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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公把一盞香茗呈給皇上。
皇上手去接。
霍以驍突如其來的半句話顯然是兩人都吃了一驚。
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抖了,茶盞一歪。
吳公公手不錯,也顧不上燙不燙的,趕扶住,才沒有熱茶撒在皇上的手上,只有幾滴沾了袖口。
皇上不怎麼在意,攔住了要跪下請罪的吳公公。
別說就只沾了一點兒,就是袖口了,也沒有他從霍以驍里聽到的話要。
甚至,皇上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他看著霍以驍:“什麼?”
霍以驍面不改心不跳,一字一字,比先前說得還清晰:“看上了個姑娘。”
皇上皺著眉頭,一時沒有說話。
吳公公看在眼中,心里亦是著急。
皇上膝下龍子不,無論是不寵,皇上與他們的相都很“順利”。
該慈時慈,該嚴厲時嚴厲,為父亦為君。
而殿下們對皇上亦是親近,也帶著幾分敬畏。
不管那孺慕之里有多是真心,又有多是表現,起碼皇上和殿下們說話,都是很正常的。
唯有四公子。
大抵是覺得以前虧待了四公子,現在也沒有認回名下,份不上不下,境不尷不尬,皇上很對他說重話。
不止如此,皇上想方設法想和四公子多說些心的話。
反倒是四公子,渾上下寫滿了不愿意。
今日突然說了句“心里話”,皇上“寵若驚”,驚到了都不知道從何問起了。
思及此,吳公公趕拋磚引玉:“是什麼樣的姑娘了四公子的眼?”
霍以驍道:“父母雙亡。”
吳公公:“……”
得,第二塊磚他都不知道怎麼拋了。
好在皇上回過神來了。
“父母雙亡,”皇上斟酌著用詞,“這樣的姑娘,在江南還是有些常見的,常見的。”
霍以驍聽出了皇上的意思,道:“不是什麼煙花子,世清白,與風塵不沾,您不用擔心我看中了,被書局付梓到什麼風流的話本上去,免得您不小心看到了,頭暈腦花。”
皇上重重咳嗽了兩聲。
他是猜錯了那姑娘的份,但這孩子真是他哪里痛、就往哪兒使勁兒踩。
他把話本當消遣,尤其是登基之前,為了爭皇位、為了平衡各方關系,整日面對的都是煩心事,只有那麼一個樂子。
前幾年,皇上翻看新本時,出現了《四公子夜探杏花樓》、《四公子江南夜話》、《風流倜儻四公子》等一連串與“四公子”有關的容,沖擊太大,險些請了太醫。
當時說的是政務疲憊了,皇上只和霍太妃提過兩句。
沒想到霍以驍聽見了,這孩子竟然還說:“您看到的還是的,我那里把所有寫四公子的話本都收齊了,閑來無事都翻了翻,有幾本寫得還算不錯,我明兒給您帶來?”
欠扁到霍太妃都想打他。
可皇上也不能把書局給掀了。
人家沒有指名道姓,京城里行四的公子比平日朝會上站的員都多,只是一個噱頭罷了。
再說了,話本嘛,就是個消遣,誰拿話本當真相?
皇上自認不是昏君,只能代吳公公,以后拿書給他的時候確定好容。
如此確實是避開了大部分的“四公子”,但還是會有網之魚。
話本名字上沒有,容里頭夾帶了幾句,不是“傳聞里四公子又有什麼韻事”,就是“主角的好友四公子面、上還殘留了一胭脂香”,氣得皇上撕了好幾本。
也正是因為那些話本禍害了,皇上才會從“江南”、“父母雙亡”立刻聯想到了落煙花的可憐子。
皇上“理虧”在先,也就不好再說一些可能會刺傷霍以驍的話。
畢竟,霍以驍十七歲了,開了竅,看上個姑娘,這是很尋常的事。
他想了想,道:“既看上了,你養著也不是不行,就是注意些分寸。從江南來,恐不適應京中生活,讓太妃娘娘撥個嬤嬤照顧……”
霍以驍“哦”了一聲。
什麼分寸?
他的存在不就是皇上當年不注意分寸嗎?
“不是要養,”霍以驍見皇上不解,懶洋洋補了一句,“是要娶。”
皇上沉了臉,不住琢磨著霍以驍的話,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又拿話故意在堵他?
“什麼來歷?”皇上問,“與你是否相配?”
霍以驍在邊上椅子上坐下,張想問問與哪個他相配,是霍家公子的他,還是皇帝兒子的他,亦或是死了娘沒認爹的他,見吳公公一臉揪心、就差把“求求您說幾句人話吧”給寫在臉上了,他還是忍住了。
他剛才想問的那幾句,顯然在皇上耳朵里,不屬于“人話”。
“您見過,”霍以驍挑了句相對順耳些的,“侯府出,懂宮中進退。”
皇上揚眉。
聽起來竟然還不錯?
吳公公也是松了一口氣。
江南的侯府,那就是當年未曾舉家跟先帝爺北上的,要麼是徹底遠離了朝堂,要麼只家中嫡支京、留下其余子弟。
這樣人家的姑娘,出是夠了,也不牽扯朝中關系,于四公子而言,倒也恰當。
若說皇上認得,又懂宮中進退,可能是前幾年太妃娘娘六十大壽時,有跟隨長輩京賀壽,在宮里過面。
甚好,甚好!
皇上也想起了那些,回憶了一番:“長興侯?忠義侯?還是……”
“是定安侯。”霍以驍道。
“定安侯啊,”皇上順口接了,下一瞬猛然瞪大眼睛,“定安侯?”
吳公公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定安侯府的姑娘,皇上見過的,不就是溫宴了嘛!
霍以驍本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地的話:“是啊,您見過的,前太傅夏衡的外孫、安公主的伴讀、出定安侯府的溫宴。”
皇上的臉瞬間沉了。
說了這麼多,弄到了最后,霍以驍真的又在用話堵他?
“你認真的?”皇上耐著子問。
“認真的,”霍以驍道,“就了,我看著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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