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手結束。
周從文好久好久好久沒做大開的手了。
10-11年開始,基層醫院正式進腔鏡時代,后期很多年輕醫生本沒見過開是何,一水的腔鏡。
這種開一小時,出3-500ml的糙活,周從文還真是不適應。
而且周從文從給患者下腔閉式引流的時候開始就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的眼力還在,畢竟是站在醫療巔峰的者,手已經做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但是手跟不上眼,這是一個大問題。
這時候的周從文沒有考慮以后要做什麼事,滿腦子都是琢磨著該怎麼讓自己的手法重新回來。
男人,呵呵。
下臺,麻醉師一路跟下去,見患者狀態平穩,王發和王強都不在,他拉了一下周從文,“小周,煙?”
“嘿,行啊。”
來到醫生值班室,周從文打開窗戶,掏出白靈芝向麻醉師抖了抖。
“不了你那煙,太沖。”麻醉師笑著拿出一包十塊錢一包的紅國賓。
周從文把煙點燃,麻醉師吸了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從文。
“小周,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點。”
“謝了,文波哥。”周從文長出口氣,微笑著說道,“我知道。”
“王發那脾氣,和患者家屬吵架都了白服直接抄家伙的主,你今天這麼卷他的面子怕是……不,他一定會找你麻煩。”
“我知道。”
“那你……”
“文波哥,總不至于我看見他手失誤一聲不說吧。”周從文笑著說道,“咱是醫生,總要有點職業道德不是。”
“就你會說大話,我問你,要是王發給你穿小鞋怎麼辦?甚至要是你被攆走了怎麼辦?”
屋子里沒人,麻醉師實話實說。
“就他?”周從文笑道,“他多大年紀,我多大年紀,熬也熬死他了。什麼莫欺年窮,大概就是眼前這種況。”
“……”麻醉師第一次聽到如此囂張的言論,驚訝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你們就是太老實。”周從文道,“咱是編制的工作,往不好聽了說,只要我想躺平,一個主任算個屁!給我穿小鞋?鬧到院里面,院長只會認為王發沒本事,連手底下的小醫生都管不住。”
似乎……說的有點道理,麻醉師著煙,眉頭皺起來。躺平這個詞很好理解,他甚至覺得周從文說的怪形象的。
“編制,一個屁大的主任能把我開除?扯特麼什麼。”周從文鄙夷的說道。
“那他要是讓你去人事科報到呢?”
“讓人事科來找我,有本事當著院長的面把事說清楚。”周從文笑了,“讓我去報到我就報到?開什麼玩笑。他王發能胡指揮,但這口鍋我是肯定不會背的。”
真剛!麻醉師出右手拇指,對周從文比劃了一下。他很清楚周從文說的簡單,可是實際作起來難到上天。
“反正我已經躺平了。”
“躺平?”
“emmm,就是王發不讓我做手,我以后怎麼辦?要是這時候我還討好他,你說我賤不賤?
王發要是真把我急了,我天天去他孫子兒園門口站著,我啥事都不做,每天接送他孫子上下學,一句廢話都沒有就能把王發嚇個半死。
整我?就他那種老幫菜也特麼配。”周從文道。
周從文說的的確有道理,就是太剛,麻醉師很難相信這話是從一向溫和善良的周從文里說出來的。
類似的事周從文見多了,上一世見過一個博導說死不讓手下的博士畢業,那名博士也沒尋死覓活,就每天接送他孫子上下學,沒到一周那位博導就慫了。
這種行為,也能用在王發上,但太低級,周從文不想這麼做。針對王發,他已經有了通盤的打算。
“況且今天我只是實話實說,也是為了患者好。放心吧文波哥,沒事的。”周從文知道麻醉師是一片好心,便耐心的勸說道。
麻醉師嘆了口氣,“那你以后的手怎麼辦?”
“我不能喝酒啊。”周從文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王主任就喜歡能喝的,說我不像是一個外科醫生。能怎麼辦?自己學唄。總有機會讓我手上臺的。”
“你可小心點,你剛才說的雖然有道理,但那是沒什麼原則失誤的況。真要是手做呲了,王發鐵了心整你,院長都保不住。”
“知道,文波哥。”
一煙很快完,兩人又去看了一眼患者,周從文把麻醉師送走,開始巡視病房。
2002年的急診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酒駕、刀傷無數,現在的治安和以后沒法比。
而外科主要以治療外傷為主,包括院里面都沒想著心外科有朝一日能做冠脈搭橋手。
小小外科能解決急診手, 就已經阿彌陀佛嘍。
病房患者平穩,腎衰竭的患者酐、尿素氮持續往下降。給新下臺的患者打了一支杜冷丁,周從文回到值班室躺下休息。
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周從文沒有一睡意。
手機忽然響起來,嚇了周從文一跳。
睜開眼睛,手機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在枕頭邊,卻是一個噩夢。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講,周從文都回到了2002年。甚至這個年代最怕的噩夢——半夜被電話來做手這種事也一并自然而然的回來。
急診班真是不能值,搶救了一個患者弄得上都是腎上腺素的味道。UU看書www.uukanshu.com半夜想好好睡一覺,患者沒事,護士沒敲門,自己卻被噩夢醒。
真·他媽的!
唉,周從文深深嘆了口氣。
周從文長出了一口氣,但一顆心砰砰砰的跳,一時半會難以平歇。不過他想到王發在手臺上黑著臉、撇著的樣子的時候,心愉悅了很多。
干掉他,心念才會通達。
至于怎麼做,周從文一點都不擔心。
有些事當年自己是一名小醫生的時候完全想不到,可是現在麼……重生、巔峰、年輕,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自己都沒有一輸的可能。
不過要給王發致命一擊,周從文肯定不滿足簡簡單單就完事。當年王發PUA了自己五年,還差點借著病毒的手殺死自己。
哪怕后來因為自己命大,但卻留下了終生殘疾。
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報復,真是便宜了王發。
盤算著以后要做什麼,周從文漸漸進夢鄉。剛要睡著,他猛然驚醒。
值班,怎麼能不子睡覺呢!
小醫生值班多了,被折磨的沒了樣子。
為了祈求夜班之神的庇佑,能睡個囫圇覺,或者為了能躺一兩個小時,漸漸有了各種玄學行為。
比如說絕大多數人都不允許說閑這個字;
比如說像今天晚上一樣,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就來急診;
比如說周從文的習慣——值夜班的時候即便和而眠,也要子睡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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