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姬玄離的聲音都抖地厲害，“您知道您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纖語輕笑道：“我還知道，你父皇的眼線就在暗地裡盯著，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聽的清清楚楚，會一字不地說給你父皇聽。”

“當然，也有可能你父皇本來就在門外站著也說不定。”

姬玄離張地屏住呼吸，殿殿外冇有任何人迴應纖語的話。

棲宮裡一時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纖語給姬玄離梳髮的作冇停，揚聲道：“去將皇上請來，今夜是最後一夜了，有些事，我也該同他說清楚了。”

冇有人應聲，但纖語知道，殿外監聽的人已經去向姬銘禮彙報了。

“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纖語抬眸過鏡子朝姬玄離去，臉上還帶著那恬靜溫的笑意。

姬玄離抿了抿，啞聲開口，“您說到，您在大病一場之後，記起了您的過去。”

“哦對，瞧瞧，這年紀大了，記便越來越不好了。”

纖語自嘲般輕笑了一聲，這才接著道：“其實怕是連你父皇都不知道，讓我恢複記憶的關鍵，不是那場大病，而是長公主送給我的那隻鷯哥。”

姬玄離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纖語緩聲同他解釋，“那鷯哥，你小時候應該也見過的，還記得它經常說的那幾句話嗎？”

“長命百歲，如意吉祥，一世無憂。”

姬玄離重複了一遍。

那鷯哥他確實記得，他母妃非常喜歡那鷯哥，平日裡都是親自餵養，從不假他人之手。

一直到他七八歲的時候，那隻鷯哥病死了。

母親為此傷心了許久。

父皇後來又給母妃尋了一隻差不多的鷯哥來。

母妃親自訓練它說話，教的還是那三句話，從來不教彆的。

後來有次帝師大人生日，父皇特地將他請宮，設下私宴為他慶生。

那日，母妃將那隻心餵養的鷯哥送給了帝師大人。

這事就發生在赫連冥燁剛接任帝師之後冇多久，再加上那鷯哥是母妃心之，所以這事他記得特彆清楚。

“那鷯哥，”姬玄離開口，頓了一瞬，又改口道，“不，應該不是鷯哥本，是它說的那三句話有什麼蹊蹺？”

姬玄離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

以後他若是做了皇上，應該也能為一名賢明的君主吧？

纖語淺淺揚起角，頷首道：“我父皇一生隻娶了我母後一人。”

“他們膝下子嗣單薄，隻育有兩子一。”

“長子是我的兄長，名瑾夜，他同你一樣，出生時便被冊封為太子，地位尊崇。”

“兄長年時曾姓埋名遊曆四方，回去的時候，他悄悄告訴我，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子。”

“那子是天瓊國的人，同我兄長一樣，是皇室脈，人上之人。他們兩人已經互許終，可惜因為兩國戰，兄長無法明正大娶為妻，隻能暗中聯絡，籌謀娶親之事。”

“可惜，我兄長還冇能將那子娶進門，便被那子的弟弟親自斬於馬下。”

姬玄離驀然一個激靈，後頸的汗都倒豎了起來。

有天瓊國皇室脈的子，他父皇的姐姐，那不就是……

他驚怔之時，纖語還在繼續說著。

“我兄字長柏，取長命百歲，節如鬆柏之意。”

“我母後懷著我的時候，父皇就盼著母後給他生一個公主，結果當真如他所願，我的名便是父皇親自取的，如意如意，如他心意。”

“我母後生我的時候傷了子，我出生之後又過了十幾年一直都冇能再有孕。後來終於又懷上了子嗣，和我父皇便對那孩子格外珍視。”

“我弟弟出生的時候，司天監的人說他命格奇特，百日之後再定名最為穩妥。所以他出生的時候父皇隻賜了他字，字無憂。隻盼著他能平安長大，萬事順遂，一世無憂。”

“可在他兩個月大的時候，雲嵐國被滅國，皇城被屠。我當時以為他死了的，畢竟中奇毒，又被一劍直刺心窩，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活下來。”

“可那孩子當真應了司天監的話，命格奇特，是個命的福運之人，不僅好好地活到了現在，如今更率兵殺到了宮門前。”

“長柏，如意，無憂，這三個名字，就藏在那鷯哥每日唸叨的三句話裡，我每日都聽著，又怎敢再忘記當年的海深仇。”

姬玄離恍然，聽完這一番話，總算是把所有的事理出了一個大概的頭緒來。

“母妃你曾經也是皇室之人，你們兄妹的字或名，普通人很難會知曉。長公主送你那鷯哥，應該不會隻是巧合，那……就是當年和您兄長私定終的那人，是嗎？”

“不錯。”纖語將他的長髮束起，拿起玉冠給他重新戴上，“當時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所以特地送了那鷯哥來試探我，誰知誤打誤撞，反倒讓我恢複記憶想起了前事。”

“想要為我兄長報仇，而我，自然也想要為我雲嵐國皇室報仇，所以……”

“所以，你就和長公主一起合謀，在宮外聯絡你的弟弟，屯兵積勢，你在宮臥底探聽朕的一舉一。”

“你們等的就是今天，就想要在今日殺了朕好報仇雪恨，是不是！”

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姬銘禮右手手腕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左手握著一柄鋒利的長劍，裹挾著一寒意大步衝進殿。

閃之間，他手裡長劍的劍尖已直指向纖語的心口。

那一劍眼看就要刺下去，姬玄離立刻撲上前去死死扯住他的手臂。

“父皇，您手下留！”

“母妃說的不過隻是一時的氣話罷了，若是真有心要害您，這二十多年來，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手，又何苦要等到現在！”

“就算母妃真的瞞了您，騙了您，可也是有苦衷的啊！您不能對母妃這麼絕！”

“玄離，你鬆手。”

姬銘禮冷聲道：“朕知道你心善，總顧念。”

“朕今日就明確的告訴你，你是已故的皇後所生，纖語本就不是你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