夏的暑氣了。
“還說不準,不過,這五天是沒雨的。”羅璟坐在牀沿,手裡拿著大扇給睡午覺的閨扇著風。
“都半個月沒下雨了。”珍珠盤坐在靠窗的炕上,敞開的窗櫺只有熱風吹,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
珍珠有些憂心,要是平安一上任就遇到了災年,那老天真是在考驗他們家平安了。
“你別太擔心了,西北本來就天旱雨,一個月不下雨也是常有的事。”羅璟知道在擔心什麼。
擔心也沒法子,可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珍珠懶洋洋應了一聲,撐著下把炕桌上的信又看了看,隨後笑出了聲。
羅璟挑眉,朝看去。
“蕭墨和蕭珩兩兄弟鬧得國公夫人都快神經衰弱了。”珍珠抿著憋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那兩兄弟太逗趣了。
“…”
羅璟莞爾,蕭家兩個小子把國公府鬧得飛狗跳的,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前陣子,不是說和諧了一些麼?現在又鬧起來了?”
“原先墨哥兒跟著他大哥住了一段時間,小哥倆分開住,矛盾確實了很多,最近,張妹妹的月份大了,國公夫人覺著墨哥兒不適合跟著大哥大嫂一起住了,加上小哥倆先前安生了一段時間,所以,就把墨哥兒接回了院子,結果,沒幾天,兩人又開始掐架了。”
兩個小傢伙簡直像是冤家一樣,湊在一起就鬧騰。
沒滿兩歲的蕭珩自小就霸道,蕭墨長大了些,原本還算懂事,可是,一遇到蕭珩,他的蠻橫就不遑多讓,一點小事就能把兩娃點炸。
陶氏今天教訓蕭珩,明天訓斥蕭墨,一天天的,簡直沒個消停的時候,不神經衰弱才奇怪呢。
“墨哥兒不是應該啓蒙了麼?”
羅璟給閨輕輕打著扇,蕭墨好像五歲多了吧,請了西席啓蒙,就沒那麼多空閒和蕭珩鬧騰了。
說起這個,珍珠角有些,陶氏在信裡說,蕭墨一直惦記著在西北待的日子,說是想要去晨曦學堂上學,他不喜歡請了西席在家啓蒙,最近正鬧著陶氏,想要到嘉晉城來看羅曦,想在嘉晉城上學。
瞧著陶氏的語氣,似乎還頗爲意,言辭裡著和商量的氣息。
這是要把蕭墨扔到西北待幾年的打算麼?雖然不介意幫忙帶孩子,可他們就這麼放心把小不點的蕭墨扔那麼遠麼?
想了想,把陶氏的意思告訴了羅璟。
羅璟手裡的扇子頓了一頓,垂眸看著睡得小臉紅撲撲的閨。
最近,因爲平彰的離開,原本活波許多的羅曦變得消沉了些,讓羅璟看著有些心疼。
府裡沒有同齡的孩子玩耍,米香家的小錘子才一歲多點,走路都沒穩,羅十三家的小湯圓更小,都不是合適的玩伴。
蕭墨在家雖然搗蛋頑皮,可在嘉晉城的時候,和羅曦玩得還是很高興的,而且,他很聽從珍珠的教導的。
要是有蕭墨作爲玩伴,他家閨會開心吧?羅璟把吹到羅曦臉頰上的髮輕輕捻開。
羅璟現在只考慮兒開不開心的問題,至於別的,都變了次要。
國公府也不可能把蕭墨丟在西北太久,蕭墨又不是撿來的孩子。
六月中旬,乾涸了一個月的大地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雨。
大雨伴隨著大風落在屋頂上,瓦片被敲擊的“噼啪”作響。
窗外的天空被烏雲遮蓋起來,滿城陷昏暗沉氣氛中,百姓四下躲雨,卻帶著歡欣喜悅。
“終於下雨了,再不下雨,今年的收就要泡湯。”
“可不是麼,水窖裡的水都快見底了。”
“老天保佑,雨下大一些吧。”
“…”
人們站在街道的屋檐下躲雨,看著“嘩嘩”直落的大雨,臉上都出了笑容。
對於久旱逢甘雨的地方來說,大雨便是上蒼恩賜的禮。
而對於趕路急行的旅人來說,突遇大風大雨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道上,一條長長的車隊正在風雨中艱難前行,大風夾雜著雨水撲面而來,騎馬的護衛隊已經淋了落湯。
馬車雖然好一些,可大雨“噼裡啪啦”地砸在車頂車窗上,不時還有雨滴從隙中濺出,車坐著的人覺也不好了。
“哇哇哇~你那邊雨了。”男孩稚的聲音沒有因爲外面的狂風暴雨而慌,反倒有幾分的興激。
“沒事,你坐好了,別讓雨淋著你。”年輕的年挪了挪,避開那水的地方。
“這雨怎麼不晚點再下,咱們離嘉晉城就一段距離了。”男孩嘟嘟囔囔埋怨。
年瞥了眼圓咚咚的小男孩,老天要下雨,還會恤你離目的地有多遠距離麼?小娃就是天真。
“轟隆隆”一道閃電後,雷聲隨即而至。
大雨非但沒有停止減弱的跡象,反而有越下越大之勢。
“格老子的,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生走到半道就落下了,這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要找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一個型彪悍的男子“呸”了口飛裡的雨水,拍馬駛到前面的車廂旁。
“爺,咱們是繼續走還是找地方避雨?”他大聲詢問。
車廂旁騎著黑駿馬的偉岸男子黑著張臉,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斜瞪了他一眼,“這半道上,你給老子找個避雨的地方出來。”
“…嘿嘿,那隻好冒雨衝到嘉晉城了,兄弟們,加快速度,離城門不遠了。”彪悍男子獷的聲音穿雨幕。
“…是!”護衛們大聲迴應。
大雨中的車隊,衆人雖然被淋了個心涼,隊形卻毫沒,車隊冒著雨一路向前。
“哇~哇~哇~要到嘉晉城咯~”
車廂裡,小男孩手舞足蹈,笑得眼睛瞇了一條。
坐在對面的年瞧著小胖墩樂不可支的樣子,眼皮忍不住起來,這娃,從京城就一路到西北,力之旺盛真是讓他不得不佩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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