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59）

　桐桐在家里見到了這位走路得人扶著, 一步三的十一阿哥。

　這事鬧的！

　自家爺把人從前面帶到了后面，在正廳里坐了，就示意桐桐幫著瞧瞧。

　這位進來還沒倒騰過氣呢, 好一會子才說：“有勞……六嫂……”

　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出蹦, 覺下一口就倒騰不上來。這會子往出手，還不好意思, 臉瞬間就紅了。

　十一福晉就說：“長嫂如母,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嫌棄十一阿哥矯。

　那都如母了，桐桐也就不能別扭了，直接手按在手腕上, 從左邊換到右邊, 每一邊號脈的時間都特別長。

　號完了之后，也撓頭, “這是先天不足。”然后不確定的看自家爺，“十一弟是七個月早產的吧？”

　這我上哪知道去？

　小輩不知道，可是老嬤嬤們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寸步不離十一阿哥的嬤嬤，不住的點頭, “是！”當時是娘娘生了九阿哥之后，子一直就沒太養好, 九阿哥一歲多點，跟著就懷了十一阿哥，不是什麼司，就是娘娘弱, 懷到七個月上下給生了。不是有老話說七活八不活嗎？總想著該沒事，可活著是活著, 卻弱的很。一直病病歪歪的，就沒好過。這幾年用的太醫不, 都說胎里不足，六福晉卻是頭一個一口斷定是七個月早產的。這個事雖不是，但在宮里誰說這個？德妃修的好口德，萬不會多的。

　桐桐就道：“這個治不了，只能養。要按照我的法子，這一輩子都離不了藥。”

　誰知道這話一說，一圈人眼睛都亮了：咱也不缺藥呀！一輩子離不了藥的意思，就是能活著唄。

　但桐桐不敢這麼冒失，給開的都是食補的方子，里面的每一樣藥材，都能當食材用。除此之外，就是湯浴。這個湯浴還嚴格規定時間，只能泡多久。除了這個，再就是在屋里走走。這位絕對被嬤嬤管的很好，養著就是盡量在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怕熱了中暑，怕吹風頭疼，天冷更不敢出去了。反正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適合邁出房門的天數估計沒多。

　咱也不敢說一定得出來鍛煉，但是室是可以走的。哪怕是靠著墻站一站呢，或是這在床沿上起來了，坐下了，這種也是可以的，對吧？人不總不行！本就是只是弱，弱的不，就釀了病。

　也不能只悶著，屋里適當的通風是要的。要是怕開窗戶著涼，可以東西兩個屋子換著呆嘛，這邊通風去那邊，那邊通風來這邊。站著看看書，懸腕寫字，在家里投壺，甚至跟著太醫學養生，這都不需要多大的活空間，在屋里就能完。

　果然這麼一說，十一阿哥邊跟著的伺候的就先不住點頭，這是不難為奴才們的養病法子。

　而吃的呢，一頓吃一點，嚴格控制量。再把自己開的這個方子熬上，不用頓頓吃，就是早半盞，晚半盞，先堅持三個月試試看。

　饒是這樣，還不放心，“這只是我的建議，其實最保險的是，把負責的太醫給請來，看看這麼置有什麼不妥當的沒。”

　十一福晉馬上打發人：“去請太醫過來一趟。”

　等人走了，就說，“這些太醫，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些話，他們只敢繞著彎子暗示，卻不敢明言，更不敢打包票。”新婚頭一晚，自家這位阿哥爺累了一天了，太醫過來給看診。順口問太醫說，自家爺這樣能同房嗎？

　人家含混其詞，老臉紅一片，給不了準話。

　后來又問，我家爺這樣，到底到哪種程度了？人家說了一串類似于只要清心保養，料著暫時也無礙這樣的話。

　清心，不就是別有不該想的事嗎？還不就是說不適合圓房。

　保養，怎麼保養？還要怎麼保養？保養來保養去的，不還是這個慫樣子。

　料著，這是說他也說不準，不敢下保證。

　暫時，就是說按照他說的辦，暫時能活著。可這暫時是多長，他卻不給準話。

　這樣的大夫要是能信才見了鬼了！

　把這話學給這邊的哥嫂聽，把一群人說的都低頭，也沒不好意思。跟著又問了一句，“六嫂，您給我句實話，我家爺這樣的，能要孩子不？”

　好生尷尬！那邊十一阿哥把腦袋都快到肚子里去了。

　桐桐好半晌才說：“三五年之，先別指。再者，你們到底是年歲小些……”才十五歲而已，“就是康健的人，要子嗣的話，最早也得在十七八，十八|九這個歲數上對孩子和大人都好些……”

　人家十一福晉表示理解這個話了，還找到了例子：“榮妃娘娘就比德妃娘娘老相些。”

　桐桐：“……”你不敢說你親婆婆，其他娘娘你也敢說了？是！榮妃和德妃生的孩子數量差不多，但是榮妃生的早，德妃生的晚。這是事實！

　害怕這位再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來，趕就道：“正常都要等那個時候才算是合適的，你們就不需要著急了。按著五年的時間調養……”那時候剛好實歲十九歲虛歲二十！

