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三顧茅廬”

　姜宴一向心大，但饒是再為不拘小節的人，在遭遇這麼一檔子事之后也無法心平氣靜。

　孩躺在床上，來回翻騰足足有半個小時，也沒能功睡。

　夏日的天漫長，不知何時窗外已經卷起了火紅的云霞，房間里并未開燈，橘芒掩映直進窗子，在本該晦暗的空間里增添了不亮。

　就這般毫無睡意地掙扎了好一會兒，姜宴終于放棄了休息的念頭，翻下床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帶來的東西不多，大多都是應季的，放在夾層最底下的是一張用相框裱起來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上個月剛剛去世的外婆。

　姜宴抬手將照片從堆里取出來，抱在懷里著自己心臟的位置，黯然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起將照片收進了屜。

　從鎮上匆忙趕來，將近一天的時間里，只在火車上吃了幾塊餅干，收拾的時候，肚子便不爭氣地了好幾次。

　等到東西都整理完畢，才走出臥室，踱步至客廳時，看到立在沙發旁的落地扇，猛地回想起之前那人的說辭，確實沒有撒謊。

　臉上的紅暈再次燒起，急忙移過視線，轉到廚房里去覓食。

　這里雖說是父母在住的房子，但觀之四周卻鮮有煙火氣，發現家里的冰箱電都沒有通，姜宴頓時泄了氣。

　干癟的胃還在持續地囂，本想先拿出書包里的士力架簡單充下，剛剛撕開包裝，耳邊忽地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或許還未從之前的事故中緩過神來，姜宴猛地一怔，手里的士力架險些掉落下去。

　輕手輕腳地靠近門邊，過貓眼往外瞧，視線不甚模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好訥訥出了聲：“誰啊？”

　此時站在門外的年聽到里頭的回應，瞬間也像是抹不開一樣，默了片刻才著嗓音出聲回應：“是我，陸彧。”

　話音傳至耳邊，姜宴比方才還要張，畢竟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之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便已經在自己腦子里將陸彧這個人的信息了個干凈。

　琢磨了半天，印象卻只是寥寥，只記得他是父母同事陸輝的兒子，年紀應該和差不多，很小的時候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作為鄰居他們應該見過面，但已經全然記不清了，畢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倒是陸叔叔對于來說還算得上親切，自搬到鎮上之后便時不時過去看，每逢探都會給帶好多好吃的，算得上在鄉下為數不多的快樂源泉。

　搜刮了半天，和陸彧也只是互相知道彼此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姜宴正凝神想著，年低沉的嗓音再度傳來，打斷了遠走的思緒。

　“個，我爸做好了飯，下去吃飯吧。”

　陸彧凝著眼前閉的門板，方才敲門的手臂垂落下來，薄翕了翕，語氣不能再輕緩。

　即便如此，他還是吃了閉門羹，里頭的人沒怎麼猶豫，直接出言拒絕了。

　不過想來也正常，沒有一個生在被一個陌生看之后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和那人共進晚餐。

　他也不想。

　意識到這一點，陸彧也沒再強求，站在門外應了一聲便轉下了樓。

　家里的陸輝還在廚房里忙活，他的廚藝一向不錯，才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做出了四菜一湯，想著容城那邊吃辣，還專門多放了些辣椒上去。

　看到陸彧進廚房端菜，正在握著筷子嘗菜的男人抬頭一瞥，問道：“宴宴下來沒？”

　陸彧端著手里的一盤小炒，眉輕挑了下，漫不經心地回應：“沒，人家說不。”

　陸輝聞言臉黑下來，想當然地以為他本沒去，甩下手里的筷子，“不？怎麼能不，快二十個小時的火車，你是不是沒好好說？”

　陸彧對于男人的質問不以為然，回想著剛才樓上那丫頭怯生生的推拒，隨口應道：“反正我了，人家不吃咱們就自己吃唄。”

　說起姜宴，他同樣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這姑娘要從容城搬過來，陸輝平時地那一個親切，比他這個親兒子都要疼上幾分。

　也怪不得老頭，誰讓姜叔叔當年出警的時候救過他的命。

　察覺到陸彧這般吊兒郎當的態度，陸輝自然不肯罷休，轉著椅面朝客廳喊起來“敢肚子的不是你，你趕上去把宴宴下來，就說我做的全是吃的，讓下來。”

　陸彧把小炒擺上桌，聽著陸輝的吩咐，顧自冷嗤了一聲。

　“快去！”

　耐不住陸輝喋喋不休的吩咐，年只好著頭皮又往上樓上跑去。

　結果不出意料，姜宴拒絕的說辭都和之前如出一轍——

　“不用了，我不，謝謝叔叔。”

　陸彧也懶得和孩拉扯，再度悻悻而歸，這一次算是徹底把陸輝惹怒了。

　男人把燉好的蘑菇湯端上桌，斜睨著滿目懶散的年，不滿道：“我看你本就沒好好，你是不是對宴宴有意見？”

　“我跟你說多次了，當年要不是你姜叔叔，我腦瓜子都被人崩了，姜宴從小在鄉下長大，本來就吃了不苦，現在外婆又去世了，一個孩子住過來咱們自然要照顧著點……”

　正在盥洗臺前洗手的陸彧聽著外頭的陸輝像是念經一樣，不知覺地蹙了蹙眉，一雙黑瞳里染上幾分不耐煩。

　“人家不想下來吃我有啥辦法，難不還要我八抬大轎把請下來？”

　這麼一頂，陸輝氣的直冒煙，也不想再和他廢話，“你不去我自己去！”

　陸彧用巾凈臉上的水珠，聽到陸輝氣急敗壞的語氣，立刻從洗手間里沖了出來，果真看到陸輝已經推著椅駛進臥室里打算拿拐杖。

　……

　煩死他得了。

　婉拒了陸彧兩次過后，姜宴斷定對方應該不會再來了，轉頭看到外頭已經是夜幕降臨，也懶得再下去買東西，直接翻出書包里所剩無幾的餅干啃起來。

　靠在沙發上還沒回神的功夫，悉的敲門聲接踵而至。

　姜宴自然而然地以為又是陸彧上來吃飯，前兩次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不懂自己都已經推兩次了那人為什麼還要上來煩。

　氣呼呼地踱步至門口，這次想都沒想直接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