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笑一邊講課, 一邊忍不住頻頻向喬鏡的方向去。
他納悶地想,自己剛才,好像也沒說什麼特別的東西吧?
但不可否認, 他確實對喬鏡產生了好奇心。雖然景總在給他打電話時說喬鏡是他的老同學,但丁笑能從酒吧駐唱歌手混如今華國歌壇數一數二的實力派, 論察言觀的能力,那絕對是一等一的——
他敢肯定, 老板對這位有想法!
只不過有想法并不代表一定要實踐, 丁笑自然不會傻到打草驚蛇。
他很有耐心, 在課程結束后還很仔細地回答了兩個學生的問題, 然后才走到喬鏡的座位旁邊,敲了敲他的桌子。
“這位……”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和對方平輩論教,畢竟他們的年齡都差不多, 而且喬鏡還是老板的朋友,“你是喬鏡,對吧?”
喬鏡恍然抬頭, 這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寫迷了, 竟然都沒注意到下課。
“……嗯。”
他默默地把本子合上, 點了點頭。
剛才,丁笑應該沒看到他在紙上寫的容吧?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丁笑臉上的表, 覺得對方應該是沒看到。
丁笑又問道:“你為什麼想要來上我的課?難道是之后想從事這一行嗎?”
喬鏡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因為一個朋友的邀請,想為他寫一首歌而已。”
“這樣啊, ”丁笑出一臉了然的表, “那不是上網找點兒資料, 隨便寫寫就行了嗎?”
“不能隨便, ”喬鏡認真道,“這是很重要的事。”
丁笑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低聲說了一句“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你了”,但喬鏡沒有聽清,反而有些拘謹地把抱了懷中的背包,問道:“那個,丁老師,你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用我老師,”丁笑說,“以及,當然可以——不過在你走之前,咱們加個好友吧?”
喬鏡:“…………”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喜歡來加他好友?
他又不是那種會聊天的人。
但丁笑畢竟教了他一堂課,不給也有點兒說不過去,所以喬鏡最終還是掏出手機,和丁笑換了一個聯系方式。
過程中,丁笑看到了他手機上柳柳網的app,眼神閃爍了一下:“你也看《地球之歌》嗎?”
喬鏡點頭。
“那太好了!”丁笑說,“其實不瞞你說,我最近——”他看了一眼四周,在確定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后,這才神兮兮地湊到喬鏡邊上,低聲音對他說道,“我最近接了個活計,因為之前發的那首《楊柳》,王導請我來為《地球之歌》的主題曲作詞作曲,我都愁好久該怎麼寫了。”
喬鏡:這不是巧了嗎。
“恭喜。”他真心實意地說,“那首《楊柳》我也聽了,很不錯。”
“哈哈,是嗎?多謝夸獎啊,”丁笑爽朗一笑,“我邊都是圈人,這件事我也不好跟他們討論,因為王導希我保來著。正好咱倆有著同樣的任務,還都是書迷,沒事可以一起討論討論。”
他說完,忽然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瞬間睜大了眼睛:“壞了,我接下來還有節目要錄!”
丁笑大步走到講臺上,抄起筆記本就風風火火地沖出了教室,幾秒后又折返回來,探頭沖還呆坐在座位上的喬鏡喊道:“到時候記得手機聯系啊!有空我請你和景總一起吃飯!”
等他徹底走了之后,喬鏡這才反應過來。
其實剛才丁笑跟他講的那一大段話,喬鏡基本都沒怎麼聽進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歌詞和旋律,以及他在《地球之歌》中創造的、形象迥異的人。無數靈碎片在他的腦海里匯聚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最終伴隨著音符變了一首完整的歌曲。
他要回家,喬鏡想。
青年越走越快,最后連電梯都等不及了,直接從樓梯口飛奔下樓,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讓剛好來這一層開會的景星闌愣了一下,腳步不自地停住了。
旁的書看向他:“景總,怎麼了嗎?”
“……沒什麼,”景星闌不聲地皺了皺眉,“看到了個朋友。去開會吧。”
但在會議開始前,他還是給喬鏡發了一個消息:
“你怎麼了?”