　“倒是什麼也不耽擱。”十一福晉這麼說，然后就歡喜起來了，“如此，婆婆再催著生，我也好有話回了！放心，我不說這是六嫂說的。”

　嗯！這話我信，你會跟你婆婆說，你看榮妃多老相，再看十九歲才生孩子的德妃多顯年輕。

　你要這麼說，確實是能把你婆婆給懟回去的！

　這邊哥倆都沒法話，那妯娌倆有來有回的說的可熱鬧了。十一不時的朝他六哥尷尬的笑笑，遇上這種覺一爪子就能把他拎起來掄的福晉，他可乖巧了。他覺得他六哥一定懂他這種乖巧。畢竟，六嫂看著不那麼胖也不那麼壯，但卻真的很有力量的覺。至吊打六哥是能的。

　別覺得皇阿哥就不用欺負，十哥就被十嫂欺負了，欺負了跟九哥說，然后自己邊伺候的人跟九哥邊的人，無意間聽了一耳朵。他們還在背后說，六嫂的鞭子比十嫂耍的還好，并且揣測六哥被欺負的不輕。

　這哥倆不時的對一眼，那邊妯娌倆就跟病友家屬似得，相互換心得，一直等到太醫來。

　這太醫五十多了，看了這方子也著實有些驚訝。之前張老太醫說六福晉學醫天賦極好，大家也都呵呵。后來見了配出藥，也確實不錯，倒也當得起天賦不錯。可一看這方子，他就覺得這絕對不是等閑的不錯。

　真的！這真的像是積年的老醫開出的方子：謹慎但有效。

　口的非常小心，都是能做食材的，對這種份貴重的病人，這當然是最保險的。因著這把人吃不壞！且這麼吃著，不喝湯藥，就不敗壞胃口。這種養，只要吃的進喝的進，其實就是最好的藥了。若是能一，再好沒有了。

　而真正起沉珂的藥，是在泡浴的湯藥里，用藥氣理的法子，緩著調節。

　這方子，六福晉能開。畢竟不行醫，對外說的都是‘養’，而不是治。

　但自己要是開出這種方子，若是十一阿哥稍微見風著涼病有個反復，自己就得被扣上一個不作為的罪名。因此，自己只能往湯藥上走。

　他知道這方子的水平，心里也就有數了。因此就道：“十分高明！”確實是十分高明，“先這麼用著，養生丸不能停……若是節氣變化有些小癥候，只要及時看診用藥，應該也無礙。”

　這種的看診，不管誰，都不會出去之后過度的去宣揚。皇家的醫沒別的本事，那就是！只對能說的人說實話。

　宮里當然就是他必須說實話的地方了。

　回頭皇上的案上連方子都擺上了。

　皇上懂醫理，自然看得懂方子。看了就放下，然后問李德全：“老六的子到底是如何了？”

　李德全能怎麼說？這天一熱，六貝勒又告假了！好沒好的，六貝勒這種種表現都說明他沒好，那就應該是沒好！因此，就只道：“六福晉習醫，從不間斷。便是帶著小阿哥們，也不曾分心。又言說，十一阿哥終得服藥養著，怕是六爺能好些也有限。凡是節氣變化，六貝勒總也告假，也著實是在泡湯藥……”

　那倒也罷了！

　宜妃卻覺得激的很，那天的事后來也知道了。不得上德妃這里來，說上許多激的話。德妃就說：“瞧病那是真不行，不過這養嘛，應該是有些經驗了。”

　養生這個東西，皇上其實也很在行。要是皇上不勞心不生氣，應該是個特別長壽的帝王。好些人對養生都有心得，宮里的娘娘不會養生？不養生在宮里該干啥呀？

　反正德妃不人把這種本事理解為醫。

　這個傳言，倒是十三不知道該不該從太醫院要母親的脈案給六嫂去看看！想了想，萬一行呢？他打發人去抄脈案，想著明兒就出宮去六哥府上。

　可就是這麼巧，十三的生母章佳氏當晚便歿了。

　桐桐并沒有見過章佳氏，哪怕是住在永和宮的。這種低位份的娘娘，躲著這些皇子福晉呢，彼此都尷尬的。那桐桐就更不可能知道生病了，因為這位娘娘真的跟宮里的很多庶妃一樣，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有些后妃快不行了，皇上還給升個位份，人活著的時候有個安。但是章佳氏并沒有被這麼優待。

　沒被優待的原因是去的太突然？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咱也不知道。

　也因著位份不顯，因此，葬禮的規格就不會那麼高。

　這都停靈七天了，皇上才給追封了個敏妃，應該是瞧見十三這幾天哭的不像個樣子了，才看在兒子的面子上給追封的吧。可這接下來怎麼著呀？這葬禮都辦了一半了，換規格嗎？

　這個作，人含糊的！

　于是，就有人掉坑里了！老三在人家喪期不滿百日的時候，把腦門剔了！