然而此時的喬鏡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屏蔽了外界了一切干擾,在虛擬世界中反反復復地修改著歌詞的只言片語,并一遍又一遍地聆聽著那段出自大師之手、宏大而浪漫的響樂旋律。
……
…………
幾個小時后,喬鏡把寫好的歌詞發給了那位代表。
半小時后,代表的頭像再度亮起:“晏河清先生,非常謝您的作詞!聯合國剛剛已經決定采用您的作品,并且將會翻譯三十種以上版本的語言,在全世界進行推廣。屆時我們會將所有收都捐獻給聯合國兒公益機構,謝您為那些孩子們所做出的貢獻!”
喬鏡:“不用謝。”
在確定任務完后,他抓著手機,甚至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看一眼屏幕上的彈出來的通知,直接一頭栽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了個天昏地暗。
——從承諾要為《地球之歌》作詞開始,喬鏡每天的睡眠時間,平均下來不會超過四個小時。
*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喬鏡發現自己上已經多了一條的毯。
008肯定是沒有那個力氣的,給他蓋毯的人是誰不言而喻。喬鏡裹著毯子躺在沙發上,約聽到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空氣中還彌漫著噴香的湯味道。
喬鏡忍不住想起了他第一次看到景星闌熬湯的時候,砂鍋金黃的隨著咕嘟咕嘟的沸騰湯水上下浮,鮮香的味道就算把油煙機調到最大檔完全沒辦法吸走,勾的原本在書房看書的喬鏡和陪著他看書的008,一人一貓不請自來地飄到了廚房,眼地等候著湯出鍋……
最后,哭笑不得的景星闌給他們分別撇了一個大。
那一口咬下去,質鮮,水飽滿,香的就差沒把舌頭都給吞下去。
喬鏡回憶著那次的經歷,慢吞吞地坐起來,頂著一頭糟糟的黑發,用力吸了下鼻子。
了。
“大作家醒了?”
景星闌端著湯走到餐桌邊上,一眼就看到了呆呆坐在沙發上著自己的喬鏡。
男人的角很微小地上揚了一弧度,但很快又被他刻意拉平了。
“醒了就去洗把臉,吃飯吧。”他不冷不熱地說道。
“……哦。”
喬鏡睡得有點兒懵,還真的乖乖聽話去洗了把臉。而直到坐在餐桌旁,看著面沉如水的景星闌今天只顧著自己吃飯,甚至都沒有幫他盛一碗,他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你生氣了嗎?”他問道。
景星闌夾菜的作一頓,但他沒有抬頭看喬鏡。
“沒有。”
喬鏡點了點頭,還真的相信了,于是自己去廚房的電飯煲盛了一碗飯,坐下來默默地開吃。
景星闌的角了,終于明白面對喬鏡這樣的人只能開門見山有話直說。
他把筷子一放,盯著喬鏡問道:“為什麼不回復我的消息,也不接電話?”
喬鏡飯的作一頓,一臉迷茫地抬頭:“啊?你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景星闌眉頭皺:“前天上午。”
“前天……”喬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睡了整整一天!?”
“中間還發了一陣低燒,”景星闌冷著臉道,“當初喬叔叔說你不會照顧自己,我還覺得他是夸大其詞了,真不敢相信,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還能把自己折騰生病了!”
景星闌恨鐵不鋼地看著喬鏡,心想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究竟有多蒼白?
雖然平時喬鏡的皮也很白,但哪里像是現在這樣,完全是一點兒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他追問道,“就算你不想讓喬叔叔擔心,但至可以跟我講講吧?”
但喬鏡只是默默移開了視線,不與他對視。
他是真的不會說謊。
尤其是面對還在關心自己的人,那些隨便找的理由就更沒辦法說出口了。
景星闌看到他這副模樣,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主退讓了一步:“算了,下不為例,我這次之所以生氣,還是因為你不把自己的當回事,你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喬鏡歪了歪頭:“‘不是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景星闌啞然。
他其實也就是下意識說出了口,希喬鏡知道自己也會擔心他,不要再像這樣輕慢自己了。但是這種太過坦誠的話……景星闌暫時還沒辦法當著喬鏡的面說出口。
“我是說,你不是還養了一只貓嗎?”他咳嗽一聲,用筷子點了一下旁邊的008,有些蓋彌彰地解釋道,“你看,你睡了一整天,要不是我,家里的貓就一天都沒飯吃了。”
蹲在餐桌上的小黑貓不甘寂寞地發出了兩聲喵喵,圓溜溜的藍貓眼瞪著喬鏡,很用力地甩了甩尾,明顯是在生氣中。
喬鏡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景星闌,最終握著筷子,陷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明明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怎麼覺……他好像被針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